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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郭衡玉受到了暴擊傷害

  今個兒晚上月色正好,也是年假之前的最後一次在書院的月假。


  過了年之後,季雲起要離開承澤書院潛心備考,便由他做東,請書院之中十來位常來往的郎君們小聚,飲酒會文。


  季雲起這樣一說,印天南臉上有些掛不住,郭衡玉急忙笑道:“不怪印兄,我在承澤書院那邊讀書,鮮少回家,倒是第一次聽到這麽回事,便有心過問一番。”說到這裏,他麵有惱色,道:“到底是商戶之女,行事怪誕,揮霍無度,我伯父、伯母常年在外辛苦奔忙,卻將女兒養的這般驕奢。”


  喻西林道:“衡玉何必懊惱,回去稟明長輩也就是了。”


  郭衡玉苦笑一聲道:“西林賢弟有所不知,我這個堂妹是我伯父伯母嬌慣著養大的,在江南的時候就已經無人能管得了。因為父親調到上京,祖母想一家人團聚,她這才來我們家居住,我伯父伯母生意繁忙,一年中倒有八九個月不在上京,便更加野了。我母親幾年前也熱起心腸想要幫忙教養,沒想到她——唉,這些都不好提起,總之一片好心倒被她當成是我母親想要插手長房家事,現在郭府上下,沒有人能管得了她。”


  “總歸還是要管,否則以後倒容易為家裏惹禍。”一個郎君道,“商戶女子,萬一無法無天慣了得罪了人,反倒牽累衡玉家中。”


  “告知她父母便是,若是她父母也是個目光短淺的,那也算是衡玉盡到了做堂兄的責任了。”


  眾人紛紛安慰郭衡玉,他麵色稍霽,端起酒盞道:“多謝諸位相勸,咱們原本是為季兄送別,何必提我家的糟心事?”他轉向季雲起道,“年底課業頗重,不一定有機會能單獨與雲起兄道別,就祝雲起兄蟾宮折桂了!”說罷一飲而盡。


  眾人歡飲一時,又聽了外麵幾曲,倒覺得沒有剛開始那般吸引人。


  這會兒恰有個樂師在台上手敲檀板,引吭高歌,歌聲傳進雅間之中,印天南頗有酒意地熏然道:“歌亦不如揚樂師,曲亦不如揚樂師……”


  旁邊另一個郎君笑道:“印兄對音律平日就頗為精通,雖然我平日不太浸淫其中,但也能聽出好歹來,剛才那位開場的樂師的確更勝一籌。”


  郭衡玉原本有了詩了,正要吟誦,卻聽這印天南又提起那郭碧玉追捧的笛師,心中不喜,便走到一旁。


  他拈起筆沾了濃墨,正要題詩,就聽印天南道:“……人,亦不如揚樂師,難怪郭大娘子看不上這些庸脂俗粉。”


  喻西林差點栽到椅子下麵去,這印天南今天是怎麽了?哪壺不開提哪壺!

  “庸脂俗粉”,是這麽用的嗎?

  就算是能這麽用,這話是說郭大娘子對一個樂師有意?

  郭衡玉的筆“啪”地一下就扔在了紙麵上,雪白之上,飛墨四濺。


  喻西林急忙道:“衡玉兄,雖然印兄這話糙了些,可說真的,一個娘子這般一個人拋頭露麵的出來追捧樂師,怎麽都是行為不端——你今日怕是第一次聽印兄的話,可令堂妹卻已經來過四次了,外麵人怎麽傳的,縱然印兄不說,難道旁人不議論?”


  雖然印天南這話說的不好聽,且意有所指,可他出身不低,父親原本是戶部尚書,親姐姐進宮後他父親上表辭官,極得當今聖上的讚譽,雖然準辭,但是卻常常召入宮中問策,不久前他姐姐被封為容妃,郭衡玉哪裏敢對他發脾氣?

  況且,他最厭惡的也不是印天南,而是他那個堂妹——當真是丟盡了郭家的臉麵!


  “唉,我怎麽會怪印兄。”郭衡玉道,“說到底,還是我家堂妹舉止不當,德行有虧。”


  旁人自然紛紛點頭附和。


  這些官宦和世家子弟家中也有姐妹,哪一個不是循規蹈矩,謹守閨訓?到了郭大娘子這個年紀,沒有誰會這般一個人出來到這種酒樓館肆,都有家中父母或兄弟陪同,更不要說這樣明目張膽地表達對一個樂師的喜愛了!

  “各位的話,恕我不能讚同。”


  郭衡玉猛地回頭,見是季雲起說的,吃驚道:“雲起兄,你怎麽……”


  季雲起笑道:“各位聽得曲,賞得樂,怎麽郭大娘子就聽不得?賞不得?”


  郭衡玉道:“這怎麽能一樣?一個女子,公然欣賞一個樂師……”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郭大娘子欣賞這位樂師,和欣賞一幅畫卷又有何不同?我看郭大娘子舉止坦蕩的很。率眾而來,你們看是彰顯豪奢,氣焰囂張,我卻以為她是借此表明雖然沒有父母親眷跟隨,但是這許多奴仆也足以證明她光明正大。”


  他有些奇怪地看著對自家堂妹似乎意見極大的郭衡玉,道:“十幾個人跟著,能有什麽事?若有一點不當,這些奴仆首當其衝要受到家主責罰,又怎麽會看著郭大娘子做出出格的事情來?”


  印天南又飲了一杯酒,道:“季兄這話,說起來自然好聽,若是令妹也這般行事,你也能這樣想才好。”


  喻西林心知他這是酒多了,今晚上弄得郭衡玉心中不爽,又來招惹季雲起。


  季雲起豈是他能招惹的?那是季相之子!就算是印天南他爹總被當今聖上讚譽,可哪裏及得上當朝的相爺?更何況季雲起也不是一般人!


  雖然喻西林與他同為明玉四秀,可總覺得季雲起深不可測!


  季雲起卻不與印天南計較,朗聲笑道:“珠簾掀起,不坐於暗室,就連賜下賞錢,也與諸位聽曲的同好一起公之於眾,豈不是比心中喜愛卻不敢明言、甚至以此為醜事的人強上許多?若我那個妹妹如同郭大娘子這般行事,坦蕩磊落,我是沒有二話的。”


  他說到此處,突然又忍不住玩笑道:“隻是我家沒有那麽闊綽,若是我妹妹敢打賞這許多銀錢,怕是幾個月都沒有月例錢可以用了!”


  喻西林笑道:“雲起兄胸襟不可謂不大,倒讓我等汗顏,來來來,咱們不提這個,且論詩酒!”說罷順手又給印天南滿上了——心中卻道:這家夥還是醉死在這裏比較好,千萬別再說話了!

  …?……?…


  直至深夜時分,郭衡玉才回到郭府,書童李文扶著他進了府門,又打著晃地往西院走去。


  剛進西院,李文就看見二夫人扶著鄭娘子站在那兒。


  晚上已經很是寒涼,李氏挺著大肚子站在那兒,就算是披著一件大毛鬥篷,也覺得遍體生寒,更是把李文嚇得夠嗆,若要行禮,就沒法摻著小郎君,隻得微微彎了身子,道:“見過夫人。”


  李氏皺眉道:“飲了多少酒?怎麽醉成這個樣子!鄭娘子,你去廚房叫解酒的湯羹來。”


  鄭娘子道:“夫人且莫著急,先把小郎君扶到住處安置妥當了奴婢再去,您身邊這會兒哪能離人?奴婢不放心。”


  李氏心想,這黑燈瞎火的,李文又隻是個書童,不是個會伺候人的,倒也離不開鄭娘子,便點點頭道:“去懷璞軒。”


  懷璞軒是郭衡玉的住所,原本郭府地方也不多,因此這小軒之內也不過是一間臥室加一間書房。


  李氏又不允郭衡玉這會兒房裏有什麽妖嬈的丫頭壞了他心性和身子,所以除了李文,隻有一個小廝留這兒照看屋子,因此懷璞軒這會兒冷冷清清的。


  郭衡玉被李文攙扶著送到床上,嘴裏還模模糊糊地念叨。


  “傷風敗俗……”


  “辱我門楣……”


  “不知羞恥……”


  李氏眉心一跳,道:“鄭娘子去叫湯羹過來,再讓人送熱水來。”


  等鄭娘子去了,李氏便看著李文道:“怎麽回事?小郎君這是和誰出去飲酒了?這又是在說誰?”


  李文也不知道當不當講,正眼神閃爍著往旁邊看,就聽李氏厲聲道:“還不快說!”


  “夫人,季相家的公子過了年,就要回家潛心備考,便在仙客來設宴招待小郎君幾個相熟的郎君,沒想到在那兒遇到了大娘子。”


  “哪個大娘子?”


  “夫人哎,還有哪個大娘子,是東院那位唄!”李文道,“她也去了仙客來。”


  李氏道:“大娘子向來行動自由,又不是咱們能管得了的。”她越發覺得不對勁兒,道,“就算是她也去仙客來吃飯,小郎君也斷不至於就不能忍到這個地步,怎麽連這樣的話都吐出來了?”


  “大娘子去那裏不是為了吃飯的。”李文便將晚上酒樓裏麵的事兒吞吞吐吐地說了,又道,“季相家的公子涵養是一流的,不曾出言譏諷,可旁人難免說些有的沒的,小郎君這一個晚上,真是……”


  便是李文說不上來這個勁兒,李氏也能感受到。


  自己家堂妹拋頭露麵地去追捧一個樂師,成何體統?世家之中哪有這樣不要臉的女兒?


  也難怪衡玉喝成這個樣子,當時一定是難堪到了極點!


  想到這裏,李氏臉色陰得簡直要像下暴雨,一時間又是心疼郭衡玉,又是心疼那傳說中的一匣子明珠——竟然就那樣隨隨便便地賞賜給了一個低賤的樂師!


  那是郭府的錢!豈容郭碧玉那樣隨意揮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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