第45章 *,謝謝支持正*版哦
「帶他到議事廳候著!」趙澤雍吩咐。
「是。」
侍衛退下后,趙澤安好奇問:「哥,你為什麼要抓卓家公子啊?」
「是二哥他們抓的。」趙澤雍順手給弟弟夾了一筷子菜,說:「趕緊吃,吃完消消食就請大夫換藥,我待會兒得去議事廳。」
「哦,好吧。」趙澤安畢竟年幼,三兩下就把外人拋在腦後,轉而向兄長軟磨硬泡地請求加餐糕點。
趙澤雍一直沒答應,直到膳后攜容佑棠去議事廳前,才鬆口吩咐道:
「倘若你們九殿下配合換藥、按時歇午覺的話,下午給他備一小碟子點心,最多五塊。」語畢就要離開。
「桂花糕和千層酥可以嗎?」趙澤安努力爭取。
「白糖糕。」趙澤雍頭也不回地拍板。
趙澤安欲言又止,最終明智閉嘴接受,有些挫敗地嘆口氣。想了想又在後面喊:「容哥兒,一起下棋吧?」
容佑棠回頭,笑著打趣道:「您待會兒要換藥、換完葯得午憩、醒來該忙著吃點心——白天是沒空下棋了,明天我再過來啊。」
「哎,好吧。」趙澤安無力地揮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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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二殿下那麼著急,之前我還以為真是為長公主出頭呢。」容佑棠輕聲說。
「卓志陽是韓太傅黨,與平南侯黨長期不合,兩家無事都要找個借口斗一斗,何況這次抓住了把柄?」趙澤雍緩緩道。
容佑棠又回憶起一件事:「上次卓公子夜間當差卻與七殿下……會面談心,七殿下央求您別把卓公子送到大殿下手中,想必是擔心大殿下迫於壓力嚴加懲處。」
他們朝議事廳走。
「老七糊裡糊塗,那次倒罕見地動了腦子。」趙澤雍無奈搖頭,冷冷道:「大哥賢良穩妥名聲在外,眾目睽睽,不可能包庇手下的兒子;但交由其對頭反而無事:二哥若是較真,豈不把剪除兄長羽翼之心昭然告知朝野?更何況,那次主要是老七鬧出來的事,他不可能連著親兄弟一齊收拾。只能不了了之。」
「這回可真是好燙手山芋。」容佑棠有些擔心:「您又被夾在中間了。他們不敢直接鬧回皇宮,而是借慶王府發難——不如咱們也裝傻一回,找個理由把這事兒撂開算了?」
「晚了。」趙澤雍低聲道:「自古請神容易送神難。從打開大門讓他們進來的一刻起,就已經趟進渾水。」
「沒辦法。瑞王殿下宿疾發作,開門稍慢都會被唾沫星子淹死。」容佑棠小聲指出。
趙澤雍忽然抬手揉亂對方頭髮,讚賞笑道:「你看出來了?」
「原來你也知道?」容佑棠小心翼翼問。他之前看瑞王就覺得有些奇怪:心疾複發?可病人的精氣神挺好啊,其貼身侍從也未見猝不及防的恐慌,不像「無法支撐」的兇險地步。可二皇子和長公主的驚懼焦急看著倒是真實情緒外露。
兩相矛盾,必有一假!
「我和他是兄弟,豈能看不出來?」趙澤雍面色如常,平靜道:「他品性很不錯,天資聰穎。只可惜造化弄人,沒給他健康的體魄、卻給了個不讓人省心的胞妹。」
容佑棠大膽猜測:「如果不是二皇子和周家三兄妹在場,瑞王肯定私底下解決。管他卓公子、張公子的,先保住姑娘家的名聲再說,認清兇手,今後有的是機會討回公道。」
——慶王殿下真不容易,他的兄弟們多半不是省油的燈。
容佑棠同情極了。
片刻后,二人趕到議事廳,剛登上門口台階,就聽見裡面的雜亂動靜:
「……狗膽包天!連公主都敢欺凌!」這是二皇子的怒斥聲。
這什麼哥哥啊?一句話牽扯自家三個公主妹妹!容佑棠簡直沒話說。
「殿下請息怒,犬子雖不爭氣,卻並非大奸大惡之徒,衝撞了長公主固然有罪,但事出必有因——」這忍辱負重的陌生嗓音是卓志陽。
容佑棠和慶王進去一看:
二皇子端坐左上首,周家兄弟陪坐客席,卓志陽站著辯解,左側立起兩扇高大屏風,想必長公主在後面——
她果然在後面!
「放肆!」趙宜琳的反駁聲在屏風后響起,悍然打斷卓志陽的陳述,她憤怒道:「什麼叫事出有因?姓卓的,你養的好下流胚兒子!連本公主也、也……也敢藐視,罪該千刀萬剮凌遲處死!」
兒女是債,有些父母還債時可能把命給搭進去。
容佑棠跟著慶王踏進議事廳,慶王落座右上首。
「卑職卓志陽叩見慶王殿下,殿下萬安。」卓志陽看到慶王就眼前一亮,鄭重其事行叩拜禮,宦海浮沉多年,他沒來之前就明白:唉,恪兒能不能活命就全看這位了!
「起,卓大人坐著說話吧。來人,上茶。」趙澤雍略抬手,正色道:「本王剛從宮裡回府不久,尚不清楚此事來龍去脈,慶王府也不是刑部公堂,諸位有話好說,都克制些。」
「卑職教子無方,只配站著回話,請殿下代為主持,卑職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卓志陽鬚髮斑白,年過半百,滿臉皺紋,卑微地彎腰低頭。
他這樣可不行!殿下毫不知情,又未得陛下授意,「代為主持」算什麼?容佑棠很不贊同,他低頭看慶王,對方輕輕朝下首暼一眼,容佑棠會意,遂客氣勸道:
「卓大人,您是堂堂朝廷大員,到了慶王府卻不肯坐、不肯喝茶,若傳出去,外人會誤會我們殿下待客不周的。」
「……不敢,不敢。」卓志陽只得苦笑著落座,他心急如焚,屁股略沾椅子,傾身擔憂問:「殿下,卑職那、那混帳孽子呢?可、可還——」
趙澤雍直接吩咐:「把他們都帶上來。卓大人,本王剛才已明說:慶王府不是刑部公堂。所以你大可放心,令公子還是剛來時的樣子。」
言下之意就是:我沒動私刑,他來之前就帶傷。
「哎,哎。」卓志陽感激涕零:「多謝殿下!多謝殿下!」他頻頻扭頭看門口,須臾,王府侍衛果然押著一群捆/綁堵嘴、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人進來,其中就有他的嫡長子。
「恪兒!」卓志陽忙迎上去,拉著兒子細細打量,發現只是受了皮肉傷后,才稍稍放心。
「唔,唔唔唔,唔,嗚嗚。」卓恪拚命擺頭掙扎,示意趕緊救他。
「哼!」二皇子重重把茶盞頓在桌上。
屏風后的趙宜琳也按捺不住了,怒喝道:「三哥,就是他!就是他!幫我活剮了他!」
完了,這回真是踢到鐵板了,還是帶尖銳倒刺的,誤碰得連皮帶骨被扯掉一大塊。
卓志陽咬牙,狠狠心,忽然一巴掌把兒子扇倒在地,訓斥道:「無知孽障!你可知你闖了什麼彌天大禍?叫你去弘法寺為家人祈福,怎麼會不慎冒犯了長公主?孽子,卓家怎麼出了你這樣的孽子?!」他邊打邊罵,是真打,耳光甩得「啪啪』脆響,老淚縱橫,拳打腳踢,呵斥道:「打死算了,打死你給長公主賠罪,也好過你活著帶累全家,打死你算了!」
如此一來,二皇子反而不好發難,只是長公主仍是恨極,譏諷道:「卓志陽,你做戲給誰看?本公主不吃這一套,幾個耳光就能打死人?有本事你拿刀砍,那才叫一了百了!」
卓志陽高舉的巴掌一僵,難堪地皺眉。
「卓大人冷靜些,教子回家再教。」趙澤雍終於開口,提議道:「若當事雙方願意私了,那就快把實情真相道來,雙方斟酌商量著解決;若不願私了,就只能對薄公堂,鬧它個沸沸揚揚。」
「私了!處死那畜/生就完了!若對薄公堂,你們卓家都得完。」趙宜琳立即開口,鬧大了對她最不利。
二皇子卻明顯不甘心,欲言又止。
其實所有人都清楚,這種事只能私了,哪怕捅到承天帝跟前。皇帝越疼女兒、就越會低調處理——只是極可能轉頭就尋個罪名發難。
趙澤雍頷首,問卓志陽:「卓大人呢?若私了,本王身為長公主兄長,還是有資格出面的。」
「唔!唔唔唔!嗚嗚嗚……」卓恪嚇得魂飛魄散,他被反綁雙手,拚命翻滾著挪到父親跟前,額頭貼著其靴面嗚咽求救,看著十分凄慘。
「我——」卓志陽心如刀絞,蹲下去,他最寵溺長子,否則根本不會趕來求情,直接捨棄一子保護家族才是明智之舉。他單手摟著兒子,雙膝跪地,涕淚交加,哀求道:
「慶王殿下,長公主金枝玉葉,固然尊貴,可當時是在香火鼎盛的寺廟,雙方身邊都有人跟著伺候,犬子雖頑劣,但不可能當眾把公主……我們願意私了,以維護公主清譽。但求您千萬調查清楚、調查個水落石出!」說完他按著長子腦袋,「砰砰砰」地磕頭。
由始至終,卓志陽都沒多看二皇子,他非常篤定,對方巴不得藉此機會除掉卓家滿門。
容佑棠分神去看周家兄弟:周明傑目不斜視,謙遜恭謹;周明宏掩不住煩躁憋屈,垂頭喪氣。
容佑棠十分感慨:二皇子把他的表親利用得真徹底啊!叫周明宏尚長公主,讓周筱彤接近瑞王,好拉攏瑞王母舅、兵部尚書的勢力。
「那就開始。」趙澤雍命令:「劉氏,你先說,務必一五一十據實以告。」
長公主的奶娘劉嬤嬤苦著臉從屏風后繞出來,戰戰兢兢跪好,悄悄暼一眼二皇子,後者立即眯起眼睛,劉嬤嬤迅速收回視線,端端正正磕了個頭,哆嗦道:
「回慶王殿下的話:老奴不敢有所隱瞞。今日本是想去皇寺祈福的,可路途甚遠,恐瑞王殿下勞累,於是去了弘法寺。小半天就燒香祈福完畢,等放齋飯期間,瑞王殿下在禪房休息,僧人說北院有座小梅山,風景尚可,於是、於是……二殿下就提議去逛,老奴等人伺候著公主,還有周家三人,一齊去了小梅山。可剛在亭子里坐下,老奴等人就被叫去備熱茶點心,走開了一會子。待迴轉時,就聽說公主與周二公子賞花時,出事了,周二公子受傷,公主……獨自下山尋人,結果迷路——」
「聽說的便罷了。」趙澤雍打斷,扭頭直接問二皇子:「二哥,你當時是在場的吧?」
二皇子清清嗓子,有些尷尬道:「那小梅山風景甚美,我們分開游賞了。」
撒謊!你肯定是在撮合長公主和周明宏,才故意設計的。容佑棠鄙夷想。
趙澤雍服氣地點點頭,又問周明宏:「本王問你:當時跟著的都有誰?」
周明傑悄悄肘擊兄弟,周明宏強忍著氣,起身答道:
「二殿下命草民陪護長公主賞花,隨行的還有兩個侍衛、兩個內侍,光明磊落。只是長公主……不慎將草民推下陡坡,故侍衛和內侍來救,忙亂后才發現,長公主不知所蹤了。」
「哼!」屏風后的趙宜琳心氣不順,一丟,把小蓋鐘的蓋子摔碎。今日周明宏是沒得罪她,而且還盡心儘力地奉承著,可她就是不喜歡、就是討厭想吃天鵝肉的小懶□□!因此周明宏怎麼做都是錯的,連喘氣都是錯的。
趙澤雍略一思索,低聲囑咐劉嬤嬤幾句,她忙回到屏風后,好說歹說哄勸半晌后,才響起劉嬤嬤的嗓音:
「公主離開小梅山後,是想回禪房的,但走的不是原路,兜轉幾下子,遇見惡……卓大公子,對方傲慢無禮、言語粗鄙放肆,不敬不尊——」
仍被堵嘴的卓恪眼珠子都紅了,大聲「唔唔」以示抗議,被他爹打了好幾下才恢復冷靜。
「公主孤身一人,」劉嬤嬤繼續代為陳述:「只得退避之,對方卻不依不饒、無法無天,指使下人圍追堵截,竟試圖捉拿公主!幸虧偶遇慶王殿下府上的人,才得以平安脫險。」
趙澤雍側頭望向容佑棠,後者會意,和領命而來的衛傑一同,把自身掌握的情況告知。
「殿下!」卓志陽聽得冒冷汗,雖不知衝突原因,但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好色,管不住下半/身。否則也不會放著皇寺不去,而是去百姓小吏商賈人家聚集的弘法寺,他房裡幾個小妾都是外頭閑逛時看上眼納的。所以,言語調戲幾句、或者動手摸幾把,是……極可能的。
但一定不可能在佛寺就把公主給玷污了!
「殿下,您——」卓志陽提心弔膽。
「卓恪。」趙澤雍威嚴道:「本王給你開口的機會,但你得說實話,否則直接送你進刑部。」
「唔!唔唔!」卓恪拚命點頭。
趙澤雍朝親衛遞了個眼神,後者隨即取下卓恪口中的布團。
「慶王殿下,我冤枉啊!」卓恪張嘴就哭喊,膝行著往前:「冤死我了,簡直好心沒好報——」
「肅靜!」王府親衛一把將人提溜回遠處,卓志陽忙穩住兒子,抬手又揍幾下:「你當這兒什麼地方?還不趕緊說明情況?」
卓恪哭喪著臉,委屈道:「我去郊外訪友,回城時路過弘法寺,就順便進去歇腳吃齋飯,半路遇見她、遇見長公主,她當時沒有表明身份。我沒有半分不敬,是她主動問『禪房怎麼走』,我好心帶路,孰料她突然翻臉,張嘴罵人、抬手打人,還踢傷我下/體——」
「嘭」一下,屏風劇烈搖晃、險些倒下,嬤嬤們拚命安撫,趙宜琳聽到衛傑進來時、本來刻意收斂了些,此時卻忍無可忍地喊:
「胡說八道!若不是你口出妄言,輕佻無禮,本公主看也懶得看你一眼,沒得臟眼睛,打罵幾下算什麼?你罪該萬死!」
「長公主也要講理啊!那麼多人看著,我根本沒碰你一下,你就翻臉攻擊人了,把我踢得當場倒地,這些難道是我冤枉你的?」卓恪氣得七竅生煙。沒錯,老子是慣在漂亮姑娘身上用功,長公主像帶刺玫瑰,老子心痒痒——但誇她幾句,怎麼就錯了?
趙宜琳火冒三丈:「你把本公主當什麼人了?敢油嘴滑舌就該死!」
「你指使下人捉拿長公主?」趙澤雍問,他心裡已經有底了。
「不!不是!」卓恪堅決搖頭否認,窘迫道:「我當時被踢/傷□□,倒地躺半天才緩過神,是跟著的人自作主張,您一問便知。後來沒一會兒,我們就全被抓了,才知道她原來是長公主。」
趙宜琳聽聲音快被氣瘋了:「三哥,你聽聽,他分明是在狡辯!倘若沒遇見你的小廝和衛、衛大人,我這會子估計早死了!」
容小廝哭笑不得:果然女的都喜歡武藝高強的英雄好漢!我就算再盡心儘力救她,也只能是「慶王的貪財可惡小廝」。
二皇子忍不住插話:「老三吶,卓恪仗勢欺人、橫行霸道,是明擺著的,不能委屈了咱妹子啊。」
趙宜琳在屏風后抽泣,忽然覺得二哥真不錯。
卓志陽叩首道:「殿下,求您主持公道!家中刁奴狂妄,是卑職治家無方,願交由公主隨意發落。可犬子只是有眼不識泰山、不慎言語冒犯了長公主,罪不至死啊!」
「卓大人,你們先下去小坐片刻,此事稍後再議。」趙澤雍吩咐。
卓家人只得隨親衛離開迴避,他們也需要緊急商討對策。
片刻后,外人悉數退下。
趙宜琳迫不及待從屏風后繞出來,下意識先掃視一眼:哪個是衛傑?全是侍衛啊,難道衛傑是三哥的親衛?
門第有些低了,但人是很不錯的。長公主惋惜地想。
「三哥,你準備怎麼處置他?」趙宜琳問。
「你不是一直嚷著要把對方『千刀萬剮凌遲處死』嗎?」趙澤雍挑眉反問。
趙宜琳揪玩發梢,歪著腦袋,撇撇嘴:「你們會同意嗎?」
「不是不同意,而是沒那權利。」趙澤雍正色道:「凌遲是死罪中的重罪,朝廷判決尚需三審三查,嚴格核實。我早說過,慶王府不是刑部公堂,而且你這情況,就算移交刑部,也不可能將卓恪砍頭,頂多杖責、永不錄用為官、申斥其父。」
二皇子急道:「難道就輕饒他了?宜琳豈不白白受委屈?」
「那二哥有何高見?」趙澤雍好整以暇問,直白提醒道:「公主按例配四個嬤嬤、數名宮女,出行更有侍衛保護——宜琳怎麼會落單?這是極嚴重的過失。若鬧大,不知牽連多少人,宜琳更是難保清譽。」
怪我嘍?
二皇子豁然起身,臉色很不好看,*丟下一句:「你們看著辦吧,我有事,先回宮。」語畢,抬腳就走,心說:本殿下今日真是受夠了!
「哎——」趙宜琳不敢置信地跺腳。
容佑棠卻早已經驚呆了:他面朝門口,好半晌之前,就清晰看見雕花鏤空通風窗前玄色織錦龍袍一閃而過!
陛下?
容佑棠立即悄悄告知慶王,後者凝神觀察片刻,借低頭喝茶的動作以示知曉。
片刻后,趙澤雍再次把卓家父子叫上來,雙方交涉許久,最終定下了:
「杖責五十,遣返原籍,不得回京。本王亦會跟吏部打招呼,永不錄用卓恪。」
「謝殿下開恩!卑職回去定當處死辱罵撕扯長公主的刁奴。」卓志陽感激涕零,強壓著如遭晴天霹靂的兒子磕頭,恭請負責監督行刑的趙宜琳的親信回府。
「真是便宜他了!」趙宜琳忿忿不平。
此時門口光線一晃
「否則你還想怎樣?」承天帝面無表情問。
「父皇?!」趙宜琳驚呼,緊接著驚喜飛撲,抓住父親的胳膊,撒嬌地晃:「父皇,女兒險些見不到您了。」
「叩見父皇。」
「叩見陛下,陛下萬歲。」
眨眼間跪了一屋子的人。
「平身。」承天帝揮開長女,長長吐出一口氣。
「父皇請上座。」趙澤雍一板一眼,雖口稱「父皇」,卻恪守君臣之禮。
「唔。」承天帝落座,疲憊捏捏眉心,問:「你四弟如何了?」
「御醫照顧著,暫無大礙。」
「唔。」承天帝斜睨站得筆直、性子更直、打小不懂得親近討好父親的兒子,沉吟許久,才不疾不徐道:「今日之事你處理得很妥,換成朕,也只能這樣。」
「父皇~」趙宜琳不依地嬌嗔。
趙澤雍卻木著臉:「您過譽。」
「怎麼?剿匪凱旋唯獨沒封賞你、生氣了?」承天帝佯怒質問。
趙澤雍面不改色:「兒臣從未在乎。身為皇子,理應為父皇分憂、為朝廷效力。」
「知道就好。」承天帝威嚴端坐,話音一轉,卻不滿批評道:「你這性子,在西北十數年也沒能擰過來!太讓朕失望。」
容佑棠心念一動,萬分緊張地豎起耳朵。
「兒臣愚鈍,請父皇明示。」趙澤雍微躬身。
承天帝沒好氣地冷哼一聲:「看來,哪怕再讓你去西北歷練十年,也是沒用的,罷了罷了。皇三子澤雍聽令!」
「兒臣在。」趙澤雍直挺挺跪下。
「朕思前想後:你帶過兵、治過軍、打過一些勝仗,又是刻板不知變通、強硬耿直的臭脾氣,由你督建北郊大營最為合適。老三,朕命令你拿出魄力膽識來,出任北郊大營指揮使,用西北的標準選拔訓練新兵!」
趙澤雍似是太過吃驚,不知所措,愣住了。
「你敢抗旨?」承天帝喝問。
「不敢。」趙澤雍嘆口氣,低聲道:「兒臣遵旨。」
太好了殿下可以留京了!容佑棠喜不自勝,然而他剛剛開始激動,承天帝又看著周明宏問:
「你就是皇后提過的小外甥?」
周明宏硬著頭皮稱是。
承天帝滿意點點頭:「長得倒是一表人才。聽說正在國子監進學?」
周明宏再次稱是。
「父皇?」趙宜琳嘴巴微張,茫茫然。
「不錯。」承天帝又點頭,威嚴笑問:「既有意尚公主,為何遲遲不上奏求賜婚呢?嗯?」
趙宜琳心膽俱裂,臉色慘白,撲通跪下,抱著承天帝的腿,尖聲嘶喊:「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