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既來則安
相比於那兩個,還是刀疤臉比較穩重。他看著唐婉若,對她說:“你隻需要待在這裏就行了,其他的一律不用!”
唐婉若就好奇了。她還沒聽說過哪個山賊綁人回來什麽都不索取的。
就是不圖錢,也至少得是擄回來當壓寨夫人呀!
唐婉若仔細地看著他們,突然吞咽了口口水。刀疤臉警覺,手已經悄悄握上了腰側的刀柄,隻要她有一點異常舉動,拔出來就是一刀!
可是唐婉若此等清奇之女子怎麽會讓他想得到接下來要做什麽。她看著刀疤臉,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厚著臉皮地跟他說了:“這位壯士,有飯吃嗎?”
唐婉若看著他,想,既然隻要她留在這裏,那管三餐飯也是好的。
經過了幾個時辰的相處,唐婉若對這三個人已經略微的熟悉了,並且私自間給他們分別取了外號。
為首的當然是叫“刀疤臉”了,那麽明顯的特征,不這樣稱呼他都太對不起這位仁兄。其次的是“臉盆男”和“胖子”。為什麽這麽叫他們,因為其中一個自潑她一盆冷水後就沒見他再把臉盆放下。而另一個,為什麽那樣稱呼,就不用多說了吧!
這個時候,臉盆男已經出門守夜,刀疤臉給她遞過去一個饅頭,說:“吃!”
隻有一個字,叫的幹脆利落!這一瞬間唐婉若有一種他是軍營出身的錯覺……但這種感覺也是隻有一瞬。
唐婉若手腳被綁著,即便他伸手過來也吃不成。尷尬地癟了癟嘴,對刀疤臉說:“壯士可否先將我手上的繩子鬆開,我隻是一個沒有任何力氣的女子,現在隻想吃頓飯。”
她說的真誠,眼眸明亮、幹淨純粹的不帶任何雜質。
刀疤臉對她的眼睛看了很久,也猶豫了很久,終於說:“就這樣吃!”
他把手中的饅頭更加往唐婉若麵前蹭了蹭,這個意思分明就是讓她“動口不動手”。唐婉若看著近在咫尺的饅頭,心想雖然這樣子讓她很難受,但是至少有東西吃,聊勝於無吧!
於是她張開口,開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吃相之香,讓站在一旁的胖子看著心裏懷疑這個饅頭是不是來自宮裏的山珍海味,不由地流起了口水。
“壯士,可否再來一個。”唐婉若吃完舔著嘴角的饅頭渣。她這個意猶未盡的樣子讓刀疤臉怔了怔。
她被綁住手腳跪坐在地上,此時可憐巴巴的眼神,就像是……
刀疤臉捂住了臉,此刻不知為何想起了老家裏養的那條田園犬。他看了看胖子,胖子警覺地把他的幹糧往身後再藏了藏。刀疤臉隻好作罷,對唐婉若道:“今日就到這裏,女人家的不要吃那麽多!”說完別過臉去,找個地方歇息,再也不去理她。
唐婉若一臉尬笑,真不知女人到底是得罪誰了,為什麽連飯都不給吃飽?
不過至少他們對她還沒有敵意吧!不圖財不圖色還給飯吃,這樣想想,也還算過得去吧!
唐婉若想著,身子往後麵挪動一直到牆邊。她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然後安靜地躺下,很快靜靜地睡去。
嗯,吃飽了睡覺就是香啊!
唐婉若在這裏毫不著急,殊不知另一邊有一個人已經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白狄趴在牛將軍營中的高樹上,俯瞰四周,實在是焦急的很。
“唐媒人,你可千萬別出事啊,我還沒有娶妻生子,還不想進宮去侍奉陛下啊!”白狄在這裏默念,可是並沒有什麽用。
此時已經是唐婉若失去消息的第三天了。
蘇子絡重新做好一批藥丸,給李大夫分發給營中將士正要出營,白狄下樹攔住他。
“蘇神醫!”白狄叫住他,蘇子絡回頭,一副很疑惑的樣子。
“白大人真是神出鬼沒。”蘇子絡看向他道,剛才還見到白狄在牛將軍的營帳裏,現在就到門口來攔他了。
白狄嗬嗬一笑,問道:“蘇神醫著要去哪?有沒有唐媒人的消息?”
蘇子絡淡淡一笑,手指輕輕纏繞了一下耳鬢的發絲,笑問:“白大人都不知道的消息,在下怎會得知?”
白狄深歎一聲,這件事情就是讓他最煩心的事了。他對蘇子絡說:“我已經派出了所有的禁衛軍出去尋找。”
蘇子絡挑眉:“那陛下就不用人保護了?萬一……”他說的含蓄,但意思二人都明白。
這個世上可是還有一個神秘隱蔽的“敬亭軒”時刻都在想要咱們陛下的命呢!
說到這個事情,白狄的心頭就更是揪起來了。
緊緊皺眉,歎氣。
“蘇神醫,別說了,我這心裏承受不了,”白狄向他求饒,順帶開玩笑的說道,“不如神醫給我開個方子,強強心?”
蘇子絡腦中一轉,又笑了說:“強心的方子沒有,但藥要多少有多少!”他說著把分發給將士的藥丸扔了幾顆給他,又說,“在下正好要去看望那些被隔離的將士,白大人不妨一起,也好及時回去給陛下交代?”
他這麽說,白狄自然是不會拒絕了。
白大將軍將被隔離的將士安置在離京城稍近一些的地方。這裏雖然偏僻,但又離城門很近,無論是去營裏還是京城都很方便。
白狄深為自己的老爹感到驕傲,在這樣的地方隔離,怕沒有幾個人能想得到吧!
蘇子絡走到門外,門口兩名守衛立刻向他行軍禮。蘇子絡點頭走進去,白狄跟在後麵,他們不認識白狄,正想攔住。
“他是京城禁衛軍統領。”蘇子絡道,隻需一聲,兩名守衛自動為他放行。
別的人可能不知道,但他們都是白大將軍的嫡係,禁衛軍統領還不知道是哪一位麽?
簡陋的屋子裏被隔開成一個個小隔間,裏麵安置了不少將士,現在看起來一點病態也沒有,甚至比尋常人還要健康。
白狄疑惑了,問道:“這些,都是得重病被隔離的人?”
蘇子絡瞟了他一眼,嘴角連弧度都沒有,輕聲道之:“白大人還真相信軍中有疫情?”
白狄不理解了:“不是被人投毒嗎?”
“是投毒,但投毒之人已經死了,”蘇子絡說,想起了那位方大夫,不由一聲歎息,“之後之毒是在下杜撰,為的是引蛇出洞,但沒想到這條毒蛇遠比在下想的凶狠。”
蘇子絡所言不假,看著他的眼神裏帶著一絲惋惜。他本來的確是想用這個方法把方大夫身後的大蛇引出來,可是這條蛇就已經早一步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在誰都沒有發現的情況下殺了方大夫同時帶走了唐婉若。
蘇子絡非常惋惜,作為一個大夫,他已經做得夠多了,這個結局是他無法控製。畢竟,誰能想到在守備森嚴的軍營裏還能出這種事呢?
誰又能在軍營裏來去自如,又不動聲色呢?
蘇子絡想著,心道,這怕是一位比牛將軍地位更高又舉足輕重之人吧!
屋裏的將士看到蘇子絡都紛紛抱拳行禮,到他:“蘇大夫!”
“蘇大夫好!”
白狄看著,胳膊肘聳了聳他,附和地道:“誒,沒想到你還挺受歡迎嘛!”
這一次蘇子絡沒有理他,他仔細檢查著這些將士的外傷,所有人無一例外的都痊愈了。
沒有複發。
“果然是那物搗鬼,”蘇子絡自言自語,放下了這位將士的胳膊,對他說,“現在傷情好轉,但還不能會營地,方大夫在牢中被人毒死,唐大夫也下落不明,將軍要你們靜守此處待命,佯裝傷未痊愈,等著下一步計劃。”
“好,蘇大夫,請轉告將軍,我等定當遵命!”這名將士大聲立命,就像牛金洪在跟前一樣。
蘇子絡滿意地點頭,又說:“但是如果有時間,請這裏的各位將士輪番外出尋一尋唐大夫的下落,京城周邊城鎮入口均以查明,沒有唐大夫的進城記錄,所以唐大夫應就在京城附近,此事牽涉到大將軍抓軍中內鬼,請各位小心行事,莫要走漏風聲!”
蘇子絡這樣說,將士們紛紛互相看了一眼,一齊點頭。其中一名將士站出來拍著自己胸脯說:“請蘇大夫和將軍放心,我等這就製定計劃,分方向尋找唐大夫下落!”
白狄在一旁看著這一切,不由小小地吃驚了一會兒。要說牛金洪的部隊戰鬥執行力強,這還真不是吹的!
難怪一直得到他家那位的看重啊!
白狄抱著雙臂,靜靜地想著。
今天的宮裏,一片沉寂嚴肅。所有宮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個,一個個端正的俯首立在宮門兩側,靜靜地迎候那一位的到來。
陛下壽辰在即,各地藩王前來賀壽。今年有其特殊,就是因為這一位的到來。
平王策馬而入,已經略顯鬢白的頭發非常精神地被盤在頭頂,豎冠平玉,顯得威武異常。
這位藩王自平地而來,可謂不遠千裏。連陛下登基都沒來到京城的這位本就是軍人出身,浴血沙場數十載,此時突然來了,一聲的戾氣怎不讓人膽顫?
平王騎著戰馬,雖然已經不是他幾十年前曾經騎上戰場的那一匹,但也是高大威猛,看起來就非常凶悍。
陳炎君此時正危坐於朝堂上,緊擰著眉頭,朝門大開,靜候這位特殊的藩王自宮門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