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時間的巧合
子言一直以為最窮的地方莫不過於住在石頭砌的房子裏,隻有昏黃的電燈燈光,一張看不出顏色的桌子,然而當他花費了兩個小時終於等到一輛通往村裏的摩托車,進村後見到每家每戶門口隻有一個或者兩個膚如枯鬆,眼神迷離的老人坐在土砌的房子麵前時,他理解了貧窮的含義。
簡直難以想象蘇雁予那樣的女孩是在這樣的地方長大,又從這樣的地方出去,她和城裏的姑娘簡直沒有區別,無論是談吐還是氣質,所以當時很多人以為蘇雁予能進feather靠的是關係,隻有子言知道她有多努力。
逢人便問,終於找到了蘇雁予的家,這比子言剛進村時看到的景象還要糟糕,地麵是泥土,上麵還有螞蟻在爬,屋裏一旦關上那重重的木頭的門便看不見光亮。
蘇雁予的父親拿著一個智能手機坐在門口呆呆的翻著裏麵的照片,母親則忙裏忙外的忙著伺候養的雞和種的菜。
“請問這是蘇雁予家嗎?”子言緩緩開口,老人抬起眼睛,用一雙寫滿滄桑的眼睛打量著子言,最後緩緩開口:“雁予不在家,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回來了。”
“我是蘇雁予的朋友,因為蘇雁予被派到了國外學習,這是一個很難得的機會,一去就要去幾年,所以她讓我來看看兩位老人家。”子言微笑著走了過去,看見老人手機裏的照片,心裏有些酸酸的。
“老婆子,快過來……”老頭對自己的老太太喊,老太太聞言跑了過來。
“這是雁予的朋友。”老人家口齒分明的說著,眼裏放著光,老太太仔細打量著子言,嘴角堆滿了笑,如同鬆枝般的肌膚在笑容下褶皺更加明顯。
“我就說咱們女兒肯定忙,是不會忘記咱們的。”老頭顯然很興奮,老太婆認同的點了點頭:“這村裏沒人的孩子有咱家女兒有出息,也沒有咱女兒孝順。”
子言笑了笑,心中更加酸楚,原來蘇雁予對自己的父母竟然這般孝順,一個如此孝順的女孩又能做多大的惡呢?
這一個下午,兩個老人高興得不得了,老頭還親自殺了一隻大公雞招待子言,說是自己家養的,雖然不好看呢,但好吃,子言很感激,卻沒有吃多少,老人問是不是嫌棄,子言隻能說是自己有些暈車。
沒想到話剛說完,老太太就去房裏翻箱倒櫃的,最後拿了一瓶藥出來遞給子言說:“這藥是專門治療暈車的,當時雁予在城裏上大學,我吧!特想她,就想去看看,但這農村人沒出過遠門,結果暈車暈得不行,回來的時候女兒就給我買了這個藥,可管用了。”
老太太滿臉都是驕傲,子言拿起藥瓶一看,已經過期很多年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隻是默默的取了一粒藥,吞了下去,隨後老人安排他休息,住的是蘇雁予生前住的屋子。
雖然貧困,甚至連電燈都沒有通,做飯菜燒的是牛糞和木柴,但蘇雁予的房間卻幹淨得一塵不染,泥土的地麵上鋪著很多紙殼,最上麵還是榻榻米。
老太太說自己每天都會進來打掃,她說這間屋子前幾個月有人來這裏給人修房子,自己特意找人給這間屋子鋪了水泥,老人伸出兩個手指說:“花了兩百塊錢呢!”
“這些東西都是托鄰居小姑娘在城裏買來的。”老人指了指榻榻米和床上的蚊帳。
“所以這一點都不髒,先生,你可別嫌棄哈!”老人咧著嘴笑著,子言心裏酸的近乎落淚,如果蘇雁予泉下有知,一定也會落淚吧!父母的愛實在過於深沉。
他真怕有朝一日,這兩個老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該如何去承受。
子言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眼裏,腦海裏全是蘇雁予的身影,雖然沒有親自看見蘇雁予的死狀,但腦海裏卻愈發清晰起來,這讓他心裏有些發毛。
這時,門突然被人扣響了,子言一個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拉開門閥給來人開了門,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蘇雁予的父親,蘇雁予的父親有些尷尬的看著子言,用帶有口音的普通話跟子言說:“實在抱歉,這麽晚打擾你。”
“大叔,不用客氣,您找我有事嗎?”子言讓老人坐在床上,老人卻始終不肯坐,說怕把床弄髒了,到時候孩子回來會不高興。
子言苦勸無果,便讓老人坐在了自己端進來的小凳子上,老人晃晃悠悠的從中山裝的夾層裏掏出手機,對子言說:“小兄弟,你是文化人,我就上了個小學,認字不多,不過短信基本上都看得懂,就是這個……”
老人顫顫巍巍的打開手機短信,遞給了子言,子言一看是一條通知類信息,信息上注明兩個月前收到兩筆轉賬,一筆是前一個晚上十萬,後一筆是第二天淩晨五十萬。
子言大腦快速閃過,這日期不正是蘇雁予出事的日子嗎?眉頭不由得皺緊。
“鄰居小姑娘說可能是詐騙短信,我也不懂,小兄弟,你能幫我看看嗎?”老人帶著笑問子言,子言點了點頭,他當然要幫忙看看,還要看看第一筆錢是誰轉的,第二筆錢又是誰轉的。
為什麽日期剛好是蘇雁予出事的日子,這一切怎麽會那麽巧合。
“大叔,我明天幫您查一下。”子言說,老人點了點頭,子言又讓老人把銀行卡號,預存在銀行的電話號碼以及名字告訴了自己,老人對子言深信不疑,將一張寫滿信息的紙條交給了子言,甚至取款密碼都告訴了子言。
這一夜,子言輾轉難眠,蘇雁予不是自殺的,不是,是被逼死的,蕭瑟騰當時為什麽會被警察帶走?為什麽蔣梓晨會請蘇雁予做伴娘,這一切都太不可思議了。
子言頭枕在手上,睜大眼睛呆呆的看著天花板,恍然間竟看到了蘇雁予的臉,他看到蘇雁予在哭,而臉上竟有水珠,伸手擦了擦,是水,外麵下起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