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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親王臨政

  雄偉壯闊的宮殿,百官聚首。


  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呼聲很高,被很多大臣嚷著要暫時代替陛下處理朝政的九親王就要開始攝政了!

  金鑾殿上,玄色氅服的男子出現,群臣無一不低頭恭敬相迎,連裴相也不例外。


  九親王穿著攝政王的朝服出現,在百官的恭迎下坐上了金鑾殿的龍椅上。轉身,俾睨天下之氣概,群臣皆呼:“恭請九親王攝政。”


  “眾卿免禮。”九親王道。


  裴相抬起頭,波瀾不驚,相比和他同行而立的白賦久就激動多了,在那裏站立不安。


  “白大將軍好似有本要對本王奏?”九親王看到他這副樣子,開口相問。


  白賦久停止了不安的小動作,抬頭大聲問了一聲:“啊?”


  整個金鑾殿一片寂靜,沒有人敢吱一聲。


  九親王也沒有再重複他的話,和白賦久就這樣僵持了下去。滿朝都知道,九親王攝政,朝中最不滿的就是白賦久。他雖然是大將軍,威震朝野,但是一個粗魯武夫,完全不懂審時度勢,換句話說就是絕對的忠心陛下。


  但現在陛下重傷躺在寢宮裏休養呢,能活多久都不知道呢,身在朝廷裏任官,這時候怎麽能不為自己的後路多謀劃謀劃?

  此時,金鑾殿上傳出了裴相一聲輕微的咳嗽。他瞟了白賦久一眼,但也隻是一眼,馬上又恢複成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老夫胳膊不舒服,活動活動!”白賦久終於開口說話,語氣裏是很不滿的情緒,但殿上的氣氛還是緩和了下來。


  “哦,本朝的大將軍竟然胳膊不適,那等早朝過後,本王叫太醫去你府上給你會診。”九親王笑道。


  “哼,不用了!”白賦久大手一揮,哼哼作罷。


  九親王欣然一笑,坐正,看著滿朝文武:“那,眾卿開始吧?”


  金鑾殿的一角,李公公羸弱的身軀悄悄地轉身,默默離開了這個每天早晨都要出現的地方。


  他是伺候在皇上身邊的貼身人,皇上要是失勢了,這裏也沒有他的分量了。


  “陛下,您可得早日好起來呀!”他悄悄抹淚,自後側的小門離去,心裏已經替陳炎君祈禱了許多遍。


  深宮內,陳炎君來到藏書的密室,白狄在他身邊,為他翻找出了足足有一人高的卷冊。


  “你還要找嗎?”白狄有些厭煩了。


  “找,”陳炎君很肯定,“一定在這,當年唐將軍被斬全族,家當充公,清單名錄之類定有存放。”


  “但是找這些有什麽用?”白狄很不理解地問。


  “唐家族譜定然在此,她是否為唐家遺孤,可查查看。”


  陳炎君的話讓白狄眼前一亮:“妙啊!那樣大的官被抄家,族譜肯定會保存下來,隻要一查就知道她是不是了!”


  白狄拍手為快,但遭到陳炎君一記白眼。


  “既然知道就快給朕找!”


  “是是是。”白狄連忙開始動手,在這一堆書冊裏麵翻來翻去。


  李唐兩位將軍是二十年前大炎的重將,將風在外令北漠聞風喪膽,多年不敢來犯。也正是因為如此,先帝一下同時以叛國罪處死了這兩位,令無數人唏噓嗟歎,也更是令人起疑,怎麽就會這麽巧?

  而且算算看,在當時,這兩位將軍在軍中的聲望和地位應當是超越白賦久的。


  陳炎君稍微陷入了一些思緒,突然,耳邊傳來白狄的問話:“你是相信兩位將軍是無辜的?”


  陳炎君抬頭:“朕當然相信,若是不信便不會差你去查此事。”


  “你看這個是不是?”


  白狄拿給他一樣東西,陳炎君接過去,是一件比較陳舊的拿鹿皮包裹的冊子。翻開來,裏麵的墨跡已經斑駁,但還是能清楚的看到字跡,上麵每一頁寫的都是名字和家族輩分裏的排列,正是一份族譜!

  陳炎君麵上大喜,越往後翻嘴角的笑意愈濃,笑道:“正是!”


  白狄也來了興趣:“快,翻翻看最後那個,到底是不是郡主?”


  他也十分激動地跟著陳炎君一起,把冊子翻到最後一頁,但讓他們吃驚的是在族譜上唐將軍的夫人的確孕有一子,但是兒子,被清晰地登記在族譜上。


  “男孩兒?”白狄吃驚又疑惑地指著冊子上寫的字,“那不是唐郡主?”


  陳炎君疑惑地挑起了眉頭,他沒有做聲,但看了一會兒,嘴角又露出了先前那般的笑意,甚至更加輕鬆一點。


  “恐怕不是如此,朕或許明白了。”他說。


  “明白了?難道這個人是唐郡主?但唐郡主是姑娘家呀,難道其實是男兒身?”白狄道出了自己的疑惑,突然被自己的話給震驚了,想想還真是越來越覺有道理!


  都說大炎周帝好男風,原來就是這樣!


  他看陳炎君的眼神也有點微妙了,讓陳炎君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想什麽呢?”陳炎君道,同時指著族譜上的這個名字,“看這裏,唐將軍的這個孩子叫什麽?”


  白狄看著上麵的字,念道:“夫之?”


  “夫之,唐夫之,這個名字朕不久前就見過。”陳炎君說著,嘴角的笑意漸漸柔和了起來,看著這個名字的眼神充滿了無限的柔情。


  “你在哪裏見過?”白狄好奇地問。


  “在她的一塊絲帕上,”陳炎君說,“那是據說是她親生爹娘留下來給她的遺物,朕現在應是知曉那上麵兩行詩句的意思了。”說罷,揚唇又是一笑。


  細柳拂春去,望夫之第高。


  這是張嬸給到唐婉若那塊絲絹上麵繡有的詩句,之前百般不解其中的意思,但如果夫之指的是人名,又是爹娘遺物的話,那這句就好解多了。這整句就是表達爹娘對這個叫“夫之”的孩子的祝願和心意,希望她能及第高中,也是期望她能生活優越的意思。


  “張嬸一直很關照她,她說是遺物,定然是她爹娘留下給她的東西,看來是她沒錯了。”陳炎君嘴角的笑容有些複雜,似輕鬆又有些無奈,甚至有些戲謔的意味,將唐氏族譜扔回給了白狄。


  白狄睜著眼睛:“這就確定了?”


  “嗯,確定了,”陳炎君道,起身,“故而,李湟之事更要抓緊了!”他說著一聲歎息,對白狄說,“這,可是天意?讓朕徹查那樁叛國案為兩位將軍平凡,上天竟然愚弄凡人至如此境遇!”


  “上天有好生之德,這是在積德呢!”白狄說。


  “李湟處朕可不上心,但她,朕不得不上心,恐其卻為唐將軍遺孤,那朕就不得不去做了,”他似自言自語,又像是對白狄說,“你快與白大將軍商談此事,今日皇叔開始親政,朕的傷也得趕緊好了才是。”


  白狄正要應聲,陳炎君又說:“切記莫讓爾父將朕無礙之事提前泄漏出去,驚擾到皇叔別怪朕不留情麵。”


  白狄笑笑,推搡他的肩膀:“好了,知道了,我還有我家那老頭子你還不放心?我也是該趕緊回去看看了,今天九親王上朝,我家那位大將軍大概沒少受氣吧!”


  陳炎君也笑了:“那你真得好好去安慰安慰朕的大將軍了。”


  白狄說著就走:“那我這就去了,對了,要告訴我爹唐郡主是唐將軍後人的這件事嗎?”


  陳炎君想了想:“暫且不要,此事朕要先和她聊聊。”


  他的眼神清明無比,白狄隱隱的笑了,閃身離開,不見了蹤跡。


  唐婉若剛從宮外回來,她的心裏忐忑不安,因為剛才她去見了張嬸,在她一再追問,張嬸一再猶豫之下告訴了她一個秘密。


  她的確是那年從刑場上逃脫的唐將軍的遺孤。


  唐婉若眉頭緊鎖,走在路上的步子都沉重了不少。這個消息雖然她曾經有過假設,但一旦確認為真,總還是有點難以接受。她曾以為她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卻沒想到竟然會是名門之後,而且還是將門。


  而且……


  還是讓先帝滿門處斬的將門。


  她在路上慢慢地走著,一路都在想怎麽和陳炎君交代這件事情,但再怎麽慢也總是走到他寢宮外了。


  “還是來了。”她歎息一聲,搖頭屏散了一些內心的驚訝,抬步過去,卻在不遠處的一處角落那看到了李公公。


  她走過去,卻聽見低微的啜泣聲。


  她頓時驚住了,過去問:“李公公,你為什麽在這裏哭呀?”


  聽到有人,李公公立即從地上站起來,低著頭對她恭恭敬敬地行禮道:“咱家拜見郡主!”


  唐婉若擺手:“這些禮節就免了吧!李公公,你是宮裏的老人,陛下對你也不錯,難道宮裏有人還欺負你了?”


  說到欺負,李公公瞬間又委屈了起來,舉袖抹了抹眼淚說道:“咱家是想起陛下,心疼!”


  “心疼?”


  “陛下每日處理朝政有多麽勤奮、辛勞,隻有咱家知道,每一位大人遞上來的折子,陛下都認真審閱,給出詳細答複,每天天還沒亮就喚咱家服侍更衣,早朝咱家也服侍左右,跟在金鑾殿上,現在陛下傷重,那些大人們紛紛不念陛下的好,都去擁護九親王,也,也不讓咱家上金鑾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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