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兩個女性
送走崔立綱，陳天立即關上大門，插上門閂。
他打開雜物間，分幾趟搬了一堆木料出來，還有鋸子、錘子等工具。
忙碌了小半天，一個歪歪扭扭金字塔模樣的木頭架子出現在院子裏。
邊長一米二三的金字塔，被水泥釘固定在泥土地上。
中間是空的，橫七豎八釘了一些木條，陳天用油氈布把金字塔罩了個嚴嚴實實，在底部留了一道開口之後，就開始往上麵灑泥土。
隨便煮了點麵條吃，吃完繼續幹，到完成的時候，陳天感覺渾身酸痛，一點兒力氣也沒有了。
就這樣，大門右側，院子角落，多了個半人高的土堆。
陳天打開門，從門外走進來，感覺了一下，不留意的話，基本不會看見，看見也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土堆，回頭再灑些種子上去，長出雜草，就完全自然了。
他做的是一個用來采集能量的裝置，金字塔隻是框架，看看天色還早，陳天準備出去采購內部所需的元器件。
這個簡陋到極點的采集裝置肯定沒有他在帝國那台好用，估計隻能勉強實現采集、放大、傳導的功能，但終歸是能夠起到作用。
能量采集裝置要第一時間搞出來，來幫圖圖找到能“吃”的東西。
等鄧傳富那些設備送來，再去尋找α物質的替代品，給圖圖做“身體”。
洗了個澡，稍事休息，陳天拿上手機出門。
他不知道圖圖還在不在，他隻能當作圖圖還在。
非碳基生命擁有她們自己的生存方式。
比如昨天晚上，那些木柴自己跑到火堆裏麵來獻身，並不是圖圖通過什麽法術在操控，木柴就是圖圖身體的一部分，就像人將手斬斷，扔進火堆。
宇宙間有千姿百態的生命，不管哪種形態，本質都是能量的轉化和運用。
碳基生命需要有機物補充能量，非碳基生命的“食物”各有不同。
比如陳天知道的，就有一個非碳基生命，陳天把它叫做“森”，“森”是它經常發出的一個音。
森在宇宙裏流浪，它以一種三個氫原子的能量作為“食物”。
陳天和森沒有見過麵。
他們在一次收集射電波的時候，偶然接收到森的信號。圖圖分析之後，認為那個信號是智慧生命發出的，就像地球發出的那些信息。
反向追溯過去，和森聯係上，不過雙方的交流還比較吃力，至今仍然不清楚森的來曆，陳天猜測，森有可能是某個有生命的星球毀滅後，殘餘的智能生命進化而成。
像圖圖這樣的智能生命，呆在服務器裏麵的時候，電作為能量就足夠。
離開服務器，陳天選中了α物質作為他們的臨時身體，意識呆在α物質裏麵，能量散逸速度極其緩慢。
這次沒有α物質作為媒介，93天的旅行，能量消耗已經非常巨大，堅持到降落，圖圖原本應該直接進入地球上的服務器，就像陳天直接進入碳基生命的身體。
但是不知道受什麽影響，陳天降落在一個叫陳天的小和尚身體裏，圖圖降落在白馬寺的建築裏。
磚頭和木材成了圖圖的身體，這兩樣都不導電，也缺乏運用電能的構造，圖圖無法補充能量。
陳天要找到一種能量，能夠像電那樣給圖圖充能，同時又不被磚頭和木材排斥。
這項工作要快。
快，不等於慌亂。
昨晚到早晨那一段時間的崩潰，是陳天28年生命中唯一的一次。
現在，他還是那個陳天。
踏出廟門，站在門前空地上，街景盡收眼底。
賣雜貨的、賣電動車的、扡腳的、電信營業廳、水果店、木器店、湯包店，還有一個彩票站。
各個店鋪門前的小竹椅，有的空著，有的坐有人，行人不多，幾輛電動車和腳踏車在穿行。
昨晚暴雨的時候，溫度低到11℃，今天最高氣溫達到28℃，到了現在，濕氣散得差不多，弄堂內頗為涼爽。
“陳天，出去啊？”
“陳天，要加油哦！”
“陳天，過來拿點草莓去吃。”
街坊們紛紛跟陳天打招呼，正在忙碌的也鼓勵地笑著點頭。
賣水果大嬸招呼了一句，就埋頭揀草莓。
陳天隻好乖乖走過去，傻傻站在旁邊等。
這種待遇他真的是第一次碰到，有種奇特的感受。
大嬸有點胖，藍色汗衫後背有一小片還沒幹透的汗漬，發髻鬆了還沒散，幾根白頭發不是很顯眼。
“謝謝瓊嬸。”營業執照上麵登記的名字是“王瓊”。
半透明塑料袋裏麵裝了二三十粒草莓，個頭不是最大，也不是最小，每顆都很飽滿。
“哎呦，儂額小寧哪能今朝伐講阿彌陀佛了呢？”大嬸瞪圓了眼睛。
陳天靈光一閃，單手豎掌，低眉順目：“阿彌陀佛，多謝施主。”
大嬸和門口坐著的大爺，還有兩邊店鋪的中年婦女，都一起哈哈大笑。
“這才對嘛。好了好了，儂走吧，好好過日子啊。”
陳天再一禮，才拎著塑料袋往前走。
轉了轉，在另外一條街，找到一家五金店，招牌上寫著“電線電纜、開關插座，水管角鐵、裝飾材料”。
貨架琳琅滿目，玻璃櫃台後麵坐著四十來歲的男人，他身後推拉門半開，裏麵有個婦女正在做飯。
“阿彌陀佛，請問施主。你這裏有沒有熱電偶補償導線？還有.……”
“你是白馬寺那個小和尚吧？你要做什麽用？我幫你配一下。”
“我要做好幾個東西，老師布置的。能借用一下紙和筆嗎？”
男人拿過手邊的出貨單，翻到空白頁，和簽字筆一起遞過來。
陳天飛快地寫下一排排元器件的型號、規格、數量。
男人若有所思。
寫完，調轉本子往對麵推過去。
男人接過簽字筆，逐項審閱，店裏有的就打勾。
“這個，這個，我這裏沒有，你去網上看看。”有幾項他畫了個圈。
“那個什麽，我們也可以去調。”做飯的女人沒回頭。
男人還沒說話，陳天按住紙張的下半部分：“不用分辨了。你全部幫我買齊，行嗎？”
“可以可以。我保證幫你買到合適的。”男人沒有絲毫猶豫。
“哪些你店裏有的，我先拿走。”
陳天支付完貨款，再預付了一筆錢，右手拎著一個大編織袋，左手提著草莓，離開五金店，沿著行人開始增多的街道，和下班的人們一道，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