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你想看我的笑話
若萱前輩一連三天，都往侯府跑，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南明侯談，這幾日一直是翛陽陪著，而四哥.……每次都要跟著他們。
反正四哥不正常，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也見怪不怪。
三哥還問過我幾次，好奇四哥怎麽這麽喜歡往侯府跑，我不好說什麽，隻道怕若萱前輩有危險，他和翛陽都在，不至於會出什麽事。
不過我聽說，慕容翎並非慕容將軍骨血尹素被慕容家掃地出門的消息，已經在京城傳遍了。慕容遠知曉後，氣的發病昏倒了，不過對於尹素，倒是沒說什麽了。
慕容將軍帶著林月姑娘，還有白黎軒一同，把所有事情都和盤托出，大理寺已經在審查此事了，尹素反正是活不成了，榭昀一直纏著我要我陪慕景下棋，免得他要喝酒。
也沒再關心尹素了。
似乎侯府要說的事都已經了結了，若萱前輩說要去一趟慕容府，見見慕容將軍把他們的舊事說清楚。
翛陽早已通知了慕容將軍，傍晚十分，就陪同她過去。然而.……四哥還是要跟著，我笑話他，別人的家事，同他有何關係，四哥和我開玩笑說，他離不開翛陽了。
……
我竟一時說不出話來了，倒是榭昀替我接了話，“你們這感天動地的知己之情，我都要哭了。”
“哈哈哈！”我一個沒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四哥自知說不過榭昀，不再多言，冷哼一聲就走了。
他們走後，榭昀尋思著無趣，難得慕景去了丞相府，說和我出去走走。
我自然是樂意至極。
然而我沒想到，這一出門，就見著了慕容翎，還是在這番光景之下，在她最落魄見不得人的時候。
我和榭昀走到一麵湖泊旁的時候，看到的她。
那湖邊有一個小涼亭，這裏比較寂靜，周邊空無一人，慕容翎靜靜坐在涼亭裏，呆愣地盯著湖麵看。
她還穿著薄薄的白色衣裳，身形太纖瘦了，感覺風一吹就要倒在地上了，滿頭黑發都散落的披於後背和剪肩頭。
我和榭昀橫著走過去，看清了她如今的麵貌，臉上的那條傷痕.……有殘留的血跡，結痂了.……很明顯的疤痕，徹底影響了整張臉。
而且她麵上憔悴蒼白，沒有一點生機，看不到一點活絡，像是個久病之人。
我從未想過，再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會是這副模樣。
她一直盯著湖麵，不知道是在看什麽，周圍有什麽動靜都不甚在意。
我盯著她看了蠻久，有些走神了，榭昀握著我的手力道緊了緊，淡聲道，“是慕容翎。”
“她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榭昀麵無表情，低聲道，“尹素死了。”
“什麽？”尹素死了？尹素怎麽這麽輕易就死了？
“那天晚上.……投河自盡了。”
那天晚上，就是離開慕容府的那天晚上嗎？不是說那個案子還在審嗎？這結果還沒下來，尹素竟然直接就自盡了，這麽迫不及待一心求死？
“你怎麽沒告訴我？”
他往前走了兩步，朝著慕容翎那個方向，回我的話，“無關要緊的事，你沒必要非知道不可。”
我看著他往那邊過去，一把拉住了他，這還隔得有些遠，而且慕容翎一直隻盯著湖麵看，根本沒注意到旁邊，還未曾發覺有兩個人。
榭昀狐疑的看著我，我又問他，“那慕容翎.……不是，翛陽有提起她嗎？”
榭昀點了點頭，“他大概，想讓慕容翎，安穩度過餘生吧。”
“昨兒翛陽找過我了，他不知道慕容翎在哪，希望我留意一下。”
我再次看向慕容翎，她仍舊隻盯著湖麵看，一動未動，“那現在不是剛好看到了。”
翛陽一直都很在意她，而且她縱使做錯事、對旁人不好，卻對翛陽是真心實意的好。
就像上回，她同我說翛陽兩年前發生的事，那個心疼不可置信的樣子，一點也像是裝出來的，自然她在那個情境下也沒必要和我裝什麽。
讓她離開京城，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這樣平平淡淡的過完一生，可是依著慕容翎這般要強的性子……她願意嗎？
我每次想到的事，榭昀也立馬就想到了，聽見他喃喃道，“她那樣的性子……斷斷不會……這樣活下去的……”
我戳了一下榭昀，衝他笑道，“要過去看看她嗎？”
“你說呢？”
“她現在也不能對我怎麽樣了，去看看……”我頓了頓，又想著還是算了，“罷了.……還是直接通知翛陽吧。”
話剛說完，他便越過我快速朝前走去，我想拉卻沒拉住，跟在他身後，叫了一聲，“榭昀！”
慕容翎驀然反應過來，側了側頭驚得一下站了起來，“婁靖，你怎麽在這？”
待走進涼亭裏，慕容翎瞥向我，神色驟變，那眼神像是要將我生吞活剝了一般，厲聲叫了一句，“司徒若憐！”
我在心裏暗歎，我好像也沒做什麽啊，尹素的事是她自作自受，慕容翎的身世也不是我能決定的啊，臉也不是我劃花的，這始作俑者就在她麵前呢，怎麽倒是見榭昀沒多大反應，見我就一下變臉了。
“你這個賤人，你將我害到這個地步，我就算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是我。”
“.……”
榭昀一下就來了火，而我已經對她嘴裏吐出來的東西習以為常，及時拉住了榭昀，對他微微搖了搖頭。
榭昀後退了幾步，嫌惡的看了一眼慕容翎，冷笑一聲，最後索性直接坐到了邊上，靜靜地看著我們。
我看向慕容翎，心平氣和地同她說，“我何曾害過你？從我們第一次見麵，就是你在針對我。你覺得我爭了你的風頭，你覺得我搶了你的東西，你覺得你喜歡的人心思放在了我身上.……可我根本沒想過要和你爭搶什麽。生你養你的是你母親，你的身世，不是由我可以決定的.……”
她沉默著，隻是看著我，麵上倒是鬆緩了不少。
我還以為她是聽進去了我說的話，心裏有些想通了，繼續說道，“你若是……願意的話，我會讓榭昀，找一處寂靜的地方，安置好你，不會有人可以對你怎麽樣，你就平平淡淡地過完餘生吧。”
聞言，她忽的冷笑了起來，朝前走了一小步，更加靠近我，眼生頃刻間就變得猙獰起來，“你死了這條心！”
……
我怎麽又自作多情了。對方還是慕容翎。
“你想看著我，淪落到塵埃裏，跌落在穀底裏，你想看我的笑話？我才不會讓你如願。”
我當真是被她的這番想法，逗得心底都發笑，無奈道，“你錯了，我不曾這樣想過。我隻是顧念翛陽。”
她微微一笑，扶了扶自己側臉邊的散發，卻不小心碰到了臉上的傷疤，她手都顫抖了起來，呼吸也變得粗重，神色惶然，手掌整個捂住了臉。
一陣陣的冷風刮著，吹到她臉上，顯得臉色更加憔悴不堪，那沒有挽起來的頭發一下變得淩亂。
她又望了一眼榭昀，將手放下，緩緩轉過了身，開口是從前那副趾高氣揚的模樣。
“我慕容翎，乃慕容家嫡出小姐，當今傅國公的孫女，皇後娘娘的親侄女，我擁有著最高貴的身份，有最好看的容顏，在這南越，沒有誰比得過我！”
可那是從前。
這句話和她說的再多也沒意義。
我看了一眼榭昀，發現他正眯著眼睛盯著慕容翎看，麵上還帶著冷笑。
慕容翎又轉身看向我，目光凜冽，厲聲道，“你蘇繾兒算是什麽東西？你憑什麽和我爭？”
我搖了搖頭，除了無奈還是無奈，“我說過，我從沒想過，要和誰爭什麽，你喜歡的，你想要的，我也不在乎。”
“你不爭，你也贏了，你就是這麽讓人討厭，讓人憎恨!”
她苦笑，眉頭緊蹙了起來，“你說，你憑什麽？”
有些人厭惡你，就是打心底兒厭惡，沒有理由也能找出理由。
慕容翎.……她在意的，始終是那些她自以為自己應該擁有的，自以為應該是屬於她的……以及那些曾經都圍繞在她身邊的人。
她曾喜歡過榭昀，可榭昀卻對她不甚在意，越是如此，她便越是不如意。
而對於我，我們中間還有個婁翊航。
偏生婁翊航每每糾纏我，一點也不會顧忌我的處境。慕容翎可不要對我恨之入骨了，我理會了婁翊航她會討厭我，不理會她更會厭惡我、覺得我是憑什麽呢。
慕容翎又指了指榭昀，“到現在，你還要帶著婁靖，一起來看我的笑話？來向我示威嗎？來看看我如今是多麽悲慘，假裝可憐我？”
……
我當真是沒這個意思。
可是對她，解釋也沒用，沒必要。
她看著榭昀，又問他，“婁靖，你當真是好狠的心啊，在報複我曾經對你的所作所為嗎？”
榭昀將頭偏向一邊，壓根兒不想理會她。
這更是引發了她的惱怒，還要繼續說，“你明知道，我最在意的是什麽，你就要毀掉！”
“你讓我被慕容府掃地出門，成了一個卑賤之身，還要……毀掉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