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意想不到
“陛下,我,我,我……”李公公哀求著,嘴裏卻半天吐不出一個字來。
陳炎君沉色:“說。”
“陛下,老奴不知道說什麽呀!”
“混賬!”陳炎君罵了一聲,“你侍奉過三代君王,先帝在位時便是你在身旁貼身服侍,二十年前先帝定李唐兩位將軍叛國罪,先帝身邊難道就沒有來過一兩個親密的人?”
李公公一張老臉立刻哭得不成樣子,磕著頭道:“陛下,老奴真的不知道啊,那時,那時的事情過去那麽久,老奴,老奴忘了。”
“忘了?”陳炎君倍感疑惑。
裴相靜立在一旁,忽然開了口:“李公公,你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可要本相來幫你找回記憶?”
李公公倉惶地看了裴相一眼,連忙朝向他磕頭:“裴相爺,你就饒了老奴吧,兩位將軍都過去二十年了,骨頭都要花成灰了,就別再提這件事了。”
陳炎君道:“你果然知道!”
李公公被逼的無奈,幹脆一攤手直接坐到了地上像一個像一個孩子一樣哇哇地哭了出來。
陳炎君很不耐煩,喝到:“起來!當年的事情你不說清楚,朕,朕停你三年俸祿!”
“二十年前,”裴相開口,“某日先帝喚本相於宮內,詢問二位將軍於朝中之況,便是已有端倪,於朝中,若有大臣欲奏得兩位將軍,不會越過本相,故而朝中無人參奏,便是宮裏,何人告了禦狀?”
這是陳炎君第一次聽裴相這樣直白的說話,對裴相的本意又有了新的考量。
李公公戰戰兢兢地說:“裴相爺都知道了,又哪要老奴來說?”
“當時宮裏能靠近先帝之人不多,陛下可一一篩選。”裴相躬身,對陳炎君。
陳炎君尋思一會兒:“李公公。”
李公公連忙轉身作揖道:“陛下。”
“當年除了你,哪些人可以到先帝身旁近身?”
李公公回道:“稟陛下,除老奴外,便隻有宮裏的娘娘能近得先帝身側。”
“隻有宮裏的娘娘?”
“前禁軍統領也可以,不過,那時他從未出現過,老奴緊隨先帝,未曾見過他有求見。”
陳炎君陷入了沉思,沒有看到裴相嘴邊劃過一絲笑意。
“你下去吧。”
李公公聞聲退下,陳炎君道:“裴相,你怎麽看?”
裴相拱手:“老臣,不敢看。”
“宮內何人蠱惑先帝,裴相可知?”
裴相隻是笑著,沒有答話。
“老師。”陳炎君再叫他一聲。
裴相道:“若你未能猜到,今後別說曾受過老夫教導。”
陳炎君驚愕:“難道是,鬼妃?”
裴相笑而不語,陳炎君心情複雜,他不是沒有想到,隻是不敢認。
因為如果又扯到鬼妃身上,那就是指向她背後之人……
“難道此事是皇叔……”
“陛下身為君王,言之行之當慎重。”裴相道。
陳炎君倒吸了一大口涼氣,道:“鬼妃一鬼國女子,如何認得朝中大臣?背後若無人指使,斷不會將此事做得如此圓滿,可是,她背後之人為何要汙蔑李唐兩位將軍叛國之罪?”
“這恐怕永遠都是個謎了。”裴相一聲長歎,看向窗外遠處的天空,出神。
唐婉若和蘇子絡悄悄的回來,進了宮門,蘇子絡問:“唐姑娘要隨在下去為陛下請脈?”
唐婉若點頭:“當然了,蘇先生,你不在宮裏的時候都是我給相公看病,醫書也一直在看,沒有耽擱。”
“孺子可教。”
“謝謝蘇先生誇讚!”
蘇子絡的確很滿意這個徒弟,雖然起步太晚,難以繼承衣缽,但能到這個程度也足夠了。
看見蘇子絡在馬車裏失神,唐婉若問:“蘇先生在想什麽?”
“蘇某在想,幸好你是郡主而不是皇妃,若你成了皇妃,我與你就不能再這樣見麵了。”他道。
他的話令她吃了一驚:“蘇先生為什麽這樣說?”
“普天之下,哪個朝代,哪個國家的妃子不是身居後宮,不能輕易和其他男人見麵的?”蘇子絡笑著,“你現在是郡主,和我出宮一趟,甚至出京,不會有人議論什麽,但如果你是皇妃,今日和我同乘馬車,還出了京城,回來便可能是殺頭的罪名。”
“你把我說沉重了,蘇先生。”唐婉若說。
“哈哈,事實就是如此,然而你改變身份是刹那的事情,但身周的一切卻會發生巨大的變化,”蘇子絡道,“這便是皇權。”
馬車停下,“下車吧!”蘇子絡說。
唐婉若跟著下來:“蘇先生說得很對。”
“那你可還要繼續留在皇宮,成為皇妃?”
她幾乎沒有考慮,直接說:“我會留下來,但是不是成為皇妃,我……”
他們走在寢宮外的玉石台階上,她還沒有說完這句話,邊聽得上方傳來一句:“蘇子絡,你又在蠱惑她什麽?”
陳炎君立在欄沿旁,還未換下朝服,從這個角度看去更是俊朗威嚴。
他們二人加快了腳步,到了最上層。陳炎君站在這裏,朝她溫柔地笑了一下,道:“回來了?”
唐婉若好奇:“你知道我要去?”
“朕不知道,”他說,看了一眼蘇子絡,“但朕知道他定會拉你去。”
“而你也定不會拒絕。”
蘇子絡笑了,甚至拍起了掌,說:“陛下料事如神,佩服,佩服。”
陳炎君冷哼一聲:“剛才你蠱惑本朝郡主之罪朕總有一日要跟你算!”
蘇子絡聳聳肩,朝唐婉若求救地看去。
唐婉若忙說:“蘇先生沒有和我說什麽,你可不能仗著自己是皇上就欺負人,再說蘇先生對你有救命之恩。”
“他對我有救命之恩?”陳炎君疑問一聲,冷靜地想了想,“不對,他什麽時候救了朕的命了?”
“要不是蘇先生的藥粉,你不知道已經死了幾次了!”唐婉若嗔怒,拉起他的衣袖,“陛下重傷剛愈,還不趕快進來讓神醫診脈?”
寢宮之中,陳炎君很不情願:“你當知道朕不用診脈。”
“是不用診脈,但成天都想著找蘇先生算賬,蘇先生是打你了,還是占你便宜了?”
蘇子絡跟在後麵忙道:“唐姑娘,在下可不敢占陛下的便宜。”
“但你敢占朕妻子的便宜!”陳炎君怒瞪了他一眼,轉過頭對唐婉若說,“你也是,若聽了他的話傷了朕的心也無所謂嗎?”
唐婉若愣愣地看著他,陳炎君一聲怒氣歎出來。
“陛下,蘇某看還是改日再來請脈,告辭。”蘇子絡非常識相,眼見著情勢不對,便找個借口走了。
“蘇先生……”
“你還想叫住他?”陳炎君一聲責問,唐婉若收住了聲。
他看著她,鼻息間的呼吸沉重起來。唐婉若低下了頭,她能感覺到陳炎君今天心情不好,也就不敢再多說一聲。
“過來。”他疲憊地歎出一聲。
唐婉若抬頭,眉宇間盡是疑惑。陳炎君搖頭,沒等她過來,自己先過去了,抱住了她。
“若若,朕很開心。”
唐婉若更疑惑了,她感覺到的可不是他很開心,他這樣說反而更加令人疑惑了。
他抱得更緊,嘴唇在她的頸邊廝磨。
“你怎麽了?”唐婉若問了一聲,今天的他有些不正常。
“沒事,”他說,“朕在想人真的應當多做善事,做正直正義之人,定會有深厚福報。”
“你怎麽突然這樣說?”
“裴相,你知道嗎?”陳炎君說,“他是幫你父親的。”
唐婉若的整個身子就僵住了。
“什麽?”她一把推開了他,都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裴相爺,你說……”
“他今日來逼朕,為唐將軍平反,”陳炎君道,說著掩麵失聲地笑了,“朕的大臣可真有意思,李將軍有平王複仇鳴冤,唐將軍有裴相惦念,一文一武,倒是很全了。”
唐婉若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她感覺就像在聽故事一樣,完全不能聯想那個威逼自己眼神陰騭的裴相竟然會替她唐家申冤!
“開心嗎?裴相也在為你家人奔走,這大炎的朝中,二十年,從未有替兩位將軍翻案的呼聲,但暗地中卻波濤洶湧,許多人都在奔走,為當年的真相,為兩位將軍的清白盡心盡力。”
不知道為什麽,唐婉若感覺心中酸楚,兩行淚就落了下來。
“你是說裴相……”她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但一想到裴相的模樣,淚就流的更厲害了。
陳炎君說:“他在朝中為相多年,竟然從沒忘記二十年前那件事,今日他與朕說,如果朕同先帝一樣,不能給二十年前那件事情一個清白的交代,朕的皇位不保,不如讓皇叔來坐。”
“竟然是這樣,”唐婉若捂著嘴,深吸了口氣哭訴,“那裴相爺豈不是和平王一樣?”
“對,隻不過他們一人從文,一人從武,方式略有不同罷了。”
唐婉若痛哭:“怎麽會這樣。”
她一直以為支持九親王的裴相竟然背地裏真實目的是為了給唐家平反?她,她還關著裴靈兒呢!
“對了!”想到裴靈兒,唐婉若忽然想起來,“前些天裴靈兒去了禦書房,讓我撞見,我,我讓李湟把她關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