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醫治
見勝邪這樣說城主也沒有辦法,況且這人既然是花昀找來的,想必也有些本事,如此他才將二人領進了林城的房間。
二人進入房門後就有一陣惡臭撲鼻而來,花昀頓時有些忍不住,隨後用餘光瞟了瞟身邊的勝邪,隻見她依舊是那副笑容,看來是已經料到了。
此時林城正躺在床上,身上捆滿了白色繃帶活活像個木乃伊似得,整個腦袋也被捆成了一個圓形,隻留下一雙眼睛和鼻子,早已看不清他原來的模樣。
花昀稍稍癟嘴,暗道勝邪下手可真夠狠的,將一個偏偏少爺弄成了這副模樣,這是什麽仇什麽怨啊。
躺在床上的林城聽見外邊有聲響,這才扭頭望去,而他自然也瞧見了門外站著的勝邪,頓時整個人都十分激動,被捆綁的身子也開了劇烈的搖晃。
“泥!泥腫麽!”林城的聲音有些模糊,又被繃帶纏住,如今可沒人能聽清他說的話。
勝邪嫣然一笑大步走上前臉上滿是擔憂。
“哎呀,二爺您怎麽成了這個模樣了,嘖嘖,好好地一個風流公子,竟然被捆成這個模樣,真是太可憐了。”
林城瞧著她的模樣隻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急忙想抬起腳來將這人踹下去,勝邪餘光一瞥收入眼底,不等林城動作便一手按住,其力道讓林城頓時眼淚汪汪。
“唔——唔!”你大爺!我疼啊!
勝邪挑眉輕笑,由於她是背對著城主眾人的,所以現在的表情隻有林城一人能看見,那臉上絕對沒有半點擔憂的神色,眼眸之中滿滿都是挑釁。
勝邪慢慢將林城‘安撫’下來後才轉身看向城主道:“城主大人請放心,二爺雖中毒已深,但在下有信心能醫好二爺。”
“真的!那太好了,隻要你能醫好阿城,我城主府必有重謝。”
“城主嚴重了,在下與二爺朋友一場自然應該鼎力相助,隻是在下的醫術是祖上秘傳,家中立了規矩,不得讓其他人瞧見,所以——”勝邪說著低下了頭,眼中充滿了為難,城主自然是不在意的,急忙將屋中的下人退下。
“隻要你能醫好他,任何條件都行,那我們先出去了。”
“唔唔!唔——”別走啊!我會死的!
林城見自家兄長就這樣走了頓時慌了起來,如今房中隻剩下他們倆,自己現在有事這麽個模樣,要是出了什麽事哪裏是那丫頭的對手!
“別叫了,無論如何城主大人也不會回來救你的。”
見所有人都出去了,她也不必再擺出那副虛偽的模樣,勝邪拍了拍衣裙,自顧自地坐到一旁飲起茶來。
“看來你還不算太蠢,已經猜到是我下的毒了,隻可惜啊,你現在渾身浮腫生膿,隻怕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吧?”
“想讓我救你也行,我先治好你的嗓子,不過你最好別亂叫,這天下間可沒有第二人能解我下的毒,你要是招來了旁人,就準備好一輩子這樣活著吧。”
勝邪語氣平靜,林城卻已經怒火中燒,瞧見她滿不在意的模樣更是憤怒,可現在他已經沒得選,隻得憋屈地點了點頭。
勝邪滿意地笑了,起身走到床邊又在自己腰間翻了翻,取出一個小小的青玉瓶子,少女又隨手抽出了身上的匕首,輕輕將那人脖子上的繃帶給割開。
他如今的身體已經腫得不成樣子,就連脖頸處也生了瘡,難怪現在說不出話來,勝邪將粉末塗在上邊,沒過多久原本浮腫的脖子就恢複了原狀,隻是肌膚上依舊傷口大開布滿了膿液。
“咳咳!你,你這個!哼——”林城咳嗽了兩聲,覺得有些癢癢的,還好現在已經可以說出話來了。
自從前日夜裏毒發,他便想到了是眼前這丫頭動的手腳,他本想立即告訴他兄長將這丫頭抓來,誰知不等他出聲身體上就開始生瘡,而且嗓子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一般無論怎麽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好好的這麽大怒火做什麽,身上的毒不打算解了?”勝邪輕笑著滑動手中的匕首,臉上的笑意更甚,這下林城可不敢有半點反應了,直接閉上嘴不出聲。
“林二爺,我救人可不是白救的,你是不是得有點表示啊?”
林城聞言一愣,警惕地看著她問道:“你想要什麽?”
“我想知道,玉靈堂和花昀的幕後身份。”
“嗬,你與花昀是朋友,怎麽他的身份你不去問他反而來問我了?”林城覺得好笑,麵色不善地冒出一句。
勝邪也不惱,嘴角的笑意愈發詭異起來:“林二爺啊,你說我要是告訴城主大人,你這不是中毒,而是因為閣樓的陰氣而犯了天煞,從此都不得靠近十五以下的女子,否則定會迎來滅族之災,你猜到時候城主大人會怎麽做?”
勝邪的他耳邊,音極其輕柔,溫熱的細風撩過他的耳邊,頓時林城驚得愣在原地不敢動彈,臉上滿是詫異:“你,你怎麽會知道閣樓的事?”
“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如果城主知道了會發生什麽?”勝邪輕笑道,之前城主來林府的時候這人便大驚失色極其緊張,也提到了閣樓的事,所以她猜那所閣樓肯定有什麽不好的東西,起碼是不能讓城主知道的。
果然林城咬咬牙,老實了許多:“玉靈堂的本部在南秦皇城,是一所巨大的醫閣,那裏邊的人是天生的用藥天才,而且他們的名號即使再皇宮也是受人尊敬的,而花昀,是花家的二老爺,如今正是玉靈堂的主人。”
“他身為玉靈堂的主子,為何會在這源城渾噩度日?而且你們似乎也沒有多尊敬他的身份吧?”
“那是肯定的,花家是一個龐大的家族,其本部就在皇城中,裏邊的族係交錯複雜,而且花昀其實並不是最純正的子嗣,玉靈堂上一個主人叫花淩雲,是花昀的長兄,他們是偏房所生,非嫡非長,在花家當然就不受重視,花昀為人閑散逍遙慣了,也不在意這些,而花淩雲不同,他有著常人沒有的醫學天賦,很快便成了玉靈堂醫術最高的後人,所以,他理所當然地受到了其它兄弟的敵視。”
“這與花昀有何關係?”
“花淩雲為人正直,否則也不會被長老相中成為玉靈堂的主人,然而好景不長,其它族係的兄弟分外眼紅,設計除掉了花淩雲,這人也是個聰明的,將代表玉靈堂權利的靈印交給了花昀,所以花昀就成了新的執掌人,但他不是花淩雲,沒有高超的醫術,也沒有該有的魄力,這下子不僅是那些族係的兄弟,就連長老也不樂意了,整個花家沒有一個人支持他,他受到了花家的排擠,被弄到了這麽個地方來,而那些長老們,自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林城說得隨意,玉靈堂的確是一個他們不敢招惹的地方,然而花昀卻不同,當年花昀來到源城的時候花家的其它子弟便與他的兄長打過招呼了,對於花昀根本不用客氣,反而時不時給點麻煩也是好的。
勝邪靜靜地聽著,心中的疑惑也一點點地解開了,但是——
勝邪扭頭輕笑著,臉上的笑容十分好看,林城被她這麽盯得背後發怵:“你,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麽?”
“看來我還是小看林二爺了啊,我隻不是想問花昀和玉靈堂到底有怎樣的勢力,結果您竟然將他們內部的消息都告訴我了,林二爺的情報,不可小覷啊。”
林城忍不住抖了抖身子,眉眼稍微有些閃躲,方才一時著急,竟然脫口而出了。
勝邪也不再逗他,安安靜靜地將手中的藥粉抹在了林城身上,隻過了片刻林城的身體便迅速消腫恢複了原來的體型。
林城將身上的繃帶全數扯開,如今他雖已經可以活動,但皮膚上依舊傷痕累累,大片的膿液蓋在上麵十分惡心。
勝邪!你給我等著!本公子饒不了你。
林城憤恨地想著,隻想快點出去清理身子,然後再讓人將這丫頭給抓起來!
勝邪輕笑著打量這人的反應,若有所思地飲著茶,過了片刻說道:“我知道,你等會出了這屋子便會告訴城主大人真相,然後再將我抓起來,林二爺,你以為我有多蠢?”
林城一愣,急忙轉身不解地望著他。
“你不會天真的以為,方才那些粉末,真的是解藥吧?”
勝邪挑眉笑著,空靈的聲音回蕩在屋子中,林城一驚,剛想說話便覺得身上開始瘙癢起來,這才抬頭驚恐地看著。
“你放心,這不是什麽劇毒,不會給你的身體造成什麽危害,隻不過,若是您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那後果,我可就不敢保證了。”勝邪笑著起身,慢慢走到了林城身邊福了個禮,道:“這次能為二爺醫治是在下的榮幸,在下很願意與你交個朋友。”
林城現在真是咬死她的心都有了,可他如今卻隻能強擠出一絲笑意,咬牙切齒道:“本公子,也很榮幸能與你交朋友!”
二人沒有繼續在房中多待,林城收拾了身子便打開房門喚了幾個婢女進來,他現在需要將身上的這一層汙穢給好好洗洗。
城主瞧見自家弟弟已經沒事頓時喜上眉梢趕緊走了進來。
“小城已經好了?可還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林城頓了頓,看向一旁的勝邪,可人家依舊笑著壓根沒有看自己,盡管心中不悅,卻隻得咬咬牙說自己沒事。
“勝邪姑娘果然好醫術,在下佩服,這次你救了林城,那就是我城主府的恩人。”城主笑著看了看勝邪,眼中的態度已經完全發生了變化,對這個小丫頭也多了絲敬佩。
勝邪看了一眼身邊的林城,見他一副吃癟的模樣笑出了聲,道:“城主大人客氣,我與林二爺也算得上朋友,朋友有難,我自然是要鼎力相助,林二爺沒事就好。”
“既然二爺已經沒事,那在下就先告辭了,改日再來拜訪。”
城主見她福了福身,而林城又才剛好,便沒了勸留的意思,隻是點了點頭又道了聲謝,花昀今日隻是將人送過來,壓根沒他什麽事,再待下去也不好,便隨著勝邪一同離去了。
“誒我說,那林二爺沒懷疑你?”花昀問道,方才瞧那林城的表情似乎是知道了些什麽,可為何他卻沒有半點表示?
勝邪輕笑著說道:“懷疑了又如何,隻要他說不出口便無礙,花大叔,你的玉靈堂到了,我便先回去了。”
花昀愣了愣,終究沒再多問,轉身走進了玉靈堂,勝邪在一旁看著花昀遠去的身影微微皺眉,想起今日林城說的那些話更加疑惑,花昀既然甘願被族人這般欺辱,為何不將靈印交於他們換一世清閑?
人已經消失在視線之中,勝邪歎了口氣,朝著自家小院走去,她握著手中的廝守血玉,嘴角的笑容綻放開來,格外妖異。
剛進院門,勝邪便覺得四周涼風瑟瑟,本不在意,可剛走了兩步便察覺到了不對勁,今日的院子,似乎冷清的過分了。
難不成是出門了?
勝邪想著,走到了正廳,那方木台上的一封信紙映入眼簾,勝邪愣了愣,打開了那封信。
“······”
也不知過了多久,勝邪拿著信的手有些僵硬,稚嫩的小臉呆愣著,原本明亮的雙眼也變得空洞起來,握著血玉的手開始顫抖。
等我回來。
這封信上隻有這四個字,字跡清秀,微微透出著一點鋼筋,絲毫不像是一個八歲少年寫的,這四個字一遍一遍回蕩在她心中,久久不肯散開。
“嗬,真蠢。”勝邪突然笑出了聲,手心握得更緊。
“我怎麽會——相信一個小孩說的情感,真蠢。”
勝邪將手中的信丟在地上,故作輕鬆地靠在木椅上,嘴角的笑容沒有散去,隻是她不知道此刻她的笑容有多麽難看。
終究是將她一人留在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