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夢而亡

  白水袖跟著楚南郡進了書房,見他麵色沉鬱,隻能更加小心的伺候著。 她來將軍府已半月有餘,平日裏倒不多見這位爺,隻隔三差五的要她過去唱個曲兒什麽的。 比起那些急色的達官貴人們,這位爺可是君子多了。 想起剛才在涼亭外,楚南郡那副仿若羅刹般的神情,那柳凝心嚇得臉都白了。隻是那蘇映月到底何許人也,竟然讓這位涼薄的將軍變了臉色。 白水袖倒了杯熱茶,親自奉到楚南郡麵前。 “爺,您喝口茶消消氣。” 楚南郡看了一眼白水袖,然後接過茶杯,輕啜了一口。 白水袖見楚南郡臉色稍稍好轉,便忍不住好奇問道:“爺,我與那位蘇姑娘很像嗎?” “你不需要知道!”楚南郡冷言道。 白水袖扯著嘴角勉強笑了一笑,接著道:“其實別人都說我與師傅長得像,那神韻那容貌還有唱戲時的腔調,起碼有六七分的相像。” “你師傅?”楚南郡反問道。 白水袖見楚南郡有了興致,便繼續說道:“我師傅是皓月樓的班主,以前也登台唱戲,聽雲姨說師傅唱戲那會兒挺有名氣的。” 白水袖說完,見楚南郡敲著扇柄似乎在想著什麽,沉默了一會兒後卻突然嗤笑一聲,像是在自嘲什麽。 “你師傅叫什麽?”楚南郡還是忍不住問了。 “蘇月,她不喜在人前露麵,所以人們都不知道皓月樓的班主是她。”白水袖如實回答道。 蘇月……楚南郡在心裏默念了幾遍,蘇月到底不是蘇映月。 “你剛才所說的雲姨,她叫什麽名字?”楚南郡不甘心繼續問道。 “雲英啊,將軍您問這個幹什麽?”白水袖終於覺察出一點不對勁來。 當白水袖說出‘雲英’這兩個字的時候,楚南郡手中的扇子突然脫落,啪的一聲打在地上,嚇了白水袖一跳。 “雲英!竟然是雲英!”楚南郡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白水袖見楚南郡那副不知是激動還是驚懼的模樣,心裏開始打怵,是不是她說了什麽不該說的? 雲姨是雲英,那蘇月是蘇映月嗎? 楚南郡的心仿佛枯木逢春一般,各種想法如種子般爭相破土而出。 可激動過後,看著四周的一切如舊,看著白水袖仍是白水袖,什麽都沒有改變,他不過是用奢望做了一個夢而已。 吃過午飯後,白水袖要回皓月樓收拾些衣物,楚南郡提出陪她一起去,白水袖自然是欣喜不已! 像她們這些唱戲的,能有個歸宿就不錯了,而有個像楚南郡這樣的好歸宿,自然是羨煞旁人的! 白水袖剛下馬車,一同唱戲的姐妹們便把她圍住了。白水袖欣喜不已,與姐妹們說起了俏皮話,一時有些得意忘形,等她想起楚南郡的時候,卻隻看到他往皓月樓後院走的背影。 白水袖推說要去拜見班主,這才從人堆裏脫了身,隨後趕忙去追楚南郡。 等她跑到後院,見楚南郡正立在垂花門的門口,而她師傅一無所覺正在桃樹下唱著牡丹亭。 “奴家杜麗娘女魂是也,隻為癡情慕色,一夢而亡……” 楚南郡驚詫不已,竟是踉蹌一步,惶惶然呢喃道:“你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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