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竟有天地
“這個問題問的好!”九親王轉身,大為誇讚她,“郡主聰慧過人,本王很欣慰。”
唐婉若站在這裏,對九親王的回答報以苦笑。
“九王爺,婉若愚鈍,不懂您的意思,還請您明說。”
夜路走多了總會碰見鬼!她在宮中走著總有幾次會遇到九親王。
這一次就是一樣,本來是打算回去休息的,但路上撞見了就隻好停下來寒暄兩聲。但誰想寒暄著,就寒暄出鬼妃的事情來了。
而說到鬼妃,她也恰好就有興趣。
九親王說:“你問本王為什麽對前朝妃子感興趣?本王就想問你,難道皇上不感興趣?”
他的話令她無從回答。
陳炎君的確也感興趣,非常感興趣!
“請王爺賜教!”唐婉若回應道。
九親王笑了一下,仰頭,更是爽朗的笑聲:“郡主近日來與皇上交好,那可知當年鬼妃,可是讓本王那小侄兒情竇初開的情人?”
一席話落地,唐婉若愣然,驚訝地脖子都伸到前麵去了。
張大著眼睛:“九王爺,這不對吧?”
“有什麽不對?鬼妃是皇上的初戀情人,這件事情當時宮裏的人都知道,本王何需騙你?不過又說回來,本王那侄兒倒是癡心,想必他到現在還沒能忘記那名宮妃,即位後直到現在才正式立妃,倒也不易。”
九親王目眺遠處微微的搖頭:“所以本王見到呼查爾時,就令畫師即刻繪製了他的畫像,帶在身側回到京城交給了你,呼查爾和鬼妃實在太像了!”
她仰頭,看九親王說話的模樣不像是在撒謊。
“咳咳!”唐婉若突然一陣的咳嗽。
“郡主,你身體不適?”
唐婉若止不住地咳,抬起手,在稍微緩和後才說:“沒有,多謝王爺關心,我隻是有受風咳嗽的習慣,不礙事。”
其實她一點都沒有這個毛病,她撒了謊,隻是用來掩蓋內心的尷尬。
和一抹寒冰。
這件事情,那個人是不是該和她解釋解釋?
唐婉若走在宮裏的道上,忽然間覺得這宮裏的景色也沒那麽好看了,不如三裏鄉一片的水田來的賞心悅目。也忽然間覺得,自己真是閑得發慌了才答應他那麽多的事情,讓自己參和進來,不明所終。
她同樣也很後悔,為什麽剛才要選擇走那條路和九親王碰個正著?要是換一條道,是不是就不會知道這些事情了?
但凡是沒有如果,並且轉念又想想,關於鬼妃的事情,他好像也真的從來都沒有和自己認認真真地提起過,隻告訴她是先帝的一位寵妃。
“沒想到你和鬼妃還有這樣的事情。”她看著天,心中似有無限感慨。宮城裏的天空顯得格外開闊,但越是開闊,人心越是淒涼。
“相公,可否和我細細說來?”
禦書房裏,點點熏香繚繞。一切都是那麽的寧靜,悠然,甚至帶有一點生活的情趣,讓人覺得非常舒適。
唐婉若推門而入,門外候著的李公公沒有阻攔。她闖進去,坐在案桌前的陳炎君抬首,見到是她平淡地問候一聲:“來了?”
她闖進去,就指著他的鼻梁大喊一聲:“陳阿牛!”
陳炎君被她這一個舉動驚呆了,忙站起身,小聲地問:“你怎麽了?”
唐婉若站他麵前,渾然一副不管不顧的樣子,質問他:“陳阿牛,你查鬼妃的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麽?”
“鬼妃的事情?若若,你指的是什麽?”陳炎君茫然地走下案台,過去要牽她的手。
“別碰我!”唐婉若生氣地躲開了他的手,跟他退了幾步遠,“陳阿牛,你生在帝王家,就是天生的騙子麽?”
“若若,你說得朕莫名其妙。”
“你思慕鬼妃,所以才這樣上心探查此事,什麽為先帝為大炎,說到底是為了你心中對鬼妃割舍不下的一份情感。”
聽她這話說出來,陳炎君的表情驟然一下驚住了:“這話誰和你說的,你聽誰說的?”
“九親王。”
“九親王的話你也信?”
“相公,一般人說話是真是假我還是能看出來,九親王雖然與你為敵,但他沒有騙我的理由。”
陳炎君沉默了。
“相公怎麽不說話了?還是你連解釋也不願了?”唐婉若問道,一聲歎息,“果然相公覺得我是一個鄉下的村婦,沒有什麽見識,好欺負,就騙我。”
“朕什麽時候欺負你了?皇叔和你說了什麽,讓你如此惱朕?”
唐婉若沉著臉:“相公騙我的事真的要我數嗎?”
陳炎君再次沉默了。
“但那些,如果朕不隱瞞身份,你可會嫁與朕?”
麵對他深沉而認真的疑問,唐婉若仔細地想了想。
搖頭。
“所以,怎可怨朕欺負你?”
唐婉若的神色平淡,心中縱使有萬千話,但麵對這樣的他,此刻卻什麽都講不出來了。
“相公師承裴相爺,學識過人,婉若自說不過你,”唐婉若低頭,“但你可發現,剛才你的話中沒有一句提及到鬼妃,相公在刻意回避,可是因為心中有鬼?”
“朕心裏能有什麽鬼?”陳炎君煩躁地皺起了眉頭。
她抬起頭,兩行淚痕瞬間滑出,令他既惱怒又心疼。
“相公不願和我說實話,此處無情,便就罷了吧。”
她一聲歎氣,把陳炎君又嚇了一跳。
“若若,你這是……”
她清淡地笑了笑,問:“相公還是不願意告知實話嗎?”
“和我說一句真話這麽難麽?”
她笑中含淚,讓陳炎君不得不緊張起來。
“你想聽朕說什麽實話?”他皺眉問。
唐婉若歪頭一笑:“看來相公與我的夫妻之情也不過如此。”說罷,不再多言,轉身離開。
陳炎君眉頭不展,看著她離開叫了一聲:“白狄。”
白狄從暗處走出來:“總在這個時候叫我,讓我好好的在暗處看戲嘛!”
“你要看戲?”
“不,不敢。”白狄立刻老實了。
陳炎君轉過身,背對問他:“你說皇叔到底和她說了什麽?她從不會這樣對朕。”
“九親王說什麽我不知道,但說的肯定都是你過去的那段風流韻事,先帝彌留之際你給鬼妃說話求情,甚至還有譴責先帝的嫌疑,你啊,我要是九親王,也會拿這件事來說。”
陳炎君頭也沒回:“所以你認為她是受了挑撥?”
“嗯?不,”白狄搖頭,“我更覺得她是受了傷害,”他說著笑了,“因為你啊!”
“因為朕?”
“郡主不過就是想聽你親口承認和鬼妃的事情,你早些和郡主坦白講就好了,都宮裏人人皆知的事了,你何必強硬著不說呢?”
白狄自認為是苦口婆心,但陳炎君憤而轉身:“你若成親,這些事你能和媳婦說?”
白狄在他的麵前掏了掏耳朵,眉頭一抬,側過了臉去小聲嘟囔:“我沒成過親,但還沒見別人成親嗎?”
陳炎君繼續問:“若她聽後更加誤會朕怎麽辦?朕當年的確很驚訝於鬼妃之神奇,也曾憐惜鬼妃,但那終不過是年少之情,像鬼妃那樣的女子世間少見,鬼人天性善蠱惑,朕想靠近她也是人之常情,即便朕當年對鬼妃有別樣的感情,那也是好奇所致,同她那不一樣。”
聽聞他的話,白狄忍不住鼓起了掌:“厲害厲害,我從來沒有聽人把過去戀慕女子的事情說的這麽冠冕堂皇,義正言辭!”
陳炎君轉頭:“白狄,你的話多了。”
“你為什麽就不告訴唐郡主?”白狄笑問他,“口是心非有時候還真的隻是女子的特權,你當年喜歡鬼妃就喜歡鬼妃嘛,有什麽不敢承認的?”
“你啊,放心吧,先皇的陵裏的情況已經傳回來了,挖開裏麵屍首一具不少,鬼妃的確死了,死在你手裏。”
他特意強調了最後那句話,陳炎君仰頭,眼裏似有疲倦。
也似有感傷,歎道:“若朕真還未放下鬼妃,又豈能在當年將她同先帝同葬?她是先帝的妃子,即便留她於人世也將被世人定為禍國殃民的妖妃,整個大炎又哪裏會有她的容身之處?和先帝同葬便是她最好的結局。”
白狄關注的卻是另一個方麵,提醒他:“陛下,所以呼查爾不是鬼妃,但他有和鬼妃相同的樣貌。”
陳炎君抬眼,若有所思。
白狄又說:“他還在說要等到唐郡主的答複後才有話說出口,你看……”
“請她過來。”
白狄卻是連連退後,笑著說:“這我可不敢,唐郡主那要去還是陛下親自去一趟吧!這夫妻沒有隔夜的仇,郡主誤會你利用他找前歡,這個結還是你們自己解開的好。”
陳炎君的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
白狄已經做好逃跑的姿勢,對他又道:“我還是去看看呼查爾吧,他聽說你曾經仰慕過鬼妃還吃驚著在那呢,我看能不能先撬開他的嘴!”
“等等!”
白狄正要溜走,陳炎君叫住他。
他返頭,陳炎君的眉色間有些踟躇的意味,癟了癟唇角似有為難地問道:“朕,真的該去找她,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