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出坊是門學問
當然,柳姬不肯走,我也不能硬攆她走。畢竟在這裏,她是主,我才是客。
再,我也不是什麽道貌盎然的君子,有女人示愛,還是美貌的女人,誰不碰就是傻子。畢竟,柳姬本就生在煙花柳巷之地,即便是妓不是娼,其身子也金貴不了,就算今夜我不索取,也不過是便宜了其餘的登徒浪子罷了。
而相比於那些登徒浪子,我至少不會委屈了她,更會給她一個很好的交代。嗯,要問如何交代,我倒是不用多想。最簡單的方式,替她贖身或是贈些財貨以確保下半輩子衣食無憂就成。即便帶進宮,隻要柳姬願意,也不是沒有可能。反正,宮裏也不差這雙筷子。
所以,想清楚這些,我就將郭懷和徐虎等人趕出門去,借著柳姬這個嫌棄不嫌棄的話題開始延伸。先是嘴花花的一番挑逗,繼而就慢慢將柳姬擁入懷裏,上下其手開來。
再然後,我便將柳姬放在了床榻之上,更慢慢將其壓在了身下。就要將其就地正法之時,我卻聽見窗外傳來一陣響動。
回過頭來,我就見楊叔寶那個碩大的腦袋從窗口探了進來。見我的手正探在一個美貌女子的懷裏,而那女子的頭,更早已如同鴕鳥一般,便是傻子也明白了過來。
於是,楊叔寶趕緊扭頭側身,緊張道,“二爺請繼續,當的是個屁便成。”
我氣的探手拎起一隻鞋子,就朝楊叔寶丟了過去,“狗屁。汝還不趕緊滾出去。”
“喏,”楊叔寶完,便準備將窗門重新掩上,這廂又打算從窗口跳下去。
“嗯,算了,”見狀,我隻好叫住楊叔寶,問道,“事情如何了,一切可還妥當?”
邊著,我邊側身將柳姬擋在身後,任其將衣物梳理整齊,再次開口言道,“罷了,此事暫且就不必提了。估計,汝一番折騰也是餓了。”
緊接著,我就轉頭對柳姬解釋道,“娘子不必大驚怪,家中的下人罷了。此番,便麻煩娘子替吾這下人找些吃食過來,可好?”
柳姬自然也能看出,我是故意找個理由支開她。倒沒有多問,穿戴整齊後便起身姍姍離開了房間。
這時,我也正身在床沿前做好,示意楊叔寶落座後,才問道,“那個董氏兄妹如何,可還安然?張從龍可否無恙?營救過程中,可否有人察覺?”
“聖人盡管放心,一切妥當。”
聽楊叔寶這般篤定,我才終於舒了口氣,“那就好。”完,我又問楊叔寶,“愛卿一路行來,可曾有人留意?”
“聖人盡管放心,末將自然萬分心,斷然是不會有人發現的。隻是,方才回轉時,見坊內平白多添了些衙役,倒是麻煩了許多,也費了不少的周章。”
我自然知道,楊叔寶口中的這些衙役,就是方才王甫離開時留下的。也毫不隱瞞,便將剛剛發生的事情經過,簡單敘述了一遍。
接著,我更是止不住感歎,“吾此番來這香樓,自然是想和董氏兄妹私下見上一麵,本已有了思量。卻因徒增事端,多出了這些麻煩,先前思索的法子也隻能作罷。卻不知愛卿以為,有何等辦法可有讓吾和董氏兄妹秘密相見?”
楊叔寶一聽,便大大咧咧的指著敞開之窗門,言道,“這個倒也簡單,聖人無須多慮。雖然,坊內多了些衙役,但多是警戒。坊牆處也少有關注,隻要分散其注意力,趁其不備從此處跳下去即可。若是身法更輕快些,從此段坊牆徑直跳到對麵屋簷亦可。”著,楊叔寶還真就指了指對麵宣陽坊中一處探出來的屋簷。
“靠,”看了看兩者之間的距離,我就忍不住爆粗口,“莫非汝覺得,吾是那身法輕快之輩,能從這丈餘的寬度上直接跳過去。便是這窗台,距離地麵也如此之高,吾若是徑直跳下去,就算摔不死也要搞個半身不遂。難不成,這就是汝給吾尋思的好辦法?”
聽我這般,楊叔寶也隻好尷尬的摸了摸頭,一臉無奈的道,“倒是末將多想了。”
雖然,通過楊叔寶的口,再次證明董氏兄妹和張從龍無恙。可我今日前來香樓,更借故留在此處的目的,其實還是和董氏兄妹見上一麵。特別是那個董氏兄長,依我看來可堪大用。
本想楊叔寶去探探路,為我找到一條捷徑。哪知,卻是這種回答,也讓我有些哭笑不得。可是,即便困難重重,我卻實在不願意放棄。
於是,我隻好自己開動腦筋,到底有什麽法子,能偷摸著翻過坊牆,前往宣陽坊還不被衙役和百姓察覺呢?真是他娘的讓人頭疼。
想了半,還是一籌莫展的我,終於眼前一亮,指著床榻上雪白的床幔,就道,“有了。某等不妨將這物件取下來,撕成係帶。想來,借助此物,再有愛卿等人協助,一定可以輕鬆越過坊牆。”
楊叔寶先是一愣,頓時便醒悟過來,連連點頭道,“聖人英明。若有了繩索,等會兒大可讓末將先過去,再將繩索係於聖人腰間,隻需末將用力即可。”
我不由臉一黑,“汝。。。汝,倒是一根筋。吾隻問汝,就吾這幅身板,這丈許的距離,汝是想把吾摔死呢,還是拎散架呢?”
“嗯。。。那聖人的意思?”
“吾是,等下大可將這床幔裹緊,係於窗台之上,吾就可以慢慢的爬下去了。然後,爾等再將繩索係於對麵房簷之上,吾繼續慢慢爬上去便是。”
“那。。。為何不把繩索係於窗台與對麵屋簷之間?豈不是省力不少。”
“吾。。。吾。。。距離地麵太高,吾有些害怕。”
話語剛落,門外就傳來了一陣敲門聲。想必,是柳姬回來了。於是,我趕緊讓楊叔寶幫我把撕破的床幔往床下塞。
柳姬進屋後也是一愣,先將手裏的瓜果和膳食放下,便訕訕笑道,“公子,莫不是想半夜偷偷出坊不成?”
我順著柳姬的目光往下落,便看見方才撕破的床幔露了一截在外。也不否認,便淡淡回道,“正是。某另有要事急需處理。”
再看柳姬一臉調侃的神色,就忍不住追問,“莫非,娘子有其他出坊的法子?”
“法子,自然也是有的。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公子就如此絕情嗎?便是多陪奴家半許,也是不肯的。”
“娘子切莫誤會。吾真有急事在身,不得不馬上去辦。嗯,何況吾等下也是會回轉的,娘子盡管放心。再者,讓如此佳人獨守空房,豈不是罪過?”
聽我這般調侃,柳姬不由臉色緋紅,斥道,“公子就愛胡話。不過,奴可是當了真。若是公子屆時話不算話,奴家可是斷然不依。”
“這是自然。”
“卻不知公子欲前往何處?奴家是,太遠了可是萬萬不成。隻要被巡邏的差丁們發現,不止公子要吃苦頭,包括奴家和這香樓,也脫不了幹係。”
當年,高祖皇帝重建長安城之時,為便於戍衛和安全,就將長安城分成了一百一十裏坊,每坊獨立設有圍牆分割,隻有一處坊門可以進出,而且還派專人看守。每晚十點,就會關閉坊門,不讓百姓進出,此稱之為“宵禁”。
在“宵禁”期間,長安城內的大街上,除了巡邏的士兵、衙差和打更人外,任何人都一律不準走動,否則按盜賊抓捕。這也就是柳姬所,我要吃苦頭的由來。不過,坊內的活動是完全不過問的。
柳姬完,見我不為所動,便會錯了意,自我調侃道,“倒是奴家多想了。公子本就是貴人,便是那京兆府尹對公子,也客氣的很。即便被巡邏的差丁們發現,想必亦是無傷大雅。可奴家卻想不明白了。既是如此,公子為何不堂而皇之的自坊門中出,想來那些衙役也定不會為難公子?”
要是能光明正大的出去,我早就走了,那還用柳姬提醒。於是,我隻好解釋道,“實不相瞞。王甫這廝和阿耶有舊,所以方才放過了吾。可還是派人將先前之事告知了阿耶。家中聽聞,吾在香樓揍了一位朝廷官員,自然氣憤不已。幸好,有下人前來報信,所以吾此番非要先去搬救兵不可。不然,等下阿耶趕到,吾定然沒有好果子吃。吾若不偷摸著出去,這些衙役們雖不會刁難,可吾提前去搬救兵的計劃,勢必要被阿耶知曉,也就落空了。”
哈哈,我邊解釋就邊想笑。我他娘的也算是個奇才,這等完美的謊言,簡直是張口就來,還半點破綻也沒有。更將先前的事情,定性為爭風吃醋。而王甫那廝,之所以沒有把我帶走,完全是看我家老頭的麵子,這也是紈絝子弟的標配。至於我家老頭是什麽人?反正,比王甫要厲害。至於厲害到什麽程度呢?就讓柳姬自己去猜好了。
可是,即便是不孝子,在煙花柳巷之地爭風吃醋,還揍了個官老爺,心裏也是害怕的,所以我要去搬救兵。至於搬誰,我也沒有交代,但肯定還是個更厲害的人物。這一切,都如此的順理成章了。
柳姬聽我這般,果真不疑有他,歉疚道,“倒是奴家連累了公子。那公子不妨快去,否則奴家亦不會心安。”
“吾自然是想快去的。可娘子卻沒有告訴吾,如何偷摸著不被人發現,出這香樓呢?”
“倒是奴家糊塗了,公子莫怪。”柳姬繼續解釋道,“其實,這些年京師並不太平,宵禁之事更甚。不少客官到香樓來取樂,但總有顧忌要夜半之時離開。於是,樓中便私下備有一道暗門,可通坊外。”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如果不是柳姬提醒,我怎麽也想不到這茬。對啊,人們群眾的智慧是無窮無盡的,更何況總有些人不安本分。於是,偷掘坊牆,設置暗門以便出入之風十分盛行。
這諾大的香院,藏汙納垢之地,又豈能沒有暗門呢?既然有暗門,又何須我冒險去翻窗台呢?
聽到這裏,我就急忙對柳姬言道,“如此甚好,便麻煩娘子為吾領路。”完,我依舊覺得不妥,剛才我光考慮出去的問題了,卻沒有考慮如何出這個房間,還不被人留意。畢竟,經過先前之事,我所在房間的一舉一動,肯定是關注的焦點。
想到這裏,我就吩咐道,“不妨再勞煩娘子,找一身平日穿戴之衣物來,為吾替換,可好?”
這次,柳姬倒不再多問。悄悄的溜出房門,不久時就帶來一套平日裏所穿戴的衣袍,並為我梳妝打扮。裝束完畢,我對著銅鏡一觀,倒有幾分女人的模樣。
於是,我便先讓楊叔寶和郭懷自窗台下樓,並在坊外等候。其餘人皆留守原位,依舊一副戒備的姿態。接著,我更是刻意搖曳著身子,巧笑掩嘴同柳姬大搖大擺的出了房門。
而此時,香樓內鼓樂陣陣,大廳內正在進行歌舞表演。一路行來,雖然偶遇不少賓客,倒也未引起他人的注意。
自二樓盡頭一處幽暗的樓梯口拾階而下,便來進了香樓的柴房之中。柳姬替我打開了那道隱蔽的門扉,便有一陣刺眼的光線透了進來。
見狀,我忍不住心中竊喜,卻嘴花花的在柳姬腰間摸了一把,言道,“娘子可要等吾,先去洗白白,吾稍後就回。”
完,我就從這道狹隱蔽的門扉中走了出去,果真月色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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