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設計師
戴翔宇離開後院的時候，已經完全收拾好了心情。
再次回到大雄寶殿，站在他先前許願的位置，抬頭看向那尊大佛，戴翔宇發覺此時自己並沒有什麽特殊的感應。
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結，轉而大步走向孩子們。
九年來，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空氣是如此的新鮮。
“陳天，你不要再說話。”戴陶陶右掌豎起，轉向女生，“別理他。就按你的想法來。”
陳天訕訕地撓了撓光頭，乖乖閉嘴。
亭子附近有五個人，陳天、戴陶陶、女生、女生、男生。
“爸！”戴陶陶驚喜地小跑兩步，上下打量父親。
“我很好。”戴翔宇溫和地笑笑，看向兒子的目光，似乎多了一些什麽。
“小武你見過，徐菁菁，設計師，丁琳，助理。這是我爸。”
“戴叔叔好。”
“戴總你好。”
“戴總好。”
“你們忙吧。”簡單聽取了一下介紹，戴翔宇和陳天往大門走。
戴翔宇站在門口，兩手交握在身前。
“陳天，我可以相信你嗎？”
“戴叔叔，您應該相信自己的感覺。”
……
目送戴翔宇離開，陳天轉身往回。
從戴翔宇的表現來看，他應該想通了，這是一個令人尊敬的男人。
陳天也已經想通了。
你們想不通就想不通，你們覺得恐懼，還是別的什麽，都跟我無關。
不需要去設計什麽儀式，或者扮演什麽。
就這樣，簡簡單單，直直接接，愛信不信，不信拉倒，信，我滿足你，不信，我省事。
反正，你們的欲望已經貢獻出來，被我家圖寶吸收。
戴陶陶見陳天笑著走來，最後一絲不安也煙消雲散。
先前真的嚇到他了，隻是用理性勉強自己留在前院，他知道，不論父親跟陳天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暫時都不是他能夠摻和的。
後來，陳天先出來，告訴他沒事，接著父親的狀態說明真的沒事，而且，他能感覺到，父親好像有些不同，說不上來怎麽不同，總之感覺是好的變化。
陳天到底做了什麽？為什麽他說出要研究那個基因，父親會有那麽大反應？他們在後麵談什麽？
戴陶陶有許多疑問，那個基因的名字他牢牢記住了，FD。
也許他回頭會去了解那個基因，也許他以後會去探究那些疑問，也許他回家就會去找父親，不管怎麽樣，擺在眼前的事實，令戴陶陶不再心憂。
還有一點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變化：陳天在他心中，越來越像一個兄長了。
“啊啊啊！我說你們，能不能充分領會領導的意圖啊？”被叫做小武的男生抱頭彎腰急速後仰，兩手用力揮舞，似乎不用這麽誇張的動作不足以表達他的心情，脖子上那條細細的白金鏈子蕩得老高，差點打到左邊耳垂上的圓環。
丁琳挽了一下長發，抱著平板電腦，悄悄往後退了一步。
“什麽意圖？就是要一個垃圾場是嗎？”徐菁菁盯著筆尖，手腕輕抖，畫板上迅速出現幾道線條，看了兩秒，放下畫板，“這裏到底誰說了算？”
小武看向戴陶陶，戴陶陶看向陳天，陳天舉了舉手，站住。
“老板——”徐菁菁皺了皺眉頭，頓了一下，雙手抱胸，畫板和筆分別持在兩手，“師傅。你的意圖究竟是什麽？”
“我希望這裏看上去，是自然造成的，同時，能夠給人一種特別的感覺。”陳天摸了摸腦袋，看向颯爽短發下麵的臉。
五官幹淨利落，臉部線條順滑，中性美卻又帶著一絲嫵媚，給人一種獨特的視覺享受。
“你不是說，你不知道怎麽回事？”戴陶陶狐疑地瞄了陳天一眼，審視起周圍來。
“我是不知道為什麽變成這樣。你猜可能是雷雨，我不關心是不是雷雨。”陳天有點抓狂地撓了撓頭，勉力保持語速平穩，“懂？”
戴陶陶眼珠轉了轉，點點頭。
“既然這裏已經這樣，我不打算重建成完好的模樣，我希望可以讓這種自然造成的破壞，更像自然造成的，並且，帶給人某種感覺。”右手輕輕拍打大腿外側，看著天空，“就像一顆隕石，掉下來，砸出一副畫。”
陳天收回目光，看向設計師：“抱歉。我的表達能力有限——”
“我懂了。”徐菁菁抬手阻止陳天，邁步往大門走，“你們都離開這裏，不要讓我看見。”
丁琳馬上招呼幾個人，一溜小跑進大殿，躲在佛像後麵。
大雄寶殿內光線比外麵暗，加上距離比較遠，幾個人借助佛像的掩護，確實可以“不要讓我看見”。
徐菁菁站在大門口，時而掃視，時而望天，時而沉思。
過了一會兒，她穿過院子，來到大殿門前，轉身從這裏看出去。
徐菁菁從四個正方位把院子觀察過，開始從四個角觀察，第二個角正是能量采集裝置所在的位置。
眼看徐菁菁往土堆那邊走，陳天心中一跳，從佛像後麵衝了出去。
其餘三人都感到意外，卻也沒有阻攔。
徐菁菁聽見動靜，扭頭看了一眼，繼續她的步伐。
陳天一個滑行，將將在徐菁菁準備往土堆上走的時候，攔在她麵前。
別看這姑娘瘦，怎麽也有八九十斤，浮土下麵的木架肯定承受不住。
疏忽了，還好。
對上徐菁菁疑惑的眼神，陳天飛快思考怎麽解釋。
“下麵是曆代祖師的骨灰，祖訓不立碑。”陳天雙手合十，喘息了幾下，“施主可否想個辦法，隔離起來，避免誤會。”
“抱歉。”徐菁菁點了點頭，輕輕鞠躬，“好的，我知道了。”
徐菁菁站在土堆邊上，打量了一下，轉身繼續從這個角度觀察庭院。
陳天不好穿過院子影響她，就退後一步站在她身後，淡淡香味悄悄進入鼻腔。
徐菁菁觀察完這個角度，回過頭，從畫板底下拿出一個東西，遞給陳天。
“去把鋤頭修好吧。”
說完，沒有理會陳天，繼續往下一個角落走。
陳天接過楔形木塊，不明白徐菁菁怎麽就認出是鋤頭上的，木塊上麵也沒有寫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