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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謝謝支持哦

  「容哥兒回來啦?」郭達笑著打招呼,他鎧甲已除,隆冬臘月天氣,僅著中衣,左袖高高捲起,肘部有傷,右手粗魯地為自己處理傷口,滿臉不在乎混著不耐煩。


  「郭公子?」容佑棠驚愕失色,忙奔過去搭把手,托著潔白布巾包裹傷口,說:「您坐著吧,手擱桌上,我看看,傷口清理過了嗎?」


  郭達依言大刺刺癱坐進圈椅,隨意熟稔道:「清理過了,皮肉傷而已,給裹上就行。」


  「您怎麼突然來了?」容佑棠忍不住好奇問。


  郭達豪爽樂道:「我比你們出發得還早呢!兩日前就到河間啦,給你們聯絡糧草去了。」


  「原來如此。」他鄉遇熟人,容佑棠高興告知:「關州糧草剛剛運到了,足足兩千擔!殿下說瓜州的稍後幾日到,咱不用發愁人吃馬嚼了,郭公子真厲害!不過,您這手……?」


  郭達臉色微變,唉聲嘆氣道:「從河間省府趕路過來,人生路不熟,不慎絆了一跤。」


  這時,趙澤雍從屏風後面卧榻處轉出來,皺眉說:「早吩咐你切莫疏忽大意,此地路多不平,行走要較往常多留意幾分。」


  「殿下?!」容佑棠一時間連包紮傷口的動作都停頓住,先是瞠目結舌,緊接著歡欣笑問:「殿下怎麼起來了?」


  ——看來殿下是去找郭公子匯合了,出去好幾個時辰,他們都做了什麼?

  趙澤雍洗手,有微弱的血腥氣漂出,慢條斯理道:「子琰到了,非要嚷著見本王,他就是個猴兒,安靜不下來的。」


  「表哥!」郭達誇張地捂著傷口,表情痛苦。


  趙澤雍輕哼一聲,吩咐容佑棠:「仔細給他包好,打發他趕緊睡覺。」


  「可你們不是卯時正就要出發去順縣嗎?還睡什麼,坐一會就得走了。」郭達眼下兩片缺覺的青黑,打著呵欠說,顯然這幾日累得狠了。


  「卯時出發,你也可以歇個把時辰,等天亮到了順縣,再睡個飽的。」趙澤雍溫言道:「困成這樣,本王擔心你騎馬走路又絆跤。」


  郭達哼哼唧唧,私底下在趙澤雍面前永遠把自己當成需要表哥額外關心照顧的弟弟。


  「郭公子,這客棧沒空房了,我給您打個地鋪如何?被褥都是乾淨的。外面弟兄擠得厲害,不如殿下這屋裡寬敞。」容佑棠提議道。


  郭達胡亂點頭,閉上眼睛,片刻呼吸就漸漸變得平緩悠長。


  坐、坐著也能睡著?

  容佑棠又是感慨又是好笑,手上動作飛快,從柜子里搬了草席被褥枕頭出來,又把碳盆挪好,簡單打了個地鋪,剛要去叫醒郭達時,去外間除下鎧甲的趙澤雍卻先一步拍拍表弟臉頰:

  「小二,去床上睡,別醒來又叫落枕。」


  「唔?哦,哦,唉喲~」郭達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什麼也不管,幾個大步飛跨,頭朝前整個人輕巧一滾,準確躺進地鋪,還順便蓋上了被子,轉眼鼾聲震天。


  趙澤雍:「……」本王是叫你床上睡。


  「郭公子眼袋都出來了。」容佑棠唏噓道,蹲下去幫對方拉好被子。他原還好奇郭達為什麼沒來,現才知道原來慶王將其派去執行別的任務了。


  「殿下,您也抓緊睡一覺吧,小的告退了。」容佑棠說完就要出去,仍準備找衛傑擠一擠。


  趙澤雍卻問:「你不睡了?」他知道對方剛接待完關州押糧隊。


  「睡啊,我去前面找衛大哥他們擠一擠。」容佑棠老老實實地說。


  「即將開拔,別折騰了,就這屋裡湊合吧。」趙澤雍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說……回神時,話已出口。


  容佑棠有些茫然,看看唯一的睡床,又看看已被郭達佔據的小小地鋪,用眼神不解問:留下來?那我睡哪兒?

  「這麼大個床,難道擠不下你?」趙澤雍的聲音仍鎮定威嚴,自顧自脫了外袍,躺在床外側,閉上眼睛,說:「軍中沒法講究。在西北時,每次商討軍情晚了,小二犯懶,直接躺下不肯動,有時,營帳里還橫七豎八睡滿一地的將官。」


  哦~

  容佑棠自覺慚愧——這可是行軍打仗啊,尊貴如慶王都能隨遇而安,我介意什麼?不能瞎講究!

  於是他點頭:「多謝殿下收留。」


  「吹燈。」閉目養神的趙澤雍吩咐。


  「哦。」容佑棠依言行事,輕手輕腳吹熄三盞油燈,只留入門處一盞,室內瞬間變得暗沉沉。


  唉呀,這真是、真是……無法形容的感覺——我竟然會跟大名鼎鼎的慶王同榻而眠?!

  容佑棠小心跨過地鋪,打起青紗帘子,慢慢脫了外衣靴子,站在床前,正猶豫怎麼睡時,趙澤雍開口了:

  「愣著幹什麼?上來。」


  「哦!」


  容佑棠不敢再耽擱,心一橫,踩著床尾彎腰進去,習慣性地去到擺著枕頭的那側——也就是與慶王同用一個長枕頭。


  殿下睡著了嗎?他忙起來像鐵打的、連軸轉,躺下入眠的速度快得驚人。郭公子也一樣。


  容佑棠慢動作躺倒,整個人貼著牆壁,渾身不自在。側耳聆聽許久,確定慶王呼吸平穩而悠長后,輕輕掀開被子進去;安靜半晌,又悄悄挪過去一點點,如此反覆再三,才終於完全蓋到被子。


  嘿,殿□□質真好啊,他身邊暖洋洋的。


  容佑棠只來得及模糊感嘆一句,隨即跌入黑甜夢鄉。


  ——這小子終於不再動彈了?真能影響人休息!


  昏暗中,趙澤雍睜開眼睛,略扭頭,朝枕側看去:

  容佑棠似是怕冷,側身蜷縮著,本能尋求溫暖,不自知地往外擠;但睡夢中彷彿也在敬畏般,不敢靠得太近,兩人中間隔著一個拳頭的距離。


  但已經是非常地近。


  趙澤雍目力過人,他甚至可以看清少年纖長濃密的睫毛,對方清淺的呼吸就掃在他頸側。


  這感覺奇異極了。


  趙澤雍扭開視線,嚴肅地想。


  又是剛閉眼就被吵醒!

  寅時末,整個客棧動起來,「嘭嘭嘭~」、「咚咚咚~」,那聲音簡直能吵醒整個松陽鎮!


  「天吶,殺了我吧。」容佑棠痛苦低叫,萬分艱難,想睜開酸澀紅腫的眼睛,然而只開了一條縫,就頹然躺倒回去,臉頰無意識蹭蹭身邊溫暖的……這什麼東西啊?


  半夢半醒,正疑惑間,耳邊忽然有人說話:「起來了,到順縣再補眠。」


  誰、誰啊?

  「還躺著?」耳邊人又說。


  趙澤雍有些無奈地把緊貼著自己的少年輕輕推開,坐著套靴子,利索披上外袍,路過地鋪時,又順便踢踢郭達:


  「小二,開拔了,再晚起你就跟在馬背後跑。」


  殿下!是慶王殿下!


  容佑棠瞬間被嚇醒,一咕嚕滾下床,「咚~」一下,正在漱口洗臉的慶王循聲回頭,皺眉評價:「睡相真差。」


  「對、對不起。」容佑棠尷尬起身,忙忙地穿靴穿衣,說:「我這就去叫夥計送水送早膳上來。」說著,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木質地板響起清晰踏步聲。


  整日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趙澤雍調整呼吸,把臉浸泡在冰水裡,平復過度壓抑卻被突然撩撥的某處,難得有些困擾。


  等容佑棠收拾好自己、和客棧掌柜一起端著早膳返回時,屋裡兩人收拾好坐著了。


  「容哥兒,都有什麼吃的?」郭達下巴遍布青胡茬,睡眼惺忪地問。


  「肉包子,小米粥,油條,煎餅。」容佑棠和掌柜一起把吃的擺好。


  「沒有我愛吃的炸醬麵嗎?」郭達小聲嘟囔。


  「炸醬麵是嗎?大人請稍等,小的馬上去給您找來!」掌柜的誠惶誠恐道。


  趙澤雍阻止:「不必,這些足夠了,你下去吧。」


  掌柜的擦擦額頭並不存在的冷汗,同手同腳地告退。


  「一刻鐘。」趙澤雍宣布。


  郭達瞬間肅穆,一手抓包子一手拿油條,塞了滿嘴對容佑棠說:「限期一刻鐘!吃啊!」


  「好。」容佑棠也不客氣,坐下埋頭快吃,反正他在慶王府時就習慣與這兩人同桌用膳了。


  三個男人一句廢話也無,風捲殘雲,半刻鐘即把吃的塞下肚,擦擦嘴,施施然開始喝茶。


  「昨夜沒來得及問你,關州押糧隊如何了?」趙澤雍問。


  容佑棠忙把發現簡要彙報一遍。


  「哈哈哈~」郭達噴笑:「你小子真夠可以的,想出那古怪法子來!」


  「事態緊急,只想出不入流的小伎倆,比不得您們智計無雙。」容佑棠頗為不好意思。


  「無論什麼法子,能辦事就行,過程避免作/奸犯科,本王就只看結果。」趙澤雍坦然道。


  容佑棠忙表示:「殿下放心,我不敢作/奸犯科的。」


  開甚玩笑?還能屈打成招嚴刑拷問不成!

  略坐一刻鐘,就又得上馬出發了。


  打仗真辛苦啊。


  容佑棠騎術日益精進,緊隨慶王親衛之後,個把時辰就到了杳無人跡的順縣縣城。


  街上積雪幾尺,籮盆瓢碗隨處丟棄,兩旁商販人家門窗大敞,裡面更是翻得凌亂,空蕩蕩,黑洞洞。


  四處眺望,只在拐彎角落處,偶然見到幾隻瘦骨嶙峋的野貓野狗而已。


  竟衰敗至此!

  容佑棠看得心情份外沉重。


  幸好,剿匪軍來了,後面跟著押糧隊,熱熱鬧鬧的,人氣旺盛,將積雪踩得凌亂,直走到縣衙方停。


  「殿下,您看咱們這些人像不像新任縣令上任?」郭達樂呵呵跳下馬,昂首挺胸在縣衙門前踱步。這些人當中,也只有他敢和慶王這樣說笑。


  「那你是什麼?衙役么?」趙澤雍微笑著回了一句。


  「哈哈哈~」郭達就是人來瘋自來熟的性子,神采飛揚,跳脫非常,故意貼身跟著趙澤雍,躬身諂笑道:「殿下,請!殿下,仔細門檻!」


  趙澤雍慢條斯理道:「再沒個正經,就罰你獨自上山剿匪去。」


  郭達立即順勢說:「咱們本就是剿匪來的嘛!殿下,那咱們什麼時候去九峰山殺它個痛快?」他其實前一天就帶人潛進順縣,早探清了九峰山的幾個出入口,昨夜同趙澤雍匯合偵查后、抄小道秘密撤回松陽鎮時,馬蹄卻不慎誤踏林中陷阱,雖然他反應極快,卻仍刮傷肘部,暗自覺得顏面掃地——老子可是西北軍的,回京探親,出來散散心、順道剿個匪,竟然受傷了?


  簡直奇恥大辱!


  郭達俊臉都氣黑了,極力遮掩肘部傷勢。


  「你先帶人去清掃縣衙庫房,而後將糧草妥善儲藏。」趙澤雍吩咐道。


  容佑棠恭謹道:「是。」眼神卻分了一半關注旁邊:

  「郭將軍果然神勇豪爽,實乃將門虎子啊!」韓如海親切笑著恭維,話音一轉,他順勢邀請道:「是了,我正奉命要去九峰山探路,不知郭將軍可敢一同前往?」郭二聽說也是西北良將,邀他同行,定能平安返回!


  趙澤雍徑直往縣衙大堂走,一群人緊隨其後。


  「韓將軍過譽了。」郭達笑嘻嘻回以抱拳禮,嘴上卻滴水不漏:「我帶弟兄們剛籌糧草趕來,本也想去探探土匪窩。不過,主帥未有命令,郭某不敢擅作主張。」說著遺憾攤手,顛顛兒跑到趙澤雍身邊,畢恭畢敬問:「殿下,末將靜候您的差遣。」


  韓如海:「……」裝腔作勢,假惺惺,誰人不知你倆是親表兄弟?!

  「爾等領命先大軍出發,奔走河間籌措糧草,今兒天亮方到,著實辛苦。」趙澤雍負手快步前行,吩咐道:「你們幾個歇息半天。子琰,下午帶人去巡查順縣周邊,晚上交詳細布防圖來。」


  郭達洪亮有力道:「末將遵命!」而後,他無可奈何地對韓如海說:「軍令不可違。但韓將軍放心,既然一同剿匪,咱們總有並肩作戰的機會。你趕緊去探路吧,別耽誤時間了。」


  「……告辭!」韓如海咬牙一抱拳,恨恨地看慶王無動於衷的背影,帶著一身不情不願抖動的肥肉,吆五喝六地出發去九峰山了。


  親兵手腳麻利地收拾好縣衙大堂,請慶王上座。


  「啊哈哈哈哈哈~」郭達笑得從太師椅滾到地上,猛拍大腿,樂不可支道:「表哥,你看看韓如海那身肉,怎麼說也是個武將啊,他在沅水大營平時不用訓練的嗎?嘖,聽說他昨夜帶人跑到別的地方大吃大喝,若換成在西北,定當場揪他們出來狠狠地打!」


  趙澤雍疲憊地捏捏眉心,沉聲道:「都先記著,眼下沒空理睬。你去後邊隨便找個地方補覺,別誤了下午的差事。」


  「放心吧,誤不了。」郭達站起來,拍拍戰袍,神神秘秘的,湊得極近,壓低聲音問:「噯,表哥,你昨晚和容哥兒同榻睡的?什麼感覺啊?」


  趙澤雍頓時一把眼刀子射過去,略有些不自在,板著臉說:「胡說八道什麼?不過湊合個把時辰罷了,你小子也沒少賴著擠一床過。」


  郭達立刻辯駁:「您都說了,我那是賴著不走的,容哥兒是您親口邀請的,能一樣嗎?」


  「萬韜!」趙澤雍索性將表弟撇在一邊,轉而吩咐下屬:「你帶五十人,守縣衙及幾個主要城門,下午配合郭將軍巡查。」


  「是!不過,五十人的話,是兩輪好還是三輪好呢?求殿下指點。」


  趙澤雍遂耐心認真地教導屬下,俊臉微微的紅,不知何故。


  「好吧,您忙著,我去睡覺了。」郭達悻悻然走去後院,心想:有些不妙啊!表哥守身如……咳咳,清心寡欲,不近女色。這麼多年,老祖宗想方設法也沒能讓金外孫收下哪怕一個佳人。難道——其實他喜歡男的?糟糕,完了完了!


  郭達一副天塌地陷的表情,罕見的心事重重,當遇見正指揮搬運糧草的容佑棠時,他心裡頓時五味雜陳,停下默默看。


  「當心腳下。」容佑棠細心告知眾人:「我剛才轉過了,這縣衙被火燒過,但沒燒塌,都千萬別去東邊,以免坍塌誤傷。」他一扭頭,卻見郭達怔愣地站著,忙過去關切問:


  「郭公子,找不到地方休息嗎?前面右拐就有個院子,估計是以前縣令家眷住的,我陪您去找個房間吧?」


  郭達細細端詳容佑棠眉眼,嘆口氣,頗能理解地說:「倒也怪不得他,我也覺得你長得很漂亮。」語畢,錯身走遠。


  容佑棠:「……」


  漂亮?那可不是形容男人的。


  容佑棠也嘆口氣,繼續忙自己的——努力想活得漂亮,好叫大家知道何謂「人不可貌相!」


  「辛苦了。」容佑棠頻頻讚揚,又歉意道:「昨夜幾乎沒睡,現到了順縣,請先移步隔壁李宅休息,待晚間再設宴,正式為諸位接風,屆時慶王殿下可能出席。」


  關州眾人頓時激動興奮起來:他們出錢出力、冒大風險辛苦跑這一趟,正是為了得到朝廷的認可褒獎!那可是金字招牌啊!


  容佑棠不露痕迹地掃視:


  十來個衣著體面富貴的商人中,只有昨晚熟悉鼠魚肉的那位低著頭,雖然臉上也有笑容,具體卻看不清。


  「諸位,晚上再聊。」容佑棠禮貌地告別,目送眾人離去,盯著那中年人腰背微駝地走遠。


  「容弟,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衛傑興緻勃勃地問。


  「走,咱們進去驗收糧食!」容佑棠躊躇滿志道。


  兩人隨後返回庫房。


  容佑棠不會武藝,但靴筒里特意放了一把匕首,他拔/出匕首,依次戳刺碼得整整齊齊的麻袋,接了漏出來的米粒細看。


  「全是大米啊?」衛傑咋舌,並感慨:「這可難得。最上等的軍糧是糙米和小米,絕無可能是大米,畢竟軍糧需求那麼大。」


  容佑棠舉高掌心:「你看,這幾袋都是新米。」


  衛傑捻起幾顆米粒,認真干嚼半晌,說:「挺清香的。」


  「這應該是今年產的,確實心意十足,很難得。」容佑棠嘆息。


  兩人聯手翻查,小半個時辰后,容佑棠瞭然笑笑,用匕首點點眼前的一堆:

  「何家的,陳米,大約放了兩三年的。」


  衛傑立刻問:「是昨晚那個嗎?」


  「沒錯。他是何家負責外面跑商路的少掌柜,何仲雄。」容佑棠介紹,又不放心地問:「衛大哥,他不會跑了吧?」


  衛傑忙搖頭:「那不可能!殿下沒發話,他們怎麼敢走?」


  「這就好。」


  「不過,這陳米……有什麼不妥?」衛傑好奇問,心想:總不會有毒吧?找死呢么。


  容佑棠把米粒仍塞回麻袋,細心解釋道:「事出反常,必有蹊蹺。首先,昨夜席上那一幕,顯見何仲雄心虛。其實就算他吃過、甚至喜歡吃鼠魚肉都沒什麼的,怪就怪在他刻意隱瞞;其次,剛才我說殿下有可能出席晚上接風宴時,其餘人都很高興,拐彎抹角打聽殿下喜好,只有他低頭站在外圈,虛湊熱鬧;最後,這兩千擔糧食對關州而言,其實完全九牛一毛,所以大家都拿出最好的,以搏得朝廷好印象。」


  頓了頓,容佑棠把匕首塞回靴筒,接下去說:「尤其何家。據關州同知遞上來的文書顯示,何家是依託延河河道南北倒騰糧食、絲綢、藥材發跡的。兩千擔大米中,何家因財力雄厚,少不得多出血,貢獻了二百擔,其中竟混一小半陳米?這就很不通了。」


  衛傑若有所思地點頭。


  「必有緣故。」容佑棠謹慎道:「當然了,也可能是他家有苦衷。所以,未查證之前,我不敢妄言,以免冤枉好人。」


  他們邊走邊商量,但走到二門時,卻撞見個急匆匆的親衛,那人見到容佑棠就大喜過望,壓低聲音焦急道:


  「殿下這段日子太過勞累,忙起來廢寢忘食的!現染了風寒,發起高熱,卻仍不肯歇息,陳軍醫正在苦勸。小容,郭將軍叫你趕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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