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邀請
那幾個白人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們的船長,似乎不敢相信他們的耳朵。
唯獨山羊胡子的小老頭顯得很鎮定。
船長辦公室內安靜下來。
戴維斯咳了一聲,使了個眼色,山羊胡子走開去拿了抹布來,過了一會兒,另外一個白人也加入幫著收拾。
很快,桌麵的酒水、地上的玻璃渣被清理幹淨。
戴維斯遞過去一支新的紅酒,山羊胡子接過啟開,茶幾上擺滿了玻璃杯,他往每個杯子倒了一點。
白人們都取了一杯,拿在手上,隨意地圍著站立,還有小幅走動。
氣氛似乎緩和下來了。
不過很顯然,隻是單方麵白人們的情緒有所緩和——陳天甚至感覺到肩膀上那支槍管有節奏地拍打了幾下。
黃種人臉上都像掛了霜,冷眼看著白人們的動作。
黑人耶裏似乎還沒有完全搞清楚狀況,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子彈不會拍出來吧?
陳天看向武定遠。
武定遠感受到目光,回看過來。
陳天沉吟了一下。
“定遠哥,哪怕被他們留下,我也有能力自保。你放手跟他們談。”
陳天一開口,戴維斯和其他人都注視過來,奈何他們聽不懂龍國話啊。
武定遠目露精光,盯著陳天。
半響,武定遠收回目光,端起一杯酒遞給向婷。
“潤潤嗓子。”
向婷嫣然一笑,接過去抿了一口。
武定遠抓起一支雪茄熟練地剪開,點燃吸了一口。
煙霧輕薄,繚繞散開。
“為什麽?”
戴維斯笑眯眯地看著,聽到這句問話,慢慢坐下,翹起二郎腿,舉杯示意。
“我的老板,弗蘭克爵士想要見陳天一麵。”
“我得到的授權,可以讓這艘船沉入太平洋。”
“我會在沉船之前,向最近的鷹國軍港求助。賀須橫基地的鷹國軍艦會來救我們,我們不會死——而且鷹國人應該會很樂意幫我們討一個公道。”
陳天明白了。
他看向武定遠,武定遠也正看向他,兩人的目光對在一起。
顯然武定遠也明白了。
兩個人都讀懂了對方的眼神——現在這個局麵隻有陳天自己上了。
龍國有句古話: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對方寧可承受這麽大的損失,也要把陳天留下,武定遠就算把全船人都殺了也沒用——何況那根本不可能。
槍炮的威脅在對方這樣的立場下,變得不複存在——武定遠不再有開口的資格。
武定遠從陳天的目光裏沒有看見迷茫、無措、慌亂等任何負麵情緒。
武定遠收回目光,靠回沙發。
這個號稱“兩百年一遇”的小家夥會怎麽出招呢?
陳天看了向婷一眼,向婷點了點頭。
“戴維斯先生,既然是這樣,請你老板自己來跟我說吧。”
戴維斯疑惑地看向陳天,似乎不明白這個小白臉的意思。
陳天也拿起一根雪茄,武定遠幫他剪開點燃。
剛吸進去,就感到一股凶猛的嗆意,陳天劇烈地咳嗽起來,背後有人在幫自己捶背。
好容易緩過來,太陽穴咳得好痛。
陳天把雪茄放在煙灰缸上,回頭看了一眼,幫他順氣的是耶裏。
人們看向耶裏的目光都有點奇異,顯然這個黑人的表現暴露了他對陳天的態度。
陳天把頭轉回朝著戴維斯,說話間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戴維斯先生,我沒有你那麽大的能耐,不過,我可以沉一個人——我自己。”
向婷翻譯的音調聽上去有點不穩。
戴維斯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來,拚命搖頭。
“Nonono……”
“他說,你嚇唬不了他,你這個小……白臉怎麽可能自殺。”
陳天也笑了。
伸手向茶幾上的突擊步槍摸去。
武定遠嘴角含笑,拿起一杯酒,抿了一口,也翹起二郎腿,輕輕晃動酒杯。
戴維斯止住笑,眯起眼睛盯著陳天的動作。
對麵有兩個白人迅速掏出手槍。
“嘩啦”
門邊傳來兩聲輕響,是拉動槍栓的聲音。
白人們看向那邊,戴維斯抬了抬手,那兩個白人遲疑地把槍口垂下。
陳天沒有理會周圍的動靜,打量幾眼就明白了這把槍的使用要領。
他左手托槍,右手握槍,槍托頂在肩窩。
戴維斯和他的手下驚疑不定,麵麵相覷,一時間沒有人動作。
“噠噠噠、噠噠”
“啊!”
一個白人轟然倒地,捂著小腿發出慘叫。
“偶買噶!”
“謝特!”
眾白人一陣兵荒馬亂,扶人的、蹲下躲在沙發後麵的、舉起手槍又放下的、抱著頭跑開的,各種表現一下子蹦出來。
陳天感覺肩膀上那隻槍管動了一下,聽到耶裏低低聲說了句“買噶”。
他沒有理會身後的動靜,把槍擱在大腿上,揉了揉被後座力震痛的部位。
“安靜!”
戴維斯的身體剛才下意識地往後縮,現在重新坐正,衝白人們喊了一聲。
“帶他去找老托尼。”
武定遠好整以暇地看著這一幕,喝了一口酒。
向婷眼裏露出奇異的光芒,看了陳天一會兒,轉向那邊。
“替老板做決定不是一個好習慣。你們誰——”
陳天仰頭看向女翻譯:“他那個老板叫什麽?”
“弗蘭克爵士。”
陳天點點頭,目光移回對麵,挑了挑眉毛。
“你們誰能和弗蘭克爵士聯係上?”
戴維斯臉色一變。
那幾個白人也是臉色一變。
顯然,這幾個人都有弗蘭克爵士的聯係方式。
本來也是,既然是爵士,就是公眾人物,平時不敢隨便聯係,不等於沒有大老板的聯係方式。
全部白人都保持安靜,看著陳天,像看一個可怕的怪物。
連那個受傷的人也和扶著他的人一起停下腳步,轉頭看過來。
“戴維斯先生,你看。你沒用了。”
陳天聳了聳肩,把槍重新舉起,對準戴維斯。
“停!我配合!”
戴維斯反應十分迅速,馬上雙手舉高。
今晚上他的神經已經被折磨得非常脆弱了,陳天給他的感覺和武定遠還不同,陳天表現得非常非常自然,他沒有武定遠那種氣勢,但是戴維斯真的感覺下一秒陳天就會開槍。
好像在陳天那裏,開槍就像呼吸那樣自然。
關鍵還是陳天兩句話之間,就找到了戴維斯的弱點,他說戴維斯失去作用了是有嚴密邏輯支撐的。
然後,像陳天這種頂級權貴家的孩子,從某種角度來說,比武定遠更可怕。
武定遠是軍人,背負的東西太多、需要顧忌的東西太多。
陳天這種二代,隨心所欲才是他們一貫的作風,他們隻會惹禍,哪裏會怕事?何況這裏是公海。
而且看陳天整個人表現出來的氣息,說不定他真殺過人。
說來話長,但是在戴維斯大腦裏,這些思維活動光速就完成——他甚至都看見了他老婆從爵士手上接過撫恤金的畫麵。
陳天點點頭,把槍反過來遞給武定遠。
武定遠笑著接過去,在那裏打開槍膛檢查。
戴維斯沒有遲疑,拿起衛星電話,正要撥打,突然想起什麽。
“陳先生,你會說英文嗎?”
得,小白臉變陳先生了。
陳天搖了搖頭。
戴維斯比了個“ok”的手勢,站起來,去到辦公桌那邊,拿過一個藍牙小音箱,操作了幾下,把音箱放在茶幾上。
然後走到一邊,撥通電話,低聲說了一陣。
戴維斯走回來,把音箱打開,衛星電話遞給向婷。
“弗蘭克,OK了,我們都能聽見你說的話,會有一個女人替陳天翻譯。你們可以通話了。”
男性的聲音從音箱裏傳出來。
“戴維,謝謝。陳天你好。”
“爵士你好。”
“叫我弗蘭克吧。我知道船上發生的事情了。我向你道歉,並正式邀請你來我家裏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