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師父
六天後，能量采集裝置完成。
第三天的時候，鄧傳富捐贈的東西送過來了。物流直接送到廟裏，陳天打了個電話給鄧傳富，告知東西收到了。
土堆下方，陳天做了一扇木門，這些天，他都是仰麵朝天，躺進去操作，像汽車維修那樣。
六天裏，除了物流，還有張語同來看他，沒有任何香客，陳天有時候也好奇，原來那兩位，通過什麽取得收入？
確認能量采集裝置正常工作，空氣中的各種能量，采集後分為三條線路，分別導入地麵、大殿、圍牆，看圖圖能不能吸收。
陳天把浮土蓋好，端詳了一下，確認沒有問題，離開前院，返回實驗室。
老和尚的臥室被他作為實驗室。
寫字台和衣櫃沒動，床拆了，換成一張工作台，陳天用床板結合木料改造而成。
工作台上，燒杯、天平、玻璃U型管、承壓盒，等等琳琅滿目。
陳天洗過手，擦幹，戴上乳膠手套，正式開始分析物質的工作。
他和圖圖曾經測試過數十萬種物質，對於能夠承載意識的物質屬性非常清楚，現在隻不過要重複已經熟練的工作。
中學使用的儀器可以粗選，進一步分析隻能等上了大學，使用大學實驗室內的儀器。
陳天已經跟學校聯係過，學校說需要研究一下。
如果參加高考這條路行不通，到時候再想另外的辦法。
非碳基生命的死亡，有可能是一瞬間，也可能持續上萬年。
但是即便是後者，也是一種不可逆的過程，她們的意識會持續消失，消失掉的意識就不複存在。
碳基生命心跳停止，采取手段讓心髒重新跳動，就可以說是活過來了，死亡的進程被終止，人還是那個人。
而非碳基生命不同，就算終止了死亡，重新活過來，其實是建立了新的意識，不再是原來那個生命體。
除非她們沒有進入死亡的進程，而是進入休眠狀態。
陳天隻能寄希望於圖圖仍然維持在預案三的休眠狀態中。
所以當務之急，是給圖圖補充能量，來平衡她散逸的能量。
這也是陳天為什麽第一時間把能量采集裝置搞出來的緣故，能量采集裝置不需要他幹涉，如果圖圖沒死，碰到合適的能量就能吸收。
通過實驗尋找α物質的替代品，是為了下一步，圖圖如果沒死，就需要一個臨時媒介承載她的意識，然後才能轉移到服務器裏麵，或者把白馬寺改造成適合她的身體。
用大白話說就是，圖圖需要能量維持生命，還需要一個合適的身體。
如果圖圖沒死，隻要有補充的能量，她就可以醒過來，幫陳天一起尋找α物質的替代品，靠陳天自己，以地球計算機的算力，這項工作不可能在有生之年完成。
陳天不去想假如圖圖已經死了怎麽辦這樣的問題。
支撐陳天的東西，除了他的願望，還有一句話。
圖圖說，“雖然我不在了，但這座廟會保護你。”
陳天不清楚圖圖怎麽做的，但是他相信圖圖一定做了某種安排。
就像那種危急時刻，母親爆發出人類不可能擁有的力量，救下自己的孩子。
陳天和圖圖的意識是綁定的，他們可以通過電信號直接在意識裏交流。
現在，圖圖雖然沉寂了，但是陳天並沒有感覺到意識缺失，加上這句話，說明圖圖仍然在通過某種方式跟陳天保持著連接。
也許這一切隻是他的主觀臆想，圖圖其實已經死了，隻是臨死前，對廟宇做了某種改造。
陳天聳了聳肩，看了一眼老和尚的遺像。
“師父，你知道你那個徒弟為什麽自殺嗎？”
像框裏的人眼神柔和，嘴角帶笑。
陳天沒有等到師父的回答，卻依稀聽見“砰砰砰”的聲音，像是大門在被撞擊。
大門離臥室挺遠的，這裏都能聽見，不難想象撞門的力量多大。
陳天兩手絲毫沒有晃動，將最後一滴溶液滴入試管，然後打開冰箱放進去，有條不紊地把台麵整理好，摘下手套走出去。
院子裏聽得更真切，確實是大門被撞擊。
“嘭嘭——嘭嘭——”
陳天上了個廁所，回臥室把電腦關了，手機裝在兜裏，往前院走。
門外的人似乎停下來歇息，聲音消失，門板不再顫動。
陳天起出門閂，靠牆擱好，兩手用力，拉開大門。
門口站了五六個男人，黑西裝白襯衣，有在抽煙的，有在玩手機的。
距離最近的兩人，一個半趴在豎立的圓木上，另外一個正在扭腰。
圓木近一人高，海碗粗，應該就是剛才撞門的工具。
對麵店鋪裏、竹椅上，都在關注這邊，路過的人，有的看兩眼，有的目不斜視。
“開了開了。”
門被打開，那幾個人馬上低聲互相提醒。
趴著的那個年輕男人直起身子，嘿嘿笑了兩聲，似乎有點不好意思，衝扭腰那人使了個眼色，兩人抬起圓木往木器店走。
另外三個人各自停下手裏的動作，彼此擠眉弄眼，站直了，其中一人撥了個電話，低聲說了句什麽。
陳天站在門內，不動聲色。
乍一看，這些人像是有組織的犯罪團夥，但是後續的表現說明他們不是。
首先這幾個人都不是身體強壯的類型，白淨斯文，就是個普通人的身型樣貌。
其次，門口這三人臉上帶笑，立定點頭，要是往他們脖子上掛一個工牌，就跟賣保險、賣房賣車的銷售人員沒什麽區別。
那邊那兩人把圓木送進木器店，跟男性店老板交談了幾句，扭腰那個從錢包掏錢遞過去，店老板收下，說明那根“攻城槌”是付費租用。
並且，以圓木的粗細和份量，完全可以把門撞開，但他們隻是用它來“敲”門。
種種跡象表明，這幾位不是那種人。
陳天的拇指離開電話呼出按鈕，轉而按下鎖屏鍵，屏幕上的“崔立綱”三個字隨著變黑。
剛剛撥打電話的人，跟陳天說了句話。
“陳天小師父，請稍等。”
說完，三個人齊齊向陳天微微鞠躬，轉身離開，匯合了那兩人，往弄堂外麵走。
事情出現好的變化，街坊們紛紛回到自己的崗位。有個阿伯已經湊到木器店櫃台，估計是打聽八卦。
陳天往門外放出一個雲點頭，示意收到大家的關心，然後讓大門敞開著，自己轉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