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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謝謝支持哦

  血?


  容佑棠下意識抬手摸額頭,那兒磕出雞蛋大一塊烏青,邊緣破皮滲血,他不在意地表示:「哦,之前押送匪首進縣衙地牢時,和姓韓的、咳咳,和韓將軍起了點兒衝突。」


  「韓如海為什麼打你?」趙澤雍忍著火氣。其實他第一眼就見到對方額頭滲血,但鑒於戰後大部分人都多少帶傷,他身為主帥,不好當眾特別過問其中哪一個。


  容佑棠搖頭:「他本來不是想打我。半夜郭公子擒拿匪首於鑫后,交由我們留守的人看著,囑咐不能打死、朝廷要活的。可半途遇見韓將軍了,他帶幾個人急匆匆往外跑,嚷著要去支援守城,不過,您那時派人回來告知即將出城殲敵、吩咐緊閉縣衙大門,哈——」容佑棠險些沒忍住笑,滿臉不可思議道:「然後韓將軍就沒去城門了!他就留下來了!跟我們搶著押送匪首進天牢,毆打辱罵於鑫,下手特別重,我和孫大人擔心打死人、沒法向朝廷交差,就去勸阻,韓將軍很生氣,不過看您的面子、他沒打我,把氣都撒在孫大人身上——」


  趙澤雍瞭然問:「你看不過眼,去攔了?」


  「當然!」容佑棠抬頭挺胸,莊重道:「我和孫大人他們聯手保衛縣衙一個晚上……雖未能幫忙殺敵,但也算是同袍了,怎能束手旁觀?韓將軍推搡我幾下,然後便收手了。」


  趙澤雍脫掉染血的外衣,冷著臉說:「都先記著,遲早叫他還!肆意妄為目無法紀的東西!」


  「殿下,」容佑棠趁勢問:「那個桑將軍明天帶多少人來?」


  「五千。」


  容佑棠高興擊掌:「您是早計劃好的吧?所以才籌了這麼多糧草,關州就兩千石,還有瓜州的沒送到,桑將軍他們來了也不用愁吃。真是深謀遠慮啊!」


  少年眼裡的敬仰之情滿得溢了出來,一副恨不得五體投地的模樣。


  趙澤雍莞爾,溫和道:「事先若沒有計劃,豈不無頭蒼蠅一般?籌糧幾千石,剿匪軍吃不了多少,關中駐軍有糧庫,他們自帶。」


  容佑棠虛心請教:「那剩下的糧草您準備如何處理」


  趙澤雍耐心告知:「無關軍機,可以說與你聽:剩下的分成兩份。首先,朝廷委派的縣官過兩天就到,順縣滿目瘡痍、百廢待興,急需官府主持大局,所以部分糧食將存入縣衙倉庫;其次,匪患雖已基本平定,但九峰山匪窩惡名遠揚,逃難的百姓恐怕一時間不敢回家。故明早附近州縣會貼出公告:告知百姓反/賊已被拔除蕩平,即日起招募原順縣籍民夫、負責修葺城牆,條件盡量放寬,除安家銀和勞役工錢外,按人頭許以米糧,再奏請父皇適當減免此地稅賦。如此一來,百姓總會回鄉的,只是元氣得多年才能恢復了。」


  原來這才是整體計劃!環環相扣,周全縝密。


  容佑棠聽完感慨之餘,自嘆弗如——跟隨強者,時常覺得眼光格局比不上,叫人羞愧,繼而奮發圖強。


  「怎麼不說話?可是認為哪處不妥?」趙澤雍見對方半晌沒吭聲,故發問。


  容佑棠忙搖頭,窘迫道:「您的計劃很妥當,一舉數得,順便把縣官的麻煩都解決了。我卻連想都沒想這麼多,還以為剿匪完了就可以押著於鑫回京。」


  趙澤雍提筆,開始寫摺子奏明軍情。他罕見地嘆了口氣,無奈道:「你還誇?本王正是管得太多了些,才屢次被朝臣彈劾越權、專權。只就是看不慣某些地方官員的行事作風,故才管上一管。」


  想為百姓做點兒實事,總是特別艱難。


  容佑棠義正詞嚴道:「他們還敢彈劾?九峰山匪窩橫行作亂這麼長時間,順縣百姓背井離鄉、都逃難跑光了,如今您一口氣扭轉局面,做出的決策都是為了幫助當地民眾,朝臣彈劾什麼?要彈也應該彈——」姓韓的。容佑棠心裡補充。


  「此事本王心裡有數。」趙澤雍胸有成竹。


  這時,伙房的人抬著幾大桶熱水進來,容佑棠剛好已吃飽,忙過去幫忙搭了把手,將洗浴用具放在外間。


  「請殿下恕罪。」伙房長誠惶誠恐地說:「小的們找來找去也沒見著浴桶。」


  趙澤雍一氣密封好幾份文書,分開擺放,隨意道:「何罪之有?起來吧,有水就行。」


  「謝殿下寬容。」幾個穿雜役服的伙夫感激告退。


  卯時末,冬季夜長,外面這才透進天光來。


  容佑棠緊繃一晚上的神經終於放鬆,這才發覺疲累不堪,閉上眼睛就能直接睡著。


  「這一份,六百里加急送京。」趙澤雍叫來親衛細細囑咐;「這幾份,按封口送到附近州縣。交代松陽驛站的人務必上心,無故拖延者,嚴懲不貸。」


  「殿下放心,屬下這就去辦!」


  「辛苦了,你辦完差別急著回來,暫留松陽鎮歇息,到時與關中的桑嘉誠將軍同回即可。」


  「是!」親衛領命而去。


  趙澤雍捏捏眉心,熬得兩眼酸澀,他發熱並未完全康復,額角脹痛,只一貫忍耐得,才沒有表現出來。


  「殿下,趕緊洗洗吧,我剛看見陳軍醫催促衛大哥他們熬藥,估計快好了,您擦洗喝完葯就好好睡一覺。」容佑棠光想著都替對方覺得辛苦:「估計也只能歇大半天,桑將軍他們一來,又有得忙了。」


  哎,手握實權的大人物過得真累!


  「唔。」趙澤雍疲憊答應一聲,「這麼幾桶熱水,你也擦擦,駐紮縣衙就這點好,有熱水熱湯飯。」


  容佑棠倦意甚濃:「謝殿下。您先洗,我行李在衛大哥他們屋裡,得去拿來。」


  「去吧。准你今天歇息。」


  趙澤雍把臟衣物盡數脫下,累得閉著眼睛擦澡,然後喝完手下送來的葯,就去睡了……他不自知地睡在床外側,留出里側大半位置。


  片刻后,半夢半醒中,他聽到了水聲。


  「嘩啦、嘩啦嘩啦~」


  一下又一下,還有窸窸窣窣的動靜。


  要睜開眼睛看看嗎?


  算了,不用。本王知道是他,凍得牙齒格格響。


  趙澤雍閉目養神想。


  原本睏倦至極的人在休息聽到響動時、會不由自主生氣煩躁,然而趙澤雍並沒有。相反,他的內心安然又寧靜。


  擦澡也這樣慢吞吞,得有一刻鐘了吧?


  外間

  滴水成冰的天氣,熱水離開爐灶沒多久就涼了。


  容佑棠凍起一身雞皮疙瘩,牙齒打顫,迅速擦洗后,哆嗦著套上衣服,開門,抬了一桶水出去。


  輕輕「喀喇~」一聲,門被合上。


  他不補覺去做什麼?

  趙澤雍納悶想,但沒過多久,門又被輕輕推開了,聽腳步聲,進來好幾個人:


  「小聲點兒,殿下在睡。」容佑棠的聲音壓得低低的。


  「哎,公子太客氣,怎好叫您抬水呢?」伙夫長殷勤地說。


  「真不礙事,我幾個來回就弄完了。」容佑棠解釋道。他剛才送回去一桶,伙房的人就熱情幫忙,而且似乎都在特意等候,搶著來。


  「這都是小的們分內事兒,您別動!別動別動,讓小的來!」伙夫長眼疾手快地把桶搶走,頻頻朝裡間張望,點頭哈腰道:「灶上燉著鮮嫩的松雞湯,遵陳軍醫囑咐,放了當歸、党參和黃芪,油撇得乾乾淨淨的。您看、什麼時候給殿下送來合適?」


  「林哥,咱出去說話啊。」容佑棠輕輕一指套間,示意慶王正在休息——伙夫長焉能不知?他就是知道,才特意說的。


  畢竟軍營後勤雜役難見主帥一面。


  把門關好后,容佑棠帶人退到廊下,才放開嗓子笑道:「雞湯很好啊。等殿下醒了,林哥就送去。」


  伙夫長忙苦惱表示:「噯喲,您是不知道啊,咱們殿下忙起公務來,是半個閑人也不見的!昨兒傍晚伙房就熬了一鍋清燉雞湯,想送去,卻被門口值守的大人攔住了,說是殿下不想喝。小的們沒轍,就特意請教陳軍醫,重新燉了略帶滋補的,不知合不合殿下口味。」


  容佑棠一愣,安慰道:「可能他當時忙著處理緊急軍務吧。如今咱們打了勝仗,等殿下休息好,應該就有空喝湯了。」


  「您說得對,您說得對。」伙夫長刻意迎合。


  容佑棠歉意笑道:「那林哥先忙著,我困得站不住了,得去睡一覺。」


  「哦哦,您辛苦了,快回去歇著吧,需不需要——」


  「不需要不需要!」容佑棠哭笑不得地拒絕,大概也能猜出對方意圖。


  打狗看主……啊呸!狐假虎威嗎?

  容佑棠失笑搖頭,踏著冬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往回走,心說:殿下是百獸之王,我卻不是男狐狸。


  我昨晚是參與守城的兵!


  容佑棠頗為驕傲自豪,愉快得很,走進一早看中的小小耳房,把窗推開,請進燦爛朝陽,打開鋪蓋卷,枕著包袱皮,踏踏實實睡著了。


  於是,卧房裡的趙澤雍左等又等,那人卻一去不復返。他心生疑惑:去伙房找吃的了?不大可能。


  終究躺不住。


  趙澤雍坐起來,喊一聲:「來人。」


  值守的衛兵立即應聲:「殿下有何吩咐?」


  「容佑棠呢?」


  「回殿下,容公子在前面耳房休息,是要叫他——」


  「不必了。」


  「是。殿下——」


  「本王歇一會兒。」


  「是。」


  天亮了,太陽出來了,糊窗格的明瓦碎得稀爛,一室亮堂堂。


  趙澤雍仰躺,睜著眼睛,一動不動。


  好半晌,他才扭頭,默默看著床里側的大片位置——唔,這次是本王沒開口。不過……好像也沒有什麼正當理由留他?

  縣衙這麼大,空房甚多。


  那小滑頭,果然一有機會就溜走了。


  哼!

  *****

  殿下准我歇一天!

  容佑棠縮在被窩裡,忽略午飯,奢侈地一覺睡到自然醒,渾身發軟,伸個懶腰——


  喲呵?竟還是白天?嘖嘖,我這睡懶覺的功夫真是退步了。


  容佑棠感慨非常,收好被褥,唏噓著洗漱。冷水朝臉上一拍,立即精神百倍,跑去伙房找了吃的,見慶王等人都出去了,他就迫不及待地去城門口。


  昨晚究竟戰況如何?


  他有些緊張害怕,又極度好奇,腦袋管不住兩條腿,也沒騎馬,一口氣跑到城牆前面。


  遠遠就看到城門大開,外面黑壓壓一群忙碌的人。


  ……正在打掃戰場、掩埋死屍嗎?


  容佑棠放慢腳步,深呼吸,卻只聞到冷清雪氣:也是,冬天腐爛得很慢。


  此時卻聽到城牆之上有人戲謔喊:「怎麼著?你也幫忙清理戰場來了?」


  容佑棠忙抬頭看:十數米高的城牆瞭望台上,郭達正笑嘻嘻俯視。


  「郭、郭將軍!」容佑棠根據場合,臨時把「郭公子」換了。


  「想上來?」郭達會意問。


  「可以嗎?」容佑棠用眼神遺憾地表示:目前我並不能穿著五十斤重的鎧甲半個時辰跑十公里。


  郭達哈哈大笑:「非戰時,你可以上來。」


  「謝郭將軍!」容佑棠眉開眼笑,從城門洞右側台階登上去,暗想:不是不幫忙清理戰場,我得先上去看幾眼,做個心理準備。


  結果一上去,卻發現剿匪軍的高級將領基本都在,慶王正鋪開地圖細細研究。


  「叩見殿下。」容佑棠忙行禮。


  「起。」慶王頭也沒抬。心說:本王路過耳房時,看見你小子睡得滾出木板,躺在地上。睡相果然極差。


  殿下在思考,不能打攪。


  容佑棠自覺走到郭達身邊,同他一起望城下:


  「嘿!」容佑棠脫口而出,十分驚詫,湊近問:「郭公子,敵人的屍體呢?戰場打掃過啦?什麼時候的事兒?」


  郭達屈指,隨手彈了對方腦袋一下,解釋道:「半個時辰前清理乾淨了,小子你來晚了,下次定記得叫上你!」


  「咱們的人——」容佑棠小心翼翼問。


  郭達收起時刻掛臉上的開朗笑容,肅穆道:「陣亡一十八,重傷二十五。」


  「按規矩是怎麼善後的?」容佑棠關切問,心裡沉甸甸。


  郭達低聲介紹:「按慣例:戰後務必收妥遺體,主帥親自弔唁、宣讀祭文,此次陣亡者少,估計會送回家鄉安葬,朝廷會發派撫恤銀、蔭補其一子、酌情蔭敘女眷。重傷者,若尚能勞作,會分去各驛站、軍站,當個閑差;若無法勞作,則因傷還鄉,由朝廷按月發放銀糧養著。」


  容佑棠不由得憤怒:「那於鑫可真是罪該萬死,他竟然貪污陣亡將士的撫恤銀!怎麼下得了手的?」


  「那種人,心都是黑的,盡幹缺大德的陰損事兒。」郭達鄙夷撇嘴。


  城門口落下薄薄一層新雪,潔白無瑕,掩蓋了被血染黑的土地。


  容佑棠嚴肅問:「於鑫一定會被砍頭吧?」


  「不夠。」郭達又一指頭彈在對方腦袋上,說:「凌遲,株連!朝廷之所以抓活的,除了拷問可能存在的同/黨外,還會通過嚴厲懲罰來彰顯朝廷對逆/反的明確態度,震懾四野。」


  此時,後面傳來一句:

  「你們在聊什麼?」


  容佑棠回頭:「殿下。」


  「哦,我告訴他戰場善後的規矩。」郭達不露痕迹地往旁邊挪遠了些。


  趙澤雍望著城下:「打仗不可能沒有傷亡,只希望善後能切實到位,將士們才不會寒心。」


  「噯!」郭達忽然大聲吆喝,朝遠處揮手:「你們誰啊?躲躲藏藏的做什麼?過來!」


  容佑棠忙望去:是幾個衣衫襤褸的百姓,男女老少都有,看樣子是一家人。


  「小二,別嚇著人。」趙澤雍溫和道:「應該是看到附近州縣貼出的告示回家的百姓,估計就松陽鎮,那兒最近,消息也通。你下去教教士兵怎麼接待,禁止他們帶出沅水大營的風氣來。」


  郭達欣然允諾:「行!」


  「殿下,我也去幫忙——」容佑棠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不必,子琰會辦妥。」


  「哦。」


  兩人一時無言,並肩站在城牆邊。


  夕陽西下,暮色四起。


  城門口,郭達親切友善地和返鄉的順縣百姓攀談,當場點清米糧和安置銀子給對方,笑聲傳出去老遠。


  「殿下。」容佑棠鼓足勇氣求教。


  「何事?」趙澤雍低頭,眼神十分專註。


  「昨晚郭公子叫我幫忙圍堵於鑫。」容佑棠左右看看,小聲尷尬問:「如果,面對敵人的時候——怕死、手腳發軟、腦子一片空白。這種情況該怎麼辦?」


  趙澤雍挑眉反問:「誰不怕死?命可就一條。」


  「昨晚好在人多,如果只有我自己的話,肯定攔不住。」容佑棠挫敗道。


  「是攔不住。於鑫原是南海的都統,軍功是靠倭寇人頭換來的,身手不錯,所以本王才叫子琰多帶人去。」頓了頓,趙澤雍正色道:「術業有專攻,你是讀書人,該向子瑜看齊才是,當個文官。」


  容佑棠嘆息:「打仗真可怕啊,一晚上死那麼多人。」


  趙澤雍眺望遠處群山,豁達坦然道:「沒法子,投軍之前就知道得拚命。西北更慘烈,戰後清掃時,時常找不著陣亡將士的手或腳,屍山血海,混成一堆,極難分辨。」


  容佑棠低聲道:「那親朋好友看到烈士遺體該多難過。」


  「為國捐軀,死後哀榮。」趙澤雍沉聲道:「陣亡者姓名刻碑,供奉在忠烈祠,老百姓時常去燒香祭奠。每次打勝仗,總少不了給忠烈祠送去酒菜。外祖父……也名列其中,倘若有一日,本王戰死沙場,名字同樣會刻上去。」


  容佑棠雙手緊握城牆磚石,心情異常沉重。


  趙澤雍卻話音一轉,拍拍少年的肩膀:「認真讀書,日後像子瑜那樣,在後方調度斡旋,籌措糧草軍需。」


  容佑棠鄭重頷首。


  「你這傷怎麼不找葯擦擦?」趙澤雍皺眉問。


  「過幾天它自己會好。」


  天黑了,崗哨點起巨大的火把。


  趙澤雍轉身下城牆,通道狹窄、暗沉沉,只夠兩人同行。


  「去找大夫瞧瞧吧,別留疤。」趙澤雍話音微帶笑意,極低聲說了一句:「日後殿試,父皇說不定會點你為探花。」


  「什麼?」容佑棠聽得不是特別清楚,遂靠近些,年少氣盛,脫口而出:「怎見得就不是狀元呢?自古對舉子考前都是說『祝公子高中狀元』的,雖然大家都知道那是客套的吉利話。」


  趙澤雍目不斜視前行,愉悅帶笑,一本正經道:「想做狀元?那得加倍刻苦用功。不過,倘若你做了狀元,殿試后的百花宴,新科進士中,估計還得你騎馬去採花,方名副其實。」


  「……」容佑棠沒反應過來,茫然問:「為什麼?規矩不是探花郎負責騎馬採花嗎?」


  趙澤雍步履如飛,笑而不語。


  「為什麼啊?」容佑棠追上去,著急想知道原因,眼巴巴地問:「殿下,不能告訴我嗎?」


  趙澤雍只是笑,劍眉星目,俊朗英挺,袍角在風雪中翻飛,任由少年緊跟著左一句右一句地問。


  結果直到回到縣衙後院,和郭達一同用晚膳時,憋得難受的容佑棠還念念不忘:

  「為什麼呢?百花宴什麼時候改規矩了?」


  ——實在難怪他往深處鑽牛角尖!因為在他心目中,慶王的每一句話都是金玉良言,值得琢磨銘記。


  郭達吃飽,忍無可忍把碗一頓,恨鐵不成鋼道:「別想得那麼複雜,表哥是誇你生得好看!最初探花郎並不指一甲第三,而是戲稱進士中年少俊美者,百花宴前讓探花郎騎馬去採花,圖個賞心悅目!懂了嗎?」


  容佑棠驚呆了,訥訥問:「所以,殿下是在開玩笑?」


  「應該吧。」郭達含糊點頭,大刺刺宣布:「我今晚睡前面耳房,用你的鋪蓋,我的太髒了。」


  「那我呢?」容佑棠急問。


  郭達理所當然道:「你跟表哥擠一擠唄,他嫌棄我睡相差,唉~」卻不嫌棄你。郭達惆悵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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