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賺錢賺到有些膩了呢
“到底是誰一聽聚時珍有了難處就急忙甩脫?而今看到侄女兒這裏有些起色就又忙不迭地來興師問罪!”郭碧玉道,“二叔,平日裏咱們一家人住在一個屋簷下,您對咱們不聞不問,可隻要與錢有關,你便提起兄弟二字,你就沒想到過我爹該有多傷心嗎?是不是我爹供著您做了官,我作為我爹的女兒,也活該要供著二叔的子女?您把咱們長房當什麽?當牛當馬嗎?”
郭老太太也不高興啊!
在她眼裏,二房現在已經很不錯了,幹嘛總盯著長房的錢呢?最關鍵的是,下午李氏鬧的一場,話裏話外都是說她把自己的錢偷偷給長房了!
她正想到這兒,郭儀便開口了。
“大哥,你怎麽也不管管碧玉?她這是什麽話?做兄弟問一句怎麽了?再說娘親那一份銀錢現在是歸長房管,我們有疑問不是很正常嗎?”
李氏道:“當初我打理母親的那一份聚時珍的紅利,可從沒動過這樣的心思,還拿出去為自己個兒置產置業!”
郭老太太心急了:“我沒給他們錢!”
“娘!”郭儀提高了聲音道,“您是沒給,可長房是不是拿去用了,您哪裏知道?錢又不是堆在那裏的……”
“二叔!”郭碧玉突然喊道。
郭儀一回頭,郭碧玉兩個眼珠子如同兩顆星子一般,閃亮亮地盯著他:“您怎麽知道錢不是堆在那裏的?”
在郭儀看來,這不可能。
去年年初的時候,他從聚時珍愣是將屬於自己的銀錢要了出來,當時長房便用郭老太太原先放在二房手裏的那份利錢抵消了一部分。
老太太那筆錢其實不少,長房先前那麽窘迫,連庫房裏的東西都當出去不少,怎麽可能還有一大筆錢堆在家裏?
郭儀冷哼了一聲:“碧玉,你可不要虛張聲勢,這一套在我麵前行不通!”
郭碧玉嘴角揚了起來,突然脆聲道:“來人呐!”
門簾一掀,便進來了三個人。
一個是玉錦閣朱鳳,一個是常媽,一個卻是二房的古嬤嬤。
李氏愕然道:“古嬤嬤,你怎麽來了?”
“是我叫古嬤嬤來的!”郭碧玉道,“祖母的那一份錢到底剩了多少,去年二叔那邊是有數目的,單子還在呢,今年聚時珍雖然生意不好,可怎麽都不能虧著祖母,所以還是按照往年生意好的時候分了利錢。眼下,這些錢都放在長房的庫房裏,鑰匙是常媽管著的。”
郭碧玉一進屋,朱鳳便按著她的吩咐喊了常媽,又請常媽喊了古嬤嬤,一起去開庫房,清點銀錢。
“古嬤嬤,您可是二嬸的人,您說說,銀錢少了嗎?”
古嬤嬤一下子便跪了下來,顫聲道:“老奴看著清點的,一點兒也不差。”
她哪裏敢說謊?
若是她敢睜著眼說瞎話,這位說一不二的大娘子,能押著她當著老太太的麵兒再去清點,那她還能有個好?
李氏一下子便呆住了,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費氏垂著眼簾,品了一口茶,潤了潤唇。
她嘴角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意,道:“弟妹,嫂子不及你,你是世家女兒,清貴無比,咱們倆人往外麵一站,那些夫人、太太們,都願意與你來往,卻瞧我不起。這沒什麽,嫂子是商戶人家出身嘛!可這世上的事情啊,有失必有得,嫂子雖然出身低賤,可我爹他老人家就我這麽一個閨女,一輩子做生意留下來的幾個錢,都賠給我做了嫁妝。”
她看著郭老太太,道:“娘是知道的,當時我嫁給大郎君,妝奩豐厚,那會兒大郎君也有了起色,再說他是個自強的性子,不肯用我娘家的錢,我就碧玉一個女兒,這些東西不留給她,還留給誰?”
郭老太太原本有些不喜歡聽她說這些帶了多少嫁妝陪嫁的話,可一聽她是繞著彎的誇大郎,頓時又高興起來,點頭道:“那是你的嫁妝,就該是碧玉的!”
郭碧玉嘴角緊緊地抿著,不然她怕忍不住會笑起來。
她娘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就是往人家痛腳上踩,而且一踩就是兩個。
誰不知道李氏是庶女?李延貴可生了好幾個女兒呢,能分到的嫁妝實在是有限,怕是費氏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這也倒罷了,可李氏的嫁妝原本是要留給郭美玉的,而今有了映娘,又要分成兩半兒,本來就極微薄的嫁妝,這下子更少了。
映娘還是個娃娃,當然不懂,可郭美玉懂啊!
郭美玉的臉色和李氏一樣的難看,小臉雪白,嘴唇都有些發顫,頗讓人我見猶憐。
可郭碧玉一點兒也不想可憐這個二妹妹。
她都已經避著這朵小白蓮了,可她還是非要往自己個兒跟前討不自在!
無論是摻合長房的事,還是總想著安子鶴那頭,都讓郭碧玉心裏很不高興,於是她決定再踩一腳。
她接著費氏的話頭繼續道:“二妹妹是二嬸教出來的,大家閨秀的風範,上京之中名頭也響,可侄女最是知道,琴棋書畫,哪一樣不是二妹妹天資出眾外加勤學苦練,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郭碧玉歎了口氣,看著李氏,道:“二叔和二嬸質疑侄女一個女兒家不應該有這些產業,卻不知道二妹妹在吟詩作賦弄琴作畫的時候,侄女兒也沒閑著,不是在看賬本,就是在跑集市,不然就是和那些商人打交道。侄女兒也很羨慕二妹妹那一身清高氣度,可沒辦法,侄女兒做不來那些風雅事,隻喜歡賺錢,也隻會賺錢。”
她很惆悵地攤手道:“俗話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大概侄女兒天賦就這樣,實則賺錢都賺到都有些膩了呢!”
郭儀和李氏差點沒被郭碧玉這番明擺著做作浮誇的話氣瘋了。
郭碧玉不理會這倆人鐵青的臉色,繼續好言安慰道:“二叔,二嬸,其實就跟我娘說的一樣,有得必有失,您看二妹妹,人家提起來都說是上京雙玉,多好聽呐!提起我呢?一個商戶女,哎,沒法比沒法比!要讓二妹妹變成我這樣來賺錢,我想二妹妹是萬萬不肯的,那麽個如同仙女一般的人物,做起生意來,嘖嘖嘖,那不是掉進汙泥潭子裏?我不忍心!”
郭美玉冷笑道:“大姐姐,放心,聖人雲,‘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我雖然比不得,可心向往之。”
郭碧玉簡直要給郭美玉一個大拇指了,她的確也這麽做了,而且還兩隻手都豎起了大拇指,真心實意地誇讚道:“二妹妹說得好。”
郭老太太道:“你二妹妹說的什麽意思?什麽憂啊樂的?”
郭碧玉便道:“奶奶,二妹妹是說呀,住在破屋裏,吃著粗茶淡飯,隻有涼水喝,可人家樂在其中!”
“這孩子!”郭老太太平生最討厭的就是受窮,她實在是窮怕了,便道,“真到了那地步,一天你都過不下去!你看看你這身上穿的戴的,平時吃的用的,一點兒沒比你大姐姐差,別動不動就說這樣兒的話,好像誰虧著你了!”
有長房的人在她身邊,郭老太太比下午可有底氣多了,尤其是常媽又帶著二房的人清點了錢數,一點兒也不少,郭老太太便更加理直氣壯,看著郭儀,中氣十足地斥道:“你也好好管管美玉,怎麽沒了長房就要吃糠咽菜嗎?你做了這麽多年的官,現在官也不小了,沒了你大哥你就養不起妻子兒女了?若是這麽沒本事,趁早辭了官跟你大哥做生意去!”
…?……?…
這一次風波,二房不但一點兒便宜也沒占著,而且因為把這些產業都放在了明麵兒上,郭老太太又發了話,以後是跟二房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了。
為了表示對郭皋立場堅定的獎賞,費氏興致勃勃地親手做了好幾天的飯菜,不是鹹了就是淡了,不是糊的就是生的,直把郭皋吃的苦不堪言。
郭碧玉看著他父親愁眉苦臉的模樣,道:“爹,女兒我好吧,請您下館子。”
郭皋夾了一口菜,道:“你還是跟你娘說吧,做幾次過過癮得了,這樣下去你奶奶都得看出來我變瘦了。”
“那是我娘心裏頭有您。”郭碧玉打趣道。
郭皋又吃了一口菜,道:“囡囡,跟爹爹說,你喜歡什麽樣的郎君?”
郭碧玉警覺地道:“爹,怎麽了?二叔又找您了?”
郭皋有些陶然地道:“囡囡這麽好,誰不想娶回家,你二嬸這次又提了幾個,你娘啊,信不過她了。我和你娘商量了,大不了咱們也找個門當戶對的商戶人家,四季別院那次你宴客以後,好些個人都托了人來說項,願意娶你做當家主母的都不在少數。”
他飲了一小口酒,道:“人家都說了,家裏的事兒歸你管,生意你願意說了算,都成,也給你管。”
郭碧玉皺著眉頭,道:“爹,您怎麽還考慮商人家呢?還要把我嫁過去替人家賺錢?你當我喜歡賺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