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規矩
和陳慶華一左一右攙扶著陳念錦到了主院兒廳堂，陳念錦堅持讓秦沫居主座。秦沫看了看屋內之人，剛剛經過介紹，已經知道那中年婦人是陳慶華的夫人霍燕，另外兩個年輕女人是陳思陸的姐姐，分別叫陳思清、陳思慕，而最後分別叫張振、汪飛的年輕男人則是陳家的女婿。從先前某些細節來看，陳思清根本就不情願與秦沫相認，陳思慕旁觀，張振目光閃爍、汪飛情緒好不外露。
秦沫淡淡地說：“陳氏嫡係子留下來，其餘散去吧！”
霍燕臉色微微一變，趕緊看向陳慶華。而那陳思清笑著說：“爺爺，您看，是不是想吃飯再議事？這時間不早了。”
秦沫冷冷地哼了一聲，說：“陳氏家規第二十三條怎麽說的？該不是離開華夏時便丟了吧？如果記不住，思陸，我說你記，一共一百八十八條，讓這些規矩再次立起來！”
陳思清臉色一僵。陳念錦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沉聲說：“不懂規矩，長輩說話你居然敢插嘴。下去，抄寫家規十遍，明天拿給我看！”老爺子發怒，誰也不敢反駁。於是，霍燕領著女兒女婿退出廳堂。
秦沫歎了口氣，說：“前世今生神仙鬼怪之事，其實我也不太相信，可事實又擺在了麵前。如果是思陸尋來，我肯定也是不想去追究過去。或是，冪冪之中，上天的安排吧！也不要怪他們，畢竟這事兒落在誰身上都太詭異。不過，我希望，任何人不要將此事泄露出去，就當成親戚走動就是了。”
陳念錦忙說：“這怎麽行呢？”
秦沫擺擺手：“不要多說了，紅錦的經曆已經讓我經常徹夜難安，總被噩夢驚醒，我不想繼續了，太累太苦。紅錦對不起你父子二人，但現在也無法補償。你父親離開華夏時，肯定還留下不少東西，但是那處宅子的主要部分已經成為參觀旅遊的地方，其他地方也都早就垮塌消失了。不過，偏殿地下有一個密室，是陳家後來修建的，除了你祖父和父親之外，便沒有人知道。我看你父親留下的筆記中也沒記載，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陳慶華和陳思陸相互看了一眼。陳念錦回答說：“或許是父親以為再也沒機會開啟密室，所以也就沒記錄下來。”
“我想請我外公和孫、汪兩家商議一下，能否讓我們到次殿的密室看看，如果還在，那就隻要一些有紀念價值的東西，其餘都捐獻給國家吧！”秦沫提議說。這是她唯一能做的，唯一能補償的了。
“但憑您做主！”陳念錦恭敬地說。如果是錢財啥的，他們也不在乎，若是陳氏祖傳之物，那肯定是希望能拿回來的。
秦沫又打開帶來的一個長方形木盒，取出一副畫卷：“這幅畫就送給你吧。”
陳慶華和陳思陸小心翼翼地展開。那是一間臥室模樣的房間，一個幼兒在地毯上爬，一名溫婉美麗的年輕婦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身後站在一位溫文爾雅的男子，目光柔和地看著自己的妻兒。臨近門口，是一個年輕的男子，微笑著看著這一架子。
這是？他們一眼就將畫麵上的人物認了出來。
秦沫輕輕地道：“那是最後一個傍晚。第二天早上，紅錦得知了顏雲泫回到北平的消息，就獨自去報仇，然後一去不回了，還害了康齊。”
陳念錦戀戀不舍地看著那畫麵，說：“父親說，您北平第一才女呢，琴棋書畫均是極為精通。”
秦沫勉強笑了笑：“後來，紅錦又得了你父親的指點，將西洋畫的技巧融合一起，倒是畫技更上一層樓了。本來，你父親還說要開一個畫展，不料倭寇侵略華夏，局勢一天比一天嚴峻，這畫展自然是不能再開的。你父親將各項營生或轉移或變賣，本來，他就是要準備帶著一家子離開華夏輾轉到M國去，那時已經有不少人逃離到陪都甚至華夏。隻是陳家家業太大，所以才一時半會兒沒能離開。”
隨著秦沫的敘述，陳念錦祖孫三人也了解到一些細節。比如，說到陳念錦小時候最不怕吃藥，而陳家又不相信西醫，所以每次麵對那黑乎乎氣味難聞的湯藥都要費好大勁兒，好說歹說還得許下若幹心願才肯喝。陳念錦慚愧地說：“現在我也怕喝藥呢，但是，父親又一直相信中醫，幸虧在M國那些年認識一位華人老中醫，不然不知哪裏去找人看病。”
秦沫眨眨眼，笑道：“紅錦也不喜歡喝藥喲，你父親說你肖母，比如吃飯有些挑食，不愛吃肉，喜歡吃酸酸甜甜的食物，而你那時又正在長牙，每次見到紅錦吃獨食兒你就饞得流口水，偏偏你父親不許你吃，你就說你父親偏心眼兒，還指使康齊出去給你買零嘴，康齊又不敢，幹脆從院子裏摘了個酸澀的李子給你啃，你酸得直掉淚，還到你父親跟前告狀……”
秦沫絮絮叨叨地說著，停住話，目光有些迷茫，已經分不清是今生還是前世。
“是，現在我也喜歡吃酸甜的東西，隻是胃不好，醫生不許多吃。”陳念錦說。
秦沫驚醒過來，笑了笑，覺得腹內有些餓了，說：“這一說就忘了時間，先擺飯吧，來日方長，以後慢慢再說。”
因為等著秦沫，陳念錦也並未用晚飯，早就是饑腸轆轆。
霍燕等人並未坐主桌，主桌上仍是秦沫、陳念錦祖孫三人。秦沫舀了一勺湯喝了一口，味道尚可，盛了一碗放在陳念錦跟前：“先喝湯暖暖胃，你自己個兒要注意身體，少吃多餐。”
端著那碗湯，陳念錦眼中隱隱含淚。陳思陸趕緊笑著將碗遞到秦沫麵前：“秦祖，您可不能偏心眼兒喲！”
秦沫哭笑不得，也替陳慶華和陳思陸盛了一碗湯：“這隻雞是自家養的吧，味道也還純正，隻是品種不太地道。明天我讓人送些食材來，郴州有我家的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