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從解釋
門外暗紅色的燈光突然熄滅,隨即緊急手術室的大門被“砰”地一聲撞開!
我心裏一震,連忙上前,小姑子快步過來一把推開了我,讓我婆婆先擠了過去。
“醫生,怎麽樣啊醫生,我兒子,我兒子他沒事吧?他……”
我婆婆顫抖著嘴唇問。
剛從裏麵走出來的醫生滿頭大汗的摘下口罩,擦擦額上的汗水,看了我們一眼,“你們是李誌軒的家屬?”
“對!我是他媽媽,我兒子現在情況怎麽樣?”我婆婆搶著問。
“醫生,你快說啊,我哥他沒事吧?”小姑子也急躁的圍了過去。
我知道自己不受待見,便呆在幾步遠開外。
醫生久久不說誌軒的情況,恐慌和不祥的預感讓我的身體緊繃起來,手指死死地交握住,力氣很大,拚命地祈禱著。
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
“不用擔心,病人目前已經脫離了危險。”醫生不疾不徐的道。
他的鎮定也感染了我們這群焦急等候的家屬,紛紛緩了口氣,聽他繼續說:“磕傷不算太過於嚴重,但大腦是人體較為脆弱複雜的部位,輕微的腦震蕩會有後續影響,需要病人小心靜養一段時間,千萬不要再給他刺激和外界傷害,隻要修養得當,病人是沒有什麽大礙的。”
醫生看了一圈,視線定在我身上,微微點了點頭。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謝謝醫生。”
我感激的道謝,這才從那片窒息而不安的自我愧疚中輕鬆一點,眉間的喜悅換上了無力和疲倦。
移動病床被護士們推了出來,雪白的床單上,李誌軒雙目緊閉,還未醒來,但眉目舒展,看上去溫和無害。
我呆呆的看著這張熟悉的麵孔,無論如何也無法聯想到,幾個小時前的李誌軒是怎樣的暴戾,但那畢竟都已經過去了,我忍不住伸手想給他提一下搭在身上的薄單。
忽然頭皮驟痛,有人從後拽住了我的頭發,這一耽擱,李誌軒的病床就被護士們推走了幾步。
我還未反應過來,劈頭蓋臉的毒打就落在了身上。
“掃把星!賤人!蕩婦!你把我兒子害成什麽樣了!打死你這個婊子!”婆婆咬著牙邊打邊罵,表情猙獰,力道出奇的大。
小姑子也沒有閑著,揪扯著我的頭發不讓我離開攻擊範圍,扇臉,踹肚子,用鞋跟踢我的小腿。
我既心灰意冷,同時也雙拳難敵四手,隻能用手臂遮擋著頭部,任由雨點一樣的拳腳擊打在身上,一聲不吭,咬破了的下唇腥鹹。
“哎,你們那邊幹什麽呢?”
脆生生的女護士聲音在衝著這裏叫喊,“都住手!你們怎麽能在醫院裏打人,喂,保安過來幫幫忙,這裏打起來了。”
隨著護士的招呼,重疊的腳步聲奔跑過來。
“都別管!這女人害我兒子!”
婆婆被保安架開的時候,還掙紮著要踹我,小姑子則是在被拉走的時候狠狠的往我身上吐了口水。
即使被強行拽的後退,她們也還在罵不絕口,音調高而尖銳,我渾身狼狽的站在那裏,周圍都是異樣的眼光和指指點點。
“這女的出軌了吧?”
“肯定做對不起夫家的事兒了,你看這婆家氣的。”
“剛推走的那個是不是就是她老公啊?”
“沒聽她婆婆說嗎?她把她老公都害進醫院了。”
“嘖嘖,真是不可貌相,看著挺單純,心思這麽歹毒……”
如果當時李誌軒把我兩個耳朵都打出問題,也許現在我就不必聽到那些小聲的討論,不必被這一字一句的戳著心口。
他們不明真相,隻憑著一麵之詞就能津津樂道的汙蔑一個人。
“現在就給我滾!姓溫的!滾!不要再讓我們家的人看到你!”小姑子被兩個護士拖住,聲色俱厲的衝我叫。
圍觀群眾紛紛目露鄙夷,嗡嗡的跟著道德指責。
我眨了眨眼,心冷如此,卻沒有一點眼淚。
怎麽能這麽悲哀呢,世界之大,竟沒有一個地方能讓我解釋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