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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求得探花詞三篇

  話雖如此,季雲起臉上並沒有露出什麽不悅的神色來,而是看著郭碧玉笑道:“正如郭大娘子說,談錢太俗。”


  郭碧玉也笑起來,道:“那就算了,原本小女子也是玩笑話。”她矮了矮身,道,“金榜題名之夜,人生也不過一次,各位郎君盡管縱情歡樂。小女子先行告退。”


  在郭碧玉來之前,他們便已經酒過三巡,而側廳之中,聲樂悠然,室內溫暖如春,所以窗戶半開,透出一輪明月,將窗外的盛放桃花映襯得如同堆雲疊霧,更襯托得此間氣氛甚是和樂。


  季雲起酒量甚好,這會兒因為飲了酒的緣故,目光爍爍,也有些醺醺然。


  他道:“那怎麽好占了郭大娘子的便宜?”


  這一句話有些語帶雙關,更讓旁邊的郎君們起了更大的哄笑。


  然而不風流就不叫才子,對於時常冶宴的文士來說,這隻是無傷大雅的話。


  郭碧玉並不會在意,笑道:“不然,就請探花郎為我寫三篇探花詞如何?”


  探花詞,是每一屆的探花郎所做的詩詞,雖然探花郎這一輩子會做許多詩詞文章,但登科之後當天流傳而出的,才叫“探花詞”。


  有時候會在皇上賜宴的時候流傳出來,也有的是從同門歡飲的宴席上寫就,又或者是從探花醉酒的青樓裏傳出。


  但不管怎麽說,都是帶了濃濃的文人倜儻與盛世風流,更夾雜了一縷說不清道不明的旖旎。


  探花詞,那可是連狀元、榜眼都出不了的風頭。


  可說實話,有時候探花郎擅作策論,卻不善詩文,所以也並不是每一屆都有探花詞出世,如果季雲起這樣的,怕是千金難求呢!

  若是求來了交給揚羽來製曲編唱……郭碧玉越發覺得這是個很好的主意,抬眸道,“小女子會請盛世華音中最好的樂師來演唱。”


  杜實春第一個喊道:“好!”


  柳時元也笑道:“雲起兄今個兒可還沒動過筆呢!此時酒興正濃,理應詩興大發才對!”


  季雲起笑道:“你們倆!實春賢弟,我就不說了,柳時元,你要不要這麽明目張膽的替你學生的姐姐討債啊?”


  眾人樂得一陣哄抬聲勢,簇擁著季雲起向一旁的書案走去。


  早有快手的小廝鋪好了上等的紙張,將墨研好。


  因這是郭碧玉討要的,因此眾人還留了一條空隙給她觀看。


  這裏燈光並不算太明亮,郭碧玉便從旁邊拿了一盞燈籠,走了過去。


  凝眸看去,見季雲起又連飲了三杯酒,隻略微思忖,便拈筆蘸墨,看他運筆如飛,必定也是文思泉湧了。


  不多時,三篇龍飛鳳舞、墨跡淋漓的詩作便已寫就。


  郭碧玉一一看過去,見標題便是《夜酬四季別院主人郭大娘子》,接連是“其一、其二、其三”,還未等她全都看完,旁邊的人已經讚歎起來。


  “‘四季探得花好處,三杯醉臥在郭家。’妙啊!”有人笑道,“這一句東家可以做副楹聯了。”


  “我看還是那一句好——”另一人吟哦道,“明月潤筆三千字,暖風催杏四季春。”


  郭碧玉將將把這三首探花詞看完,她自己原本便不是很精研詩詞歌賦的人,而席間卻都是高中的進士,哪裏敢妄加評價,隻笑道:“沒想到一頓酒卻換來了探花郎的詩作,無論哪一句都足可做鎮院之寶了,是小女子賺大了。”


  季雲起麵有得色,又拿起私印在上麵蓋了三個戳,郭碧玉這才將這三頁詩篇拿起,再度躬身拜謝道:“多謝探花郎。”


  說罷,轉身道:“郭管事,請揚樂師過來。”


  不多時,揚羽便在郭二武引領下,從偏廳走了過來,拱手施禮道:“見過各位郎君,見過郭大娘子。”


  郭碧玉心裏美得開了花,臉上卻不好太露出來,平靜道:“今日有幸,求得了探花郎詩作三篇,還請揚樂師靜心製曲編唱。”又轉向季雲起謝道,“這是盛世華音最負盛名的樂師,便是在上京之中也不是無名之輩,探花詞交給小女子,定然不會讓探花郎失望。”


  季雲起便笑道:“誰不知道當年一曲《江雪》生生造就了姚文琢一條青雲路。我這幾篇拙作若是能得盛世華音傳唱,求之不得。”


  他這自然是客套話,當年做《江雪》的是個久考不第的酸腐秀才,他本來就是季相之子,又中了探花,前途似錦,哪裏還用得著盛世華音鋪路?


  他又望向揚羽,心知這就是當初郭大娘子從花江夜宴一直捧到今天的那位樂師。


  其間軼聞傳的沸沸揚揚,可不知為何,他並沒有太多的惡感,就如今天郭大娘子將揚樂師請到這裏,當麵交代演繹探花詞一事,也是堂堂正正的很。


  他為人疏朗,不拘小節,所以交往的密友之中也沒有心胸狹隘之輩,對於郭碧玉便也同樣有了幾分好感,覺得她甚是大氣有趣。


  郭碧玉得了詩作,便也不再多逗留,再三致謝之後,又交代郭二武務必伺候好了,才離開了桃花塢。


  揚羽還要負責宴樂,並未與她同行,郭碧玉沒有回府,而是急匆匆地到了她屋裏,道:“研墨。”


  青燕也不多問,等都伺候好了,郭碧玉急忙謄寫了兩份探花詞,交代小廝道:“送到揚樂師屋裏去,好好壓在書案上,他看見了知道怎麽做。”


  這會兒夜色漸深,郭碧玉這才將兩份詩稿卷起,帶著青燕和雀兒上了馬車。


  而桃花塢的宴會散去之後,四季別院之中的笛聲悠然輕響,直至深夜。


  …?……?…


  郭碧玉的效率高的驚人。


  第二日中午,探花詞已經經由梨山文會的渠道傳遍上京!


  可是,卻沒人能唱——規矩在那兒擺著,探花詞是寫給盛世華音的,別家隻能等著盛世華音製曲唱過之後跟唱而已。


  揚羽在晚上的時候將曲譜擬了個初稿,然後便去了盛世華音——恰逢那日還有華音曲社的聚會,正好也可以幫忙潤色。


  而季雲起卻是清早才在三五好友的陪同下回了相府,倒頭便睡,到現在還宿醉未醒。


  到了大中午的時分,他房門“哐”的一下就被推開了,他不滿地嘟囔了一下,翻過身去,將被子蒙在頭上,道:“實……春……賢弟……再飲……飲一杯!”


  “飲飲飲!”來人怒喝道,“還不快給我起來!”


  被子被大力掀開,季雲起這才眯縫著眼睛,覺得縱然眼前還有個高大的人影擋著,陽光也甚是刺目,便坐起身來,道:“父親?”


  他在家中向來隨意,長籲了一口氣,趿拉著鞋子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涼茶一口飲下,道:“口好渴。父親何事?”


  “何事?”他父親季文忠滿麵怒色地將幾張紙重重地排在桌上,“看看你幹的好事!”


  季雲起拿起那幾張紙,掃了第一頁,覺得昨夜雖然醉酒,可這首詩的確還沒太丟人,便滿意地點點頭,笑道:“已經傳開了?這是我的探花詞。”


  他仰頭道:“父親覺得怎麽樣?還不錯吧?”


  季文忠對這個兒子雖然惱怒,卻沒什麽辦法,扶著額頭道:“你往下看。”


  季雲起便翻開下一篇,最後翻到第三篇。


  季文忠冷笑道:“‘四季探得花好處,三杯醉臥在郭家?’嗯?看看你寫的好詩!現在上京都傳遍了!有頭有臉的人家誰不知道四季別院的東家是誰?你還‘醉臥在郭家’?”


  見季雲起沒吱聲,反倒又飲了一杯茶,季文忠更加暴躁,道:“你還有功夫在這喝茶!”


  他上午見了幾個同僚,個個一看見他就帶著幾許古怪的笑容,林相還拍了拍他肩膀,道:“人不風流枉少年啊,這才是探花做派。”


  等這三篇探花詞傳到他手裏,他差點氣厥了過去!


  他和夫人正在給季雲起議親。


  議親的對象是韋家嫡枝的一個娘子,韋十六娘。


  本來已經說好了,放榜之後就換庚貼合八字,結果就在季雲起在自己個兒房裏呼呼大睡的時候,韋家來了人,問探花詞的事。


  來的是個頗有身份的媽媽,說話自然不怎麽好聽。


  “誰不知道郭大娘子是什麽品行的人,從早幾年到現在和一個樂師夾纏不清,上京中的大家閨秀沒有不暗地裏瞧不起她的,怎麽季郎君反倒和她攪在一處?我家十六娘是個知書達禮、品性端莊的好女子,季郎君既然在和我們娘子議親,怎地不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饒是季夫人解釋了半天,那媽媽還是沒將季雲起的庚貼拿走,而且還冷嘲熱諷地道:“按說郎君們風流,都不是什麽大事,可怎麽還能為那樣的人寫探花詞?還傳遍了上京!到時候叫人怎麽看我家娘子?”


  季文忠和季夫人吃了個大憋,這個氣法就不用提了,季夫人隻知道哭,季文忠便惱怒地來找季雲起算賬。


  看著季雲起還拿著三篇探花詞,他就氣不打一處來,再一想郭大娘子的名聲,更是一股火氣往上撞,道:“你平日裏自詡聰慧機敏,怎麽看不出來這樣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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