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一刀兩斷
潔白的雪花紛紛揚揚的落了下來,路燈下如同飛蛾一般,極盡炫魅之色。唯有冬天的美景才會有這樣的感覺,裹著厚厚的衣服,透著兩隻眼睛,隻為矚目稍縱即逝的景致。
唐然眯著眼睛,身影佝僂,眼睛死死盯著燈光,看上去有些傷感,頭上、衣服上已經落滿了雪花。一個古稀老人,卻無家可歸,空守著巨額財產。
我端起一杯熱水,遞到唐然的手裏,說道:“唐老先生,都說瑞雪兆豐年,您看今日的大雪是不是顯得格外美麗。”
唐然苦澀的笑了笑,回道:“蘇總,你就不必安慰我了,人到了這個年紀,啥事兒都看明白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
“既然唐先生如此豁達,我也就不多說什麽了,您將所有家產都交給了唐林德,以後就住在我那裏,頤養天年如何?”我輕聲詢問道。對於這樣一位有魄力、有能力,而且自命不凡的人,可不能流露出一絲同情,還好我這一番話說的也算到位。
唐然哈哈大笑,捋了捋胡須,說道:“蘇總,你的好意老夫心領了,不過我還沒有那麽容易倒下。要知道老虎就算老了,也還有鋒利的牙齒,就一個唐林德,還是我教出來的,他能鬥得過我。”
“難道……您還留有後手?”我疑惑的問道。那唐林德也不傻,剛才既然能讓我們出來,肯定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才對。
唐然沒有說話,指了指我們身後。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了許多輛車,清一色的加長林肯,上麵坐滿了人。一時間,我有些驚訝,這是唐然的人還是唐林德的人呢。
片刻之後,車門打開,近十輛加長林肯上麵走下來五六十人,領頭的竟然是唐林德,他的速度可真夠快的,我們僅僅在這裏停留了不到十分鍾。
從唐宅出來,留戀於霓虹下的夜景,我們便停車於濱河路邊,不想唐林德怎麽知道我們的位置,此次前來,又是有何用意。
“唐老先生,這是……”
“障眼法永遠做不的數,也許今天我和他之間該有個了斷了。”唐然一句話讓我啞口無言,什麽叫做個了斷,難道他們之間還有什麽深仇大恨嗎。
見此情景,鬱芳和薑陌軒趕緊站到我身邊,當此時,唐林德早已走了過來。穿著貂皮大衣鋥亮的皮鞋,嫣然一副老大的樣子。
“唐然,你沒想到會有今天吧,你對我做的一切,是不是該有個交待了。”唐林德憤怒的說道,手裏一柄利劍直指唐然。
“二十年前,你可還記得,你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將自己最好的朋友害得家破人亡。而你竟然假惺惺的收留他們的孩子當做自己的義子,你是不是太卑鄙了。”
唐然的臉色很不好看,可是,他笑了,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伸出手接到一片雪花,說道:“你這劍法還是我交給你的,你確定能打得過我嗎?”
我不由得往後退了退,此刻唐然身上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氣息,就像豺狼一般極具威脅性。而我輕聲詢問薑陌軒,我越發覺得這件事沒有這麽簡單。
“你知道其中的隱情嗎?”
薑陌軒板著臉,點了點頭,說道:“現在似乎是知道了。這個孩子恐怕就是葛思存的孩子了。”
“葛思存,那不是當年的華東省首富嘛,後來因為投資失敗,跳樓自殺了。”我反問道。
薑陌軒悄悄說道:“也許事情遠沒有這麽簡單。當時葛思存最大的合作夥伴就是唐然。一個龐大的商業帝國怎麽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間倒下呢。”
三十年前,我還沒有出生。但是葛思存的大名我是早有耳聞,一生堪稱傳奇,卻在最矚目的時候隕落,讓人唏噓不已啊。
唐林德的劍已經快要接近唐然了,我也算是見過許多的打鬥,倒是沒有見過有人用劍的。自書中的俠士不在,這種兵器,就好像丟了魂一樣,沒有傳說中的美感。
可是現在,在這漫天的雪花之下,我的心竟有些期待。一邊是銀發的老者,另一邊是手持長劍的唐林德。這場對決,是他們恩怨的了斷。而對我來說,作為一個旁觀者,無法理清到底誰對誰錯。
“唐然,拿出你的兵器吧,今天就讓我們決一死戰。如果我贏了,我會將所有屬於我的東西全部拿回去,如果你贏了,我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我的生死由你處置。”唐林德浩氣淩然,一副生死由天的霸氣讓人動容。
轉眼之間,唐然暗淡的瞳孔突然散發出一縷光芒,佝僂的身形突然站的筆直。手裏不知從何處拿出一柄利劍,二尺有餘,三指寬,握在唐然手裏,平添一股精氣神。
我們再往後退了幾步,唐然和唐林德四目相對,站在中間兩幫人中間。沒有對話,待風起時,唐然微微閉眼,唐林德的劍已出鞘,劃過唐然的胸口。
唐然側身躲過,劍往前一送,削破唐林德的衣服。唐然大聲念道:“這一劍,父子情斷。”
唐林德怒氣橫生,攻勢越發淩厲,招招都是致命的招數,可都被唐然巧妙的化解。心裏驀然生起許多敬意,沒想到年逾古稀的老人還有這般身手。
就在我驚訝之時,隻聽見哐啷一聲,唐林德的劍被挑落在地,唐然說道:“這一劍,養育之情已斷。此後,山長路遠,再無瓜葛。”
唐林德跪在地上,雙手顫抖著,眼中充滿了渾濁,似乎人生的希望在這一刹那破滅。
唐然剛轉身,突然一枝冷箭從身後射來,徑直插入唐然的背後。
我頓時慌了,這是哪裏來的冷箭,四周張望,薑陌軒很快鎖定了目標,就在不遠處的路邊,一個渾身黑衣身背著一張黑色弓箭的男子朝我們走來。
他的步伐不緊不慢,可是速度卻很快,不多時便來到了我們麵前。薑陌軒在前頭擋著,我和鬱芳趕緊扶起唐然。
唐然嘴角掛著鮮血,看上去非常虛弱,鬱芳從車上拿下來醫藥箱,進行了一番包紮,這才止住鮮血。此時,那個黑衣男子笑了,笑聲響徹四周,透著無盡的嘲諷。
“唐然,你也有今天,沒想到我們會以這種方式見麵吧,今天,就是你還賬的日子。”男子拉弓射箭,直直朝著唐然而來。
鬱芳連忙將我拉到一邊,而那枝箭,便朝著唐然的胸口極速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