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不見

  勝邪靜靜地看著自己眼前這個男人,他的眸子很冷,是她從未見過的冷,以至於連她都覺得疼得刺骨。


  冬季的寒風吹來,一陣又一陣地侵蝕著她的身體,胸口處傳來的痛苦漸漸麻木,可不知為何,她的心卻十分痛苦,好似要炸裂一般,她的眼神漸漸開始平靜,甚至是麵如死灰,因為她從未想過這個人會這樣突然地給自己一劍。


  “疼嗎?”


  過了許久,勝邪才輕輕地吐出了這兩個字,宮止的表情有一瞬地僵硬,麻木的五官有些難看,不知為何,明明被刺傷的不是他,可他的心卻疼得要命,整個身軀好像無法控製一般,不住地顫抖。


  “你怎麽會疼呢,嗬~”勝邪輕笑了一聲,嘴角扯出了一抹蒼白的苦笑。


  她能感受到握著這把劍的人正在顫抖,可無論如何,自己都是被傷的一個,勝邪輕輕一笑,眼眸中沒有一絲怨恨,沒有一絲難過,隻有無盡的平靜,好似被刺傷的人不是她一般。


  錚——


  突然,泛著銀光的長劍發出了一陣悲鳴,勝邪纖細的手指捏著帶血的劍身,就這樣隨著聲響斷成了兩截,剩餘的碎片還插在她的胸口處。


  勝邪抬頭平靜地看著他,什麽都沒有說也沒有問,就這樣轉身離開了這冰冷的街道。


  霎時間街上又隻剩下了宮止一人,呆愣的雙眸發怔地看著那慢慢消失的背影,知道她完全消失了也收不回目光,過了許久,宮止才痛苦地蹲下了身子。


  蒼白的大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他的心好像被什麽撕扯著,痛苦難耐,突然,許多斷斷續續的畫麵強行衝進了他的腦海中,依舊是那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笑容,那個永遠都不能忘記的人。


  勝邪徑直回了質子府,胸口處的血沒有止住,依舊不住地往下流淌著,宮止那一劍刺得不淺,雖說沒有直擊要害,卻也造成了不小的麻煩,而勝邪卻沒這個心思再去管自己的傷口,臉上的神情冷到了極致。


  “勝邪?你怎麽——”


  剛回到院子中,便瞧見正走出房門的花葉,他披著一件白色的長袍,在看見勝邪的那一刻變得十分冷冽。


  花葉急忙上前扶住了勝邪的身子,生怕她會突然倒了下來,勝邪的武功他是再清楚不過的,這南秦還有誰能將她傷成這樣?


  “勝邪,你沒事吧?是誰刺傷了你!”花葉焦急的說道。


  勝邪就這樣站在花葉的麵前,空洞的雙眸沒有焦距地望著前方,過了許久也沒有回答花葉的話,花葉見狀焦急萬分,急忙將她止住了胸口的傷。


  “花葉。”


  突然,勝邪一把抓住了花葉的手腕,麻木的手掌根本無法控製住力道,以至於花葉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過了許久,勝邪才終於扯回了一絲神智,冰冷地說道:“我想離開這。”


  花葉聞言一愣,雖說有許多疑惑,可看著勝邪如今的模樣也不好再多問,隻是輕輕點了點頭便陪她去收拾了行禮。


  於是當宮止踉蹌著身子趕來勝邪的院子時,勝邪和花葉二人早已不見蹤影,宮止將整個院子翻了個遍,才明白,這兩人已經離開了,就連行李也帶走了。


  霎時間,宮止的神色變得十分猙獰,他不敢想象自己都做了什麽,他居然刺傷了勝邪,這個點亮他一生的人,這個他最在乎的人,勝邪轉身時那清冷的笑容不斷浮現在他的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刺痛他的靈魂。


  ······

  清晨,勝邪單手撐著下巴,十分清冷地倚在窗邊,空靈的雙眸微微抬起,望著天空中的一片靜好,嘴角依舊是掛著那淡淡的笑容,可如今卻感受不到絲毫的溫暖。


  花葉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嘴角掃過了一絲無奈,這人自從離開質子府後便一直是這樣,單薄著身子在窗前坐了一夜,眼睜睜地看著天空由漆黑變得透亮,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麽也一個字都沒有說。


  他們二人離開質子府後便回了玉閣在南秦的據點,這屋子平日沒人住,周圍總會有一股淒冷的感覺,尤其是在這樣的寒冬,更是讓人覺得刺骨。


  “閣主,外麵有人找邪醫。”突然,府中唯一的一位官家進來恭敬地說道。


  花葉聞言一頓,旁人都知道邪醫是住在質子府的,怎麽會找到這裏來?而且這裏可是玉閣的地方?

  然而勝邪的臉上卻並沒有絲毫的訝異,好似早就料到了,又好似根本就不在意,清冷的雙眸微微眯起,幽幽地開口:“不見。”


  官家收到命令立馬點了點頭,隨即便退了出去,然而還沒過多久,他卻又跑了進來。


  “閣主,他們死活不走,而且身邊還有一匹銀白色的凶狼,那樣子十分凶狠,作勢就要衝進來了。”管家焦急地說道,他還從未見過這樣的人,賴死賴活非得進來,不讓進還打算放狼咬人。


  花葉聞言頓時了然,身邊能有靈狼,還知曉邪醫的人隻怕也隻有質子府的那位了,於是轉頭看向勝邪,不知她會如何做。


  而勝邪隻是輕輕打了個哈欠,也沒有回複那管家,倒是轉了個身回了床榻上閉眼休息。


  她已經一夜未睡,如今已經快要正午,身子也卻是乏得很。


  花葉見狀隻得歎了口氣,扭頭對那管家搖了搖頭,既然勝邪不想見他們,那就不見吧。


  隨後,二人便紛紛離開了屋子,偌大的房間又隻剩下了勝邪一人,耳邊寂靜無聲,偶爾會從外邊傳來些鳥鳴,過了許久,勝邪終於睜開了眼,卻沒有急著起來,而是呆愣地看著床頂。


  前世她身為隱門弟子,一直被關在深山中修煉,沒怎麽接觸過外邊的世界,身邊又都是專心修道的師兄師伯,以至於活了二十多年的她沒有經曆過絲毫的男女情愛,她也不介意就這樣獨自一人活完一輩子,因為像她這樣的人,要找到一個能廝守一生的人實在太難。


  然而如今穿越到了這個地方,她依舊沒想過這些俗事,直到遇見了宮止,那是第一次有人對她說出要廝守一生的話,也是她第一次心動,就算隻是相處了短短一月的日子,他也成為了她心中最重要的人。


  想讓一個人忘記戀人不算難,可若是要忘記初戀······

  “嗬~”


  什麽時候她也同那些小姑娘一樣了?


  勝邪苦笑了一聲,最終還是閉上了雙眼。


  而宮止,在一次又一次的求見被拒之後終於回了他的質子府,他原本是想著帶著巫瑞硬衝進來向勝邪解釋,可後來他卻看見了花葉,花葉告訴他,如果這個時候自己強行闖入,勝邪絕對會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到時候,就算他翻遍了整個四朝也絕對找不到她了。


  他的心中十分懊悔,痛恨自己為什麽會向勝邪出手,那人好不容易才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卻被自己就這樣硬生生地給推開了,又痛恨自己為什麽現在才想起與她的一點一滴。


  “哥?你怎麽在這兒?大清早的你帶巫瑞去哪玩了?”


  突然,院子中正在練功的宮嵐瞥見了自家兄長的身影,急忙跑了過來,卻見他的臉色十分冰冷,眸子簡直就是要將人大卸八塊一般,著實讓人驚悚。


  宮止抬眉看了看他,沒有多說什麽,徑直朝自己的房間走去,然而宮嵐卻不會就這樣放棄,急忙又追上去問道:“對了哥,你知道勝邪姐姐他們去哪了嗎?我今天找了一天了也沒瞧見他們的身影。”


  宮嵐的話讓宮止頓時一愣,臉色瞬間又黑了些,雙拳緊握,手心中早已是血跡斑斑。


  “勝邪···他們走了。”過了許久,宮止才終於吐出了這麽幾個字。


  宮嵐怔了怔,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走了?不可能!我們還在這呢勝邪姐姐怎麽會走!我們都十年沒見了,姐姐她不會就這樣不辭而別的!”


  宮嵐不悅地癟了癟嘴,他明明還有很多話要對姐姐說,她怎麽會就這麽不辭而別呢?還有花葉!


  宮止並沒有回答宮嵐的話,他如今的腦子很亂,誰也不想看見。


  宮嵐依舊不甘心地在一旁抱怨著,一路上都跟著自家哥哥,嘰嘰喳喳個沒完,直到一起走進了正堂還不打算停下。


  “哥,勝邪劍姐姐沒有說要去哪裏嗎?我得去找她回來啊。”


  “沒有。”


  宮嵐聞言更加不高興了,急忙為自己倒了杯茶潤潤嗓子半開玩笑地說道:“以姐姐的性子不會就這麽突然的離開的,哥,你不會是對她做了什麽吧?”


  “······”


  “我將她刺傷了。”


  噗——


  “你說什麽!咳咳。”


  宮嵐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家兄長,他聽見了什麽!他家哥哥把勝邪姐姐刺傷了?


  “哥!你就算是失去了關於姐姐的記憶也應該有點人性吧!她可是個女子,還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居然!”宮嵐憤怒地走上前去,一把扯起了宮止的前領,這人失憶了隻怕是瘋了!居然做出這種事,今日非得教訓教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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