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言明道之
他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耳邊擔憂的語氣令她有一些恍怔。
他還在說著:“裴相雖為朕的老師,但也是最能打壓朕的權臣,加上先皇托孤於他,種種情勢令他無時無刻不在抓朕的把柄,朝中之事遠比你想象的複雜,加上朕性命堪憂,刺客隨時都可能拜訪朕,所以朕才決定暫時掩下身份不與你相認,因為你的命,朕賭不起。”
他的唇角在她耳鬢廝磨:“若若,你不欲朕死,朕又何嚐能看你落入險境?”
軟塌近在腳邊,陳炎君再往前逼近,兩人便相擁著倒在了榻上。他撐著床榻,深情地打量著她的麵龐。
唐婉若張眼看著他這幅神態,那股深情一時把她看慌了,想開口叫他,卻發現嗓子裏什麽也說不出來,隻是極小的一聲:“你真的,沒有算計我?”
陳炎君撫過她哭過後微微腫起來的眼瞼:“不要哭了,朕不是你想的那樣,即便有拿你郡主身份和九親王說事也是因為朕信任你。”
“所以你封我做郡主的確是目的不純了?”唐婉若問。
陳炎君微微一笑,替她捋開散落到眼前的發絲說:“是不純,但不是你想的那種,朕封你隻是為了能把你弄進宮,可以日夜相見,行使朕的權利,所以,朕最初的目的的確不純吧!”
唐婉若眨眼,一時沒想明白:“什麽權利?”
“你相公的權利,”他說著在她的額上輕輕地啄了一口,輕聲問道,“懂了嗎?”
手不經意地滑落到她的身子上,很熟練地解開衣扣,唇邊勾起的笑在一點點地侵蝕她的心房……
禦書房外的值守更加緊密森嚴,禁軍已擒住那些被火燒傷的刺客帶去地牢審問。後宮裏那一抹火光已經熄滅,一切漸漸恢複正常,夜晚繼續黑暗而靜謐,靜靜地等待下一個黎明的來臨。
再次醒來時,已經到了早上。禦書房內無人,看來他已經走了。
是去上朝嗎?
唐婉若打了個哈欠,雖然醒了但仍然覺得疲憊,伸手摸來床榻旁邊的衣服,穿上後看到旁邊多了一張小案基,上麵擺放這一點糕點和洗漱用的清水。
準備的這麽用心,對此,她隻能欣然地歎一口氣。
昨夜皇上在宮中遇刺,這不是個小事情。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有刺客在宮裏出現,但托唐婉若的福,這是第一次能被把這樣的事拿到台麵上說話。
裴相跟在陳炎君的後邊:“依老臣之見,此事蹊蹺。”
陳炎君頭也不回:“此刻燒朕皇宮,鐵板釘釘,怎言蹊蹺?”
“哼,定是和老賊有關,不安好心不就是蹊蹺?”白賦久在一旁嘀咕一句,很沒有好語氣,“有著等好事堂堂裴相爺怎麽會放過?”
“本相不與犬類言之。”
陳炎君帶他們來到禦書房外,正要推門突然間猶豫了。
裴相和白賦久站在他身後默默等候,同時也在暗中較勁,過了好一會兒見陳炎君沒有一點反應,兩人才就此作罷,一齊看向了他。
“陛下?”白賦久首先好奇地問了一聲。
陳炎君沒有立即答話,輕輕推開門,吱呀一聲:“你們現在門外候著。”他說罷推門進去,兩人也是就站在了這。
唐婉若已經吃完了糕點,剛在房間內四處看了看,他的禦書房雖然來過許多次了,但還從來沒有仔細欣賞過。先不看這房間的大小,就看裏麵如此講究的布局和裝飾還有這張純玉打造的桌麵,這皇上的書房就是不一樣啊!
她在他的案桌前仔細查看,憑她薄弱的見識當然是看不出這塊玉石的材質的。
“起來了?”
陳炎君的聲音突響在身後。唐婉若轉身,從案桌前下來,看他一身朝服未換,問道:“下朝了?”
“嗯,”陳炎君隻是簡單的應了一聲,然後說道,“去請白大將軍與裴相進來。”
他的話音剛落,唐婉若稍有吃驚,看了眼窗外,又看了眼他。
“白大將軍和裴相爺來了?”
“你說呢?”陳炎君很正經地回她,說道,“正好來談昨夜遇刺的事情,燒的是你的安易宮,究竟是想要你死還是想要朕死還說不定呢!”
他越過她身邊走到案桌旁坐下,唐婉若聽著他說的話,仿佛懂了些什麽。
門外,裴相和白大將軍默然等候。唐婉若拉開門,許是沒想到她會出現在這裏,兩人難得默契地浮現出了同樣的神情。
驚訝。
唐婉若朝他們微微笑道:“陛下請二位進來。”
禦書房是何等地方,她竟然這麽早就在這裏?而且還是她來開門,這其中總是有些值得深思的意味。
白賦久絲毫不掩飾內心的疑惑,帶著審視的目光一直在打量著她。唐婉若也知道,但他所疑惑的事情她還不能和他說,也不知道怎樣和他說,所以就當沒看到一樣,走在前邊來到屏風後麵。
陳炎君正在等候。
相比白賦久的疑究,裴相顯得平常多了。他對唐婉若視若無睹,進來後便向陳炎君躬行一禮:“老臣參見陛下。”
“無需多禮,說正事,”陳炎君免去他們的禮節,首先是向他們解釋,“昨夜燒的是安易宮,宮裏一時騰不出能住的地方,朕便讓郡主昨夜暫且在此住了一晚。”
裴相正想說話,陳炎君立即又道:“不要跟朕談禮節,郡主在宮中的安危起居同樣重要。”
裴相就此便隱退了要說話的意思。這個細節唐婉若看在眼裏,看來平日裏裴相沒少拿這個理由和他說事啊!
陳炎君沉下一聲:“說吧,郡主也是當事人,對昨夜發生的事情應當知曉。”
知曉?難道昨晚的事情就有定論了?
白賦久首先說道:“昨晚夜審了擒住的兩名刺客,一個燒傷言重,給叫了太醫醫治暫且拖在那裏,另一個已經招了。”他說著給陳炎君遞上了一張折子,然後轉頭對唐婉若說:“刺客的目的是刺殺安易宮中人,所以也有可能是奔著郡主來的。”
一席話驚醒夢中人!
白賦久的話讓她突然明白了陳炎君之前進門後跟她說的那句話的意思。
“是要殺我?”她指著自己問白賦久,“我有什麽可殺的,刺客究竟為什麽要殺我?”
“這老夫就不知道了。”
陳炎君皺著眉頭,仔細詳看折子裏的內容,突然闔上,冷笑一聲:“這便是說朕昨夜當了替罪羊了?要是朕在昨夜不慎遇害,可會滿了那些刺客的意?”
他的話沒人敢接。
“此事應當警覺,宮中防衛過少,需加派人馬,至於何人,”他對白賦久說,另外轉頭看向裴相,“裴相怎麽看?”
裴相鞠躬:“既然是針對郡主而來,最佳的辦法是讓郡主搬到離聖駕更進的宮殿處,可規避宮中防衛過少的隱患,確保陛下和郡主之安危。”
不得不說,他的話令陳炎君小吃了一驚。
白賦久忙道:“裴老賊,你又在搞什麽鬼?”
“本相句句忠肝義膽,此乃最佳選擇,請陛下定奪。”
唐婉若也沒想到裴相會提出這樣一個建議,不由看向陳炎君,見他坐在案桌前鎖眉沉思。
“陛下,”倒是白賦久不安了,“這不合規矩,不能這樣辦!寢宮更要嚴密防範,周邊不得有任何人留宿啊!”
“白大將軍,正因如此,郡主搬過去才最安全,平地亦為安全,”裴相言之,“宮中防衛不足,白大人,你當深思。”
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讓誰。一國丞相和大將軍如此的情景,將相如此不和也是一副奇觀吶!
唐婉若忽然覺得好精彩。
陳炎君鎖住的眉頭終於放開了,說道:“裴相所言不乏為上策,安然郡主即日起便搬至朕寢宮旁的福寧殿。”
二人的爭辯包括唐婉若一起全都啞然無聲。
“陛下!”白賦久一聲粗狂的大喊。
陳炎君揚手:“便如此辦。”
裴相拱手行禮,又道:“關乎平地臣正有一事要稟,平地乃朝政要害,平地將領李湟曾乃為平王共通謀逆之事,此番入京久而不回,陛下留於身側貼近,恐其不利。”
陳炎君看了她一眼,對裴相說:“李湟盡忠職守,隻要郡主對朕不起謀反之心,李湟便信得過。”他說著對唐婉若故作腔調地問道,“郡主,朕所言之可對?”
一隻皮球突然踢到她這裏,唐婉若想起他昨天夜裏的那副嘴臉,忽然間心頭有些堵塞,對他說:“自然正確。”
陳炎君順之一笑:“相國請看,郡主無心加害於朕,對李湟,其無對朕不利之因。”
嗬,他倒是會打官腔!
唐婉若心裏頭冷哼一聲,裴相在一旁又道:“太史院最近還收到一條政報,關乎平地將領,尤甚平王生前親信一支,多有為當年李唐叛國翻案之聲,言之李湟來京乃是於朝中查案,亦言之乃陛下親諾,作為接受平王遺願的條件之一,不知陛下現可有結論?”
裴相的話像是一道警鍾,這些雖然說的都是事實,但從他口中說出來總讓人覺得有些壓迫的意思。
尤其是還當著白大將軍的麵,讓場麵一度陷入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