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何必當初
夏老爺子氣得全身發抖，他沒想到居然會被小輩如此對待。“你的意思是，你不肯回夏家！”他沉聲說。
秦沫奇怪地問：“老人家是問我嗎？請問，夏家和我有什麽關係？除了這血脈，其餘任何關係都沒有不是嗎？但是，如果能夠選擇，我寧願不要這身體裏流淌著的夏家的血。”因為，太肮髒，太惡心。如果說，夏老爺子他們還能真切地道歉、懺悔，說不得還能像極普通的親戚一樣看待，但是，一進門便暴露出的虛偽、做作、強勢，讓她不屑、不恥，寒心。
夏老夫人顫抖著聲音說：“孩子啊，要怪就怪奶奶吧，當年是奶奶糊塗，不該護著夏雨，但是，他也是無心的啊！”
秦沫這下子是徹底地怒了，握了握手，又鬆開，轉過頭，看向外麵。何時，天上飛起了雪花，是企圖將這人間的醜陋遮掩住嗎？曾馨再也忍不住，冷笑著說：“夏老夫人，我女兒當年差點被人餓死，差點被人活埋，難道你不知道嗎？不久前，又被人關進地下室，不給吃喝，身中烈性mi藥，門口擺放zha藥，請問，我女兒是得罪了誰，居然要受這麽多苦！幸虧啊，我女兒命大，多次沒被害死！我，曾馨，對天發誓，一定要讓那些人渣生不如死，後悔來到這人間！”她眼中燃起熊熊烈火，高高地昂起頭，浴火重生鳳凰涅槃，美得驚心動魄。
曾思微微頷首，仿佛重新看到了當年那個讓京城動容的天之驕女。曾子墨連連眨眼，這才是小姑的真實一麵吧？在他們心目中，小姑可是一個傳說，無人超越的傳說，這也讓他們一直無法滿意身邊的那些女人，連小姑的十分之一都不如，太讓人傷心了！張璿簡直想拍掌歡迎了。真帶勁兒，好多年這家裏沒人敢如此咄咄逼人、鏗鏘有力地說話了，因為曾家的男人們一向低調、婉約、隱忍，然後默默無聞地發展壯大。
“哎呀，客人來了半天了，怎麽還不上茶！”曾思大聲喊道，“哦，已經上了，怎麽不告訴一聲呢？夏老爺子，夏老夫人，兩位請，這可是我好不容易在大山裏麵收集到的新茶，雖然苦澀，但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不要客氣啊，多喝點，敗敗火！”殷勤地將茶杯放到正在生氣鬱悶的兩位跟前。嘿嘿，這可是真正的苦茶，含250多種保健藥用物質，具有清熱解毒、殺菌消炎、止咳化痰、健胃消積、提神醒腦、明目益思、減肥防癌和抗輻射、活血脈、降血脂、降低膽固醇等功效、對治療咽喉炎、口腔炎、高血壓、肥胖症、急性腸胃炎等療效顯著。瞧瞧，我多厚道，多舍得，雖然心裏很是不屑，很是不滿，很是憤怒。
張璿輕輕瞟了一眼，自家男人真是深得家傳，說話就是這樣委婉。曾子墨拿起茶杯嚐了嚐，滋味挺濃厚的，挺適應這兩位老人家敗火。
或許夏老爺子實在是氣著了，將那杯茶一飲而盡，曾思連忙又斟滿，口裏說：“哎呀，夏老爺子看來是懂茶之人啊，不像別人那樣喝口茶還得慢慢品，慢慢回味，說什麽人生如茶，浮浮沉沉，提得起放得下，沉時坦然，浮時淡然。夏老爺子，您說是不是？”
夏老爺子便也知道結果了，但仍是心懷僥幸地說：“難道就沒商量的餘地？小天，你也是夏家人啊，難道就眼看著夏家敗落？這對你有啥好處？”這次厚著臉皮前來曾家，不就是期望曾馨能看在夏天的份兒上放過夏子恒父子？當年，她也心軟了，這次，也該心軟吧？
夏天側過頭，不去看那一頭的花白。“爺爺，您不必多說，這事兒已經決定下來了。不過您放心，我爸用不了多久就能上來，隻要不做得太過分，有我在，有小妹在，曾家和汪家都不會阻攔他，反而會在前麵拉一把。還有，明年我也會入仕，所以，您就不用擔心夏家後繼無人。”他說。不是還沒趕盡殺絕麽，不是還有我父子二人麽，這麽夏季就會敗落？難道，在你們眼裏，仍是那對父子最重要？他覺得自己的心一點點冰涼。
“怎麽一樣？你大伯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隻要我退下來他就能更進一步，過不了幾年就能進入中央。這對夏家是多麽難得的機會啊！”夏老爺子急切地說，“等你爸慢慢地爬上來，也不知得等多久了，更不要提你！”
秦沫隻覺得眼前這一幕不堪入目，垂下頭。不料，手被一把抓住。“小雪啊，就算奶奶求你，放過你大伯吧！這次的事情真的和他們無關，你相信奶奶啊！”夏老夫人老淚縱橫，“手心手背都是肉啊，讓奶奶怎麽辦？知道你受苦，奶奶這心裏也難受啊！”
秦沫掰開那雙幹枯冰涼的手，站起身，對曾馨說：“媽，我想休息一會兒！這京城的氣候不太適合我。”
曾馨連忙站起來，問是不是不舒服。張璿說：“哎呀，這京城的空氣這幾年就是越發不好了，明天我和你小舅一起去申城，咱也可以和你媽做個伴兒。”
曾子墨連忙說：“老媽，您為了過二人世界就扔下我不管了麽？您這太狠心了吧？”他在京城大學讀博，明年才能畢業呢。
張璿笑盈盈地說：“你不是嫌我整天嘮叨嗎，正好，我也管煩心了。還是冉冉乖巧，又漂亮又能幹，哪像你，這麽大了還找家裏要錢！”
曾子墨眨眨眼，這算什麽，有了侄女不要兒子？再說，老爸找那麽多錢不是給兒子用的麽？難道給啥小三小四兒的娃？咳咳，像老爸這樣帥氣多金的中年蜀黍正是那些小女生的最愛，老媽去看著也好，免得老爸哪天真帶回來幾個娃就不好了。
看都兒子頻頻瞟向自己，曾思還沒弄明白他是啥意思，還以為又是沒錢了想找自己要錢呢。哼，不爭氣的混小子，冉冉十幾歲就能寫書賺錢了，你二十幾歲還好意思找老子要錢泡妞！曾思瞪了他一眼。
曾子浩聳聳肩。您瞪我幹嘛？其實，咱隻是以防萬一嘛，老爸您也不用如此做賊心虛吧？
夏老爺子夫婦一看曾馨和秦沫都要走，頓時急了，全都站起來。曾思父子和夏天攔住去路。曾思扶著老爺子說：“哎呀，不多坐一會兒？俗話說‘頭道水，二道茶，三道茶水最精華，四道清甜韻味暇’，看看，這茶才第二泡呢！”
夏老夫人沒能甩開夏天的手，胸口起伏不定，想到即將下課倒牌的大兒子，心中又急又怒，某些話不由衝口而出：“小雪，難道你不擔心秦家！”
所有人都驚住了，連夏老爺子也瞪大了眼，這話能說出口麽？何況還是在曾家！他恨不得給老婆子一個耳光。完了，完了！這是他心頭唯一的想法。
秦沫停下腳步，轉過身，冷冷地看著夏老夫人，隨即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說：“那就試試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禮讓三分；人再犯我，我還一針；人還犯我，斬草除根。兩位老人家，我已經死過兩次了喲，第三次就沒那麽好商量了！”菩薩也有動怒之時，何況人？那麽，就拭目以待吧。
夏老爺子忙說：“小雪，你奶奶糊塗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秦沫淡淡一笑：“兩位老人家，最後一次重申，我叫‘秦沫’。請不要以任何方式傷害我的家人，哪怕是我弟弟在學校不小心跌了一跤，我都會懷疑是某些人出手幹的壞事兒喲！”真是可笑，糊塗？是心裏話吧？這麽說，他們真會傷害老爸嗎？就算不進行人身傷害，阻礙公司發展也是輕而易舉吧？秦沫決定和曾家好好地相處，也和汪玉麟提一提。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曾思搖搖頭，看著那兩個步履蹣跚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