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謝謝支持喲
哼,還兩罪並罰?
韓如海不禁冷笑,心想:慶王這算什麼?既沒有正式委任職權、也沒有事先點出懲罰、甚至沒有說明時間!根本只是想找個由頭幫那小子開脫,生怕被老子藉機參一記!
「遵命,小的定會竭盡全力!」容佑棠恭謹低頭,緊張忐忑中不乏激動,畢竟這是他第一次正式接到慶王的委命。
趙澤雍眼底露出幾分笑意:「起來吧。雖說這屋裡都是信得過的自己人,但說話也需注意,以免多生事端。」他看也沒看別人一眼,但其他人卻情不自禁地悄悄斜睨韓如海。
簡直豈有此理!
韓如海面色黑如鍋底,胖乎乎的肉臉陰沉起來也嚇人。當朝太傅韓飛鴻兩朝元老,權傾天下,嫡女是備受帝王寵愛的貴妃,榮耀至極。然而,人生總免不了美中不足,韓太傅也是有遺憾的:他妻妾不少、女兒七八個,兒子卻只得兩個,長子還不幸早夭,只剩一個寶貝疙瘩獨子,小心翼翼地呵護著,如今也已入朝,卻只是四品閑官。
不過,雖然韓太傅命中少子,他兄弟家卻男丁興旺,大家族總需要男人來支撐,否則必沒落無疑。所以,韓太傅向來看重關心侄子,韓如海就是被他伯父一手提上正三品的。
我可是當朝太傅的侄子……事實上,跟親兒子也差不了多少!你們什麼東西?也敢排擠打壓老子?
韓如海一張臉耷拉得老長,他在京城呼風喚雨慣了,連在慶王跟前都沒法裝出恭敬樣子來。
「九峰山地勢險要,溝谷縱橫,林深茂密,主峰三面峭壁懸崖。據說,惟有北坡可供通行,可謂易守難攻。」趙澤雍嚴肅剖析:「不過,以上都是關中軍及順縣官員所報,具體事實細節,有待考證。林鵬!」
「末將在!」
「明日你帶五十人,暗探九峰山鷹嘴嶺至主峰西峭壁一帶。」
林鵬稍猶豫片刻,才躬身:「末將領命。」
「馬浩博。」
「末將在!」
「明日你也帶五十人,暗探九峰山鬼見溝至南峭壁一帶。」
「末將遵命!」
「剩餘西側緩坡,交由韓將軍負責。本王需要你們提供地形、可能設伏的要塞、有無人跡等消息。那些個技巧,你們是訓練過的吧?」趙澤雍細心問。
「殿下,沅水大營雖駐紮京郊,但一樣日夜辛苦練兵,時刻未曾鬆懈!」韓如海覺得受到了蔑視,臉上就帶出幾分不滿來,他質疑道:「只帶五十人?是不是太少了,我們初來乍到,九峰山見都沒見過,貿貿然去探路,豈不送死一般?」
趙澤雍挑眉:「照韓將軍的說法:敵方有萬餘人,我軍只有其十分之一,那麼即使帶一千人去探路,也是不夠死的了?」
「事實本如此啊!」韓如海極力爭辯。他活到四十歲,當了十幾年將軍,可都窩在京郊沅水,平時頂多協助搜捕小賊大盜,遠的就去過關中外放兩年,哪敢親自帶人探路匪窩?簡直嚇得不行了!他低聲下氣道:「殿下,您看是不是等明日到了順縣再從長計議?」
「陛下規定的半月期限還剩幾天?」趙澤雍平靜反問。
「我——」韓如海憋屈地閉嘴了。
「本王自有分寸,一概軍情俱會奏明聖上。但若有人未交戰就要抗命,可要想清楚了!」趙澤雍不容置疑道:「明日卯時正,準時出發,全速趕赴順縣!另外,原順縣逃難的百姓三十人,正在外等候。韓將軍,你等自行商量,去挑選熟悉九峰山的當地山民,協助明日探路。」
一片可怕的靜默。
鴉雀無聲。
容佑棠心想:韓將軍真想抗命不成?戰場抗命可是死罪,僅這一條,主將就有權斬了他的腦袋,以正軍威。
好半晌,韓如海才忍辱負重似的咬牙說:「遵命。」
趙澤雍泰然處之,吩咐道:「聽明白任務的,可以下去安排了,本王不希望還沒剿匪,倒先得整頓軍紀。你們雖是沅水大營的兵,但倘若此行順利,想必朝廷多少有封賞。各自掂量吧。」
幾個參將沒敢表態,偷偷觀察韓如海的臉色。他們雖然仰慕慶王,無奈身處沅水,自然有所顧慮。
趙澤雍自顧自開始寫奏摺,筆尖穩而有力,行雲流水般,迅速寫了半頁。即便是坐著,威嚴氣勢仍未減,不可小覷。
他在奏摺里說什麼?韓如海氣急敗壞地想。
慶王挂帥,以他的品級和行事作風,他不僅有上奏的權利,甚至還干過幾次先斬後奏!比如玩忽職守的李默、貪污*的張庭時一類的官員。
哼,這種冷酷強硬不講情面的皇子,誰願意擁護上位?活該他戰死西北邊塞!
單方面僵持片刻,軍令如山,韓如海終究低下頭:「是,末將謹遵將軍令。」語畢,憤然甩袖離去。
幾個參將卻有意磨蹭幾步,規規矩矩拜別,獲得允許后才躬身退出。
容佑棠皺眉感嘆:「殿下,姓韓的好大脾氣!」
印象一差再差,韓如海已經從「韓將軍」變成「姓韓的」。
趙澤雍淡漠道:「吃喝享樂,養一身肥膘,把腦子都擠沒了。韓太傅磨了十幾年的刀,親手遞給本王。他還做夢,以為是跟著來旁觀剿匪、輕鬆撈功的。」
容佑棠大驚:「您——」
「不是本王,是他親伯父做出的決定。」趙澤雍寫好奏摺,略風乾后,利落封好,交給容佑棠,吩咐道:「天一亮就叫人送到最近驛站,六百里加急。」
「是。」容佑棠雙手接過,小心鎖進抽屜。
趙澤雍起身,卻不是準備安寢,而是去拿佩劍。
「殿下,您去哪兒?」容佑棠趕緊上前小聲問。
「莫問,保密。不管誰來,都不準打攪本王休息,明白嗎?」趙澤雍嚴肅告誡,抬手拍拍容佑棠肩膀。
「哦,是!」容佑棠兩眼放光芒,興奮擔憂,卻又遺憾,靠近壓低聲音道:「殿下,不會武功的您不帶是嗎?」
趙澤雍莞爾:「當然。就好比你,帶上就是個累贅。」
「……」容佑棠對慶王的耿直無話可說,他懇切道:「殿下,這地方您也第一次來吧?千萬保重安全啊!還有,明日卯時大家見不到主將,如果鬧起來怎麼辦?」
「一切已安排好。」趙澤雍耐心地提點小廝:「這兒你別管,關州押糧隊後半夜到,軍中無戲言,你小子給本王爭口氣。」
容佑棠抬頭挺胸:「我會全力以赴!」
「看你能不能查出什麼來,本王準備順便整治河間省。」趙澤雍一聲暗號,四個親衛立即輕手輕腳進屋。
「那,祝殿下一行諸事順利!」既是保密,容佑棠就識趣地準備退出去了。
趙澤雍略揮手:「去忙你的吧。」
夜色濃重,風雪交加,松陽鎮通往順縣的小道上出現一訓練有素的小隊,人銜枚馬上嚼,馬蹄踏雪無聲,疾速奔入林海中。
容佑棠開門,反手掩好,毫不意外地看到慶王親衛忠實值守。
「殿下歇了,他吩咐任何人不準打攪。」容佑棠轉述道。
「謹遵殿下令。」親衛朝房內躬身,幾個帶刀壯漢鐵塔門神一般,寸步不離地守衛著。
衛傑卻出列道:「容弟,殿下命我協助你接待關州押糧隊。」
哎,殿下真周到!我既無官職、又無資歷,也沒有虎背熊腰,在軍中確實不易行事。
「太好了!」容佑棠高興地伸手一讓:「衛大哥,請!我們先去找地方暫放糧草,關州鄉親的食宿也得早做安排。」
「你決定就好,我只會打仗。」衛傑爽朗道。
兩人並肩快步下樓,容佑棠思考如何接待關州富商——其實所有人心裡都敞亮:九峰山匪患能如此猖狂,更有可能與官府有牽扯。至於富商?他們財力雄厚,可地位低下,但凡富甲一方者,就沒有單打獨鬥的,必定與官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貴客們怎麼親自下來了?小人有何事能為您二位效勞的?」掌柜殷勤笑著,小跑靠近,點頭哈腰。小鎮客棧從沒有一次性迎來這麼多客人,其中不僅有將軍,還有皇子、是傳說中的那個西北慶王!掌柜本以為得賠本賺名聲,誰知竟收了足足的銀錢,他又是驚喜,又是惶恐,通宵守店伺候著。
「掌柜的,可還有空房?」容佑棠客氣問。
「啊?還有軍爺要來?」掌柜頓時緊張,忐忑道:「小店條件簡陋,招待貴客們已是太過怠慢,實在抱歉,空房沒有了。」頓了頓,他又建議道:「不過,這鎮上不止小人這一家客棧,街尾還有一家『廣源居』,可能有空房,不如小人去問問?」
容佑棠搖頭:「不用了掌柜的,就在街尾是吧?我們這就去瞧瞧。」
「小人給貴客們帶路。」掌柜的異常熱心,連聲招呼道:「外面正下雪呢,小二,快給貴人們找蓑衣雪帽木屐來哎!」
容佑棠哭笑不得:「真不用了,您忙著吧啊,我們自己去就行。」
「唉喲,那怎麼行呢?二位是外地人,還是小人帶路妥當些。」掌柜的拉開客棧正門,殷勤小意地躬身,堅持把貴客送到廣源居才肯罷休。
異鄉偏遠小鎮,深夜行走街頭,冷清寂寥至極,風雪一刻未停歇。
——殿下他們現在到了哪裡?
容佑棠分神思考,等待客棧的人開門。
「容弟,裡邊聽著挺熱鬧的。」衛傑皺眉,下意識按緊佩刀。
容佑棠剛想說話,客棧門就從裡頭被打開了,一個年輕夥計問:
「二位客官是?」
戎裝的衛傑踏步上前,乾脆利落道:「朝廷欽派剿匪軍慶王麾下!你們這兒可還有空房?」
掌柜的聞訊趕到,立刻敞開大門,熱情洋溢道:「有的,有空房!大人們快快請進!小二,趕緊沏好茶來,快將樓上廂房收拾收拾,碳盆放好!」
容佑棠卻擺擺手,解釋道:「不是我們住店,客人待會兒才到,要借貴店暫存糧草,請盡量騰個妥當地方。」
休息半晚,糧草幾個時辰后就隨軍押送順縣,到時入駐縣府。
「哦哦,是是是!」一聽到是軍隊糧草,掌柜的明顯更恭敬謹了,連連承諾不迭,小百姓最怕惹事。
衛傑鏗鏘有力囑咐道:「錢你算好,送去前面東來客棧,交由竹司簿,他核查后自會結賬。」
「那這樣,你們先準備著,客人稍後就過來。」容佑棠拍板道,正準備回去時,喧鬧的客棧里突然傳來清晰響亮的說話聲:
「小容公子,別急著走啊,進來!陪陪本將軍,喝杯茶聊聊天。」韓如海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面前擺了滿桌菜,其中不乏山珍野味。
對方是將軍,容佑棠眼下是剿匪軍成員,哪怕是編外的,也得聽命,否則人群的議論就微妙了。
「韓將軍好雅興,雪夜圍爐品茗。」容佑棠和衛傑一同進去,笑著說:「松陽鎮的茶可真特別,聞著酒香四溢。」
韓如海大刺刺倒酒,又是一氣飲畢,夾了塊鹿肉丟進嘴裡,嚼得嘴唇油汪汪,睜著眼睛說瞎話:「小容公子好眼力,不僅慧眼識主,而且還懂茶道。這茶乃松陽鎮特製,專供冬夜暖身活血的。你若喝它幾壺,躺床上就能昏昏沉沉,甭管被人怎麼折騰都安靜受著。」
「轟」一下,容佑棠渾身的血彷彿瞬間涌到頭上。
除了韓如海,所有人都尷尬。衛傑勃然變色,他是慶王親衛,向來把趙澤雍當神一樣敬著、又把容佑棠當兄弟,眼看他上前欲開口,容佑棠忙一把拉住人。
「是嗎?」容佑棠袖子里的手死死握拳,掃視滿桌酒菜,輕笑道:「那韓將軍連喝好幾壺,回去就得睡得昏昏沉沉了,應該能美美睡上七八天吧?」
半月期限一過,你睡醒定會被軍法處置!
容佑棠面無表情地站著。
「你胡咧咧什麼?老子酒量……老子『喝茶』就跟喝水一般的,你以為是你?不喝也——」韓如海在慶王那兒落了面子,本想羞辱其男寵出出氣,豈料對方竟敢出言反擊?他正要繼續擠兌,嘲諷對方以色媚上時,容佑棠又說:
「韓將軍真是辛苦了,百忙中抽空體察當地飲食風俗,小人回去定會稟告殿下!將軍慢用,小人有公務在身,失陪了。」
你不是嘲笑我是男寵嗎?好,那我不做一些男寵應該做的事反而不正常了!容佑棠憤怒地想。
「哼,你自去稟報,老子不怕!」韓如海酒酣耳熱叫囂道,陪坐的參將們急忙勸阻,個個心中叫苦不迭。「攔著老子幹嘛?老子這也是在執行公務!你、你們,都過來!好好地告訴本將軍順縣九峰山詳情,本將軍準備去剿匪!」韓如海舉著筷子點向角落裡戰戰兢兢的三十個順縣逃難百姓。
「告辭!」容佑棠暗自搖頭,攜衛傑離去。
風雪又撲面,寒冷讓人慢慢平靜。
「容弟,你別往心裡去,我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衛傑笨拙地安慰。他口中的『我們』,是指親衛弟兄們。
容佑棠嘆口氣,無奈地笑著說:「我氣一會兒就完啦,活人不能被氣死。只是愧疚啊,我這個無名小卒帶累了殿下名聲。姓韓的簡直肆意妄為!行軍打仗,公務纏身,他竟那樣大吃大喝?」
衛傑苦惱道:「沒法子的事,他們是沅水大營的,不歸殿下管,這裡頭門道多著呢。若非殿下挂帥,旁人極可能使喚不動他們的。」
「算了,時間緊迫,咱們快回去吧,我有個不成熟的想法要同大哥商量……」容佑棠很快調整好心態,全神貫注低聲講述自己的想法。
丑時中,關州押糧隊終於抵達松陽鎮,由州府衙役帶刀護送,一行兩百餘人,糧草兩千擔。
「各位遠道而來,辛苦了,你們熱心慷慨解囊、自願助朝廷剿匪,委實難得,慶王殿下已寫摺子奏明陛下嘉獎諸位。快請進屋,喝口熱茶驅驅寒。」容佑棠不失熱情地招呼著。
衛傑在旁吩咐幾個小兵:「你們即刻將糧草運到廣源居,好生看守,不得有誤!」
「是!」
關州眾人膽戰心驚靠近順縣,直到看見戎裝佩刀的朝廷軍才終於放心露出笑容。商人重視與官府維持好關係,生意場上的人精,待人接物都很有一套,富商家族的代表們紛紛圍著容佑棠和衛傑親熱說話。
「來,請進。」容佑棠引路,眉眼帶笑地問:「諸位路上走了幾日?」
為首者是關州同知,精瘦的白面中年人,他恭謹道:「回大人:關州接獲上級緊急通知后,立即著手籌備糧草,兩日即出發,日夜兼程,路上走了六天,唯恐耽誤朝廷大事。」
「辛苦了,快請進。」容佑棠細細觀察眼前的十幾個人。他們都是關州富賈,這次冒著九峰山反賊的威脅前來,必定各有所圖。
客棧擠滿兵丁,橫七豎八睡得到處都是。掌柜的苦思冥想,最後敲開隔壁麵館的門,急急地備了茶水熱飯菜。
衛傑率先入座,他生得高壯,嚴肅時很能唬人,必要時才惜字如金地開口。
如此一來,年輕和善的容佑棠就好辦事了。
「請坐,都請坐。」容佑棠得體周到地招呼著:「慶王殿下公務繁忙,抽身不得,特命我等好生接待諸位。這粗茶淡飯的,萬望勿怪,松陽小鎮,也只能這樣了。」
「大人客氣了,下官等運送糧草而來,只盼著九峰山反賊早日蕩平。一應諸事,悉聽大人安排!」關州同知一板一眼地表示,生怕失禮失敬。
客氣謙讓好半晌,所有人才落座完畢。
桌上中間一個紅泥爐子,上面鐵鍋里熱湯翻滾,底料起伏,咕嘟咕嘟,香氣四溢,四周盤子盛滿涮鍋菜蔬肉片;每人手邊還放了七八個蘸料碟,並一個造型奇特的小盅。
「諸位一路勞頓,邊吃邊聊吧,不必客氣。」衛傑舉杯,眾人忙起身,把杯子低低迎過去。
動筷后,容佑棠起身穿梭,他也算個生意人,很熟悉場面話,好聲好氣好笑臉,妙語連珠,眾人都當他是「衛大人的親信」,自然相當給臉。
所以,席間氣氛十分融洽和樂:從慷慨籌糧談到路途艱辛、從關州風土談到河間趣事,熱鬧非凡。
大桌圍坐,獨容佑棠站著斟酒勸菜,將所有人的一舉一動收於眼底:
席上的褐色小盅裡頭,盛的是松陽鎮溪澗特產的鼠魚肉,出水即死,清蒸後有腐味,須蘸特製的桂花甜醬吃。
——河間本地人都極力迴避順縣周邊,尤其富賈家族,他們做生意多依託延河水道。
所以,眾人都會好奇揭開小盅看看:絕大部分人皺眉,原樣合上;有兩三個被旁坐眼風一掃,不好意思,遂試著嘗一口,當即也皺眉,果斷推開——只有一個三十齣頭穿暗紅緞袍的,夾起鼠魚肉,下意識朝桂花甜醬碟送去,送至一半又硬生生剎住,不動聲色地夾回,丟進盅里,狀似厭惡不喜。
好,我得重點觀察你!
容佑棠按捺住欣喜情緒,照舊與人高談闊論。他是在客棧聞到腐臭味、好奇找掌柜打聽了才想到這個辦法的。
再有心的人,也有不經意的時候。
酒足飯飽,妥善安排眾人歇息后,已是寅時初。
容佑棠和衛傑呵欠連天走回客棧。
「容弟,你挺有辦法的嘛,看來我白擔心一場了。」衛傑樂呵呵地說。
「湊巧而已。」容佑棠倦意甚濃道:「先晾著他,以免打草驚蛇。再過個把時辰,他們就會押著糧草隨咱們去順縣,明天得細細檢查糧草。」
容佑棠本想去衛傑屋裡小憩片刻,誰知拐彎時卻被對面值守的親衛叫住了:
「小容,殿下叫你進去回話。」
哎,險些露餡!總想著殿下出去了。
「好的。」容佑棠忙一本正經點頭,快步前行,裝作著急去見慶王。
殿下不在裡面,不能敲門。
容佑棠直接推門,誰知本以為空蕩蕩的卧房,卻赫然站著一個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