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封宴結束,眾人陸陸續續走出大殿。新帝登基,自然有人歡喜有人愁。
俞洛妍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出大殿,迎麵正碰上先皇後。
“啪––”一聲脆響,皇後上前來二話不說,狠狠抽了俞洛妍一巴掌。
“皇後娘娘!”俞洛妍挨了一嘴巴,慌忙上前見禮,很想解釋些什麽。
皇後冷若冰霜,上前揪住俞洛妍的頭發撕扯,“哀家真是瞎了眼,養著你這麽個白眼狼,哀家待你不薄,你居然這麽回報哀家!”
俞洛妍直直跪在地上,不反抗,不辯駁,任皇後撕打。路過的人紛紛側目圍觀。
身旁的宮女慌忙攔住皇後,“皇後娘娘當心身體,眾人都在看著呢。”
皇後撕打一陣,忍不住痛哭起來,怨懟的盯著俞洛妍,恨不得將她拆筋剝皮,“哀家今生最大的錯,便是錯看了你這個白眼狼。”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議論紛紛,兩個宮女趕緊攙住皇後匆匆離去。
俞洛妍抹了下嘴角的血沫,從地上蹌踉起身,心中一陣悲涼,有些事越描越黑,倒不如什麽都不要講。
俞洛妍隻想找個地方痛哭一場,真有一種無家可歸的感覺,這裏什麽都不屬於自己,而自己也不屬於這裏。
天空飄著鵝毛大雪,廊簷上結滿冰淩,天氣格外的寒冷。俞洛妍身上仍舊穿著單薄的夾衣,孤零零的站在大殿的高台之上,凝視著天空飄落的片片白雪。
雪地裏,一個小太監撐著傘匆匆跑來,行了一揖,搓了下凍的通紅的雙手,恭敬道:“妍姑姑,聖上宣你去鳳陽宮麵聖。”
“聖上要見我?”
“是的,姑姑!”
俞洛妍看了一眼小太監,心中極是忐忑,“算了,該來的總歸是逃不掉,閻王叫你三更死,誰也活不到五更。”
“帶路吧!”
“姑姑這邊請。”小太監伸手作出一個‘請’的動作,趕緊上前為俞洛妍撐著油紙傘。
須臾,俞洛妍跟著小太監到了鳳陽宮。
鳳陽宮內燒著地龍,一踏進宮來,暖流熏的人直犯迷糊,尤其是快要凍僵的人,乍然受暖,肌肉神經都會麻痹起來。
“叩見聖上,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俞洛妍渾身僵冷,曲膝跪在地上行禮。
宋太宗趙光義一身龍紋黃袍,頭上戴著龍冠,腰間不忘係著一根素淩麻帶,看起來神儀逼人,天威不可犯。
“平身!”
“謝聖上!”俞洛妍又叩一頭,蹌踉站立起身,勾著頭立著。
“賜坐!”
小太監立即搬了一個繡墩上來。
“謝聖上。”俞洛妍不敢大次次落坐,屁股僅挨著繡墩四分之一的麵積。
宋太宗坐在龍榻之上,一言不發,隨手翻開麵前文案之上的折子,看了好一會,許是在禦覽重要公務。
俞洛妍緊張的渾身發虛,胸悶氣短,大氣不敢喘。
良久,宋太宗批示完手中的折子,隨手丟在一邊,抬眸看了一眼俞洛妍,“你想要什麽賞賜?”
俞洛妍慌忙又從繡墩上滑下,就勢跪在地上,“洛妍什麽賞賜都不要!”
俞洛妍心中嚇的要死,那裏還敢要什麽賞賜,能夠讓她活著離去,就已經是天大的賞賜了,她可不想落得跟麗妃一樣的下場,死了之後,被削號除名,勾除史記。
“你就沒有什麽想要的?大膽提出來,朕統統都允。”
俞洛妍沉思幾秒,道:“洛妍從前與現在都隻有一個願望,還請聖上做主,準許洛妍離去。”
宋太宗凝視著俞洛妍,站立起身,從身後壁架之上拿下一個錦盒,“這個賜給你。”
“呯呯呯!”俞洛妍心中又狂跳不止,後脊直泛涼,戰戰兢兢的站立起身,走上前雙手捧住錦盒,“完了,這裏麵是白綾,還是毒藥?”
“打開看看!”宋太宗神情極是冷淡,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
俞洛妍強吞一口唾液,神經線崩的如同琴弦一般,忐忑不安的將錦盒打開。
隨著錦盒打開,盒子中折射出閃閃金光。
盒子中是從前趙光義送給她的那根蝶戀花金簪,以及一對兒芙蓉色的玉環。
驀地,俞洛妍心跳的更快,蝶戀花,芙蓉玉,皆是代表情人之物。
‘玉環’分明是暗示她做楊玉環,曾經唐玄宗送給楊貴妃的定情信物就是金釵盒,芙蓉玉環,宋太宗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此物,太貴重,洛妍不敢受!”俞洛妍慌忙跪在地上,將錦盒高舉過頭頂。
宋太宗麵色一變,眼眸眯縫起來,能被皇帝相中,這是多麽大的幸運,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夢想,而俞洛妍居然當場拒絕了皇帝的求愛。
“你是擔心有人非議嗎?朕可以送你去京外住上一段時間,以秀女的身份進宮。”
“咳咳––”俞洛妍直覺胃中一股氣隻反衝,不住的咳了起來。
“洛妍生來散漫慣了,一心隻想去過閑雲野鶴的生活,還請聖上成全。”
宋太宗心一沉,隱去麵上的情緒,道:“既如此,朕便賜你毒酒一杯,了此殘生吧。”
轟!俞洛妍嚇的渾身一顫,大腦一片空白,驚恐的抬眸看著宋太宗,嚅囁道:“洛妍所犯何罪?”
其實問等同於沒問,皇帝要你死,還需要什麽罪名嗎!
“要麽就以秀女的身份進宮伴駕,要麽賜你毒酒一杯,你自己選!”
“哎喲我的老天爺啊,你這是開的什麽玩笑,這狼窩還沒出,虎穴就已經等著了!”俞洛妍頭皮隻發麻,自己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種關係,跟兒子睡完,再嫁給老公公。
倘若一開始就是趙光義的女人,那什麽問題都沒有。可關鍵是,自己先跟了他兒子趙德崇,這那裏能夠接受的了。
正說著,小太監進來稟報。
“啟稟聖上,衛王殿下求見!”
“宣他進殿!”
“奴才遵旨!”
宋太宗轉而看著俞洛妍,道:“正好崇兒來了,朕便讓休書一封於你,了斷你們之間的關係。”
俞洛妍心如貓抓,自己確實想跟趙德崇了斷關係,可絕不想跟趙光義去扯什麽關係。
古代的男女關係看似純淨,實則穢亂不堪的示例比比皆是。
少頃,趙德崇到了,在殿外解了風氅,走進殿內。
“兒臣參見父皇!”
“嗯!崇兒來了正好,為父正要找你。”
“父王找兒臣何事?”趙德崇狐疑的看一眼父親,又看看跪在地上的俞洛妍,心中更加犯疑。
“呃––呃––”許是趙德崇進屋帶了風,俞洛妍這幾日身子本就不適,進了風,胃裏翻江倒海一般忍不住吐了起來。
趙德崇無暇去聽父親說什麽,慌忙彎身將俞洛妍扶住,焦切道:“你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
“呃呃!”俞洛妍一吐起來,再也忍不住胃中的惡心,嘔吐連連。
趙德崇不住的為她掃背催吐,關切不已,“是不是吃錯東西了?還是受了涼了?這麽冷的天,怎麽不知道加衣服?”
俞洛妍吐著吐著,隻覺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妍兒,妍兒,快傳大夫!”趙德崇將俞洛妍緊緊抱住,緊張不已。
宋太宗見狀,麵漏尷尬,眉宇一顰,原本要說的話,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傳禦醫!”
“奴才遵旨!”小太監趕緊退出殿宣禦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