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明明,明明有一個大約手臂來粗的東西繞著我的小腿!”夏小沐驚魂未定,死死摟著他不肯鬆手。
兩個人都未著寸縷,又抱得太緊,她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
“三兒……”他壓低了聲音喃喃道。
這就是原本的蘇澈!
一樣低沉磁性的聲音,一樣深如墨潭的眼神,更重要的是——他現在口中叫的是“三兒”!而夏小沐自他醒來從未告訴過他他以前叫她三兒!他為什麽會叫她三兒?是潛意識,還是他根本就沒失憶?
“嗯。”她輕輕答了一聲。
他俯下頭來,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夏小沐眼睫微顫閉上了雙眼……是不是,自己不應該這樣?
可是,明知沒有明天,為何讓現在也過得這麽痛苦呢?夏小沐決定不再去想聆月,不再去想黑曜石,不再去想夏蓁蓁,不再去想所有煩惱著她的問題,隻願意做一隻鴕鳥,把自己深深地埋在沙土中,隻當這一切都不存在。
一個人自認為到了窮途末路,便會豁出一切吧……
夏小沐等待著他柔軟的唇瓣覆在自己的之上,等待著水到渠成……
下一秒,他卻推開了她!
“噗通”一聲巨響!她已經沉沉地摔入了水中!
入水之時,她看到他用惶惑的眼神怔怔地看著自己。朝天翻了一個白眼,她心中大罵,你妹的蘇澈!
連連喝了好幾口清水,夏小沐由鬱悶變得驚恐!這裏水雖淺,可也淹了她唇鼻。慌慌張張想要爬起來時,又被他一把給拎了出來。
“咳咳咳……”夏小沐劇烈地咳嗽著,臉漲得通紅,彎著腰用手指著他說不出話來。
他忙想要替她拍拍後背,可還沒拍,她隻聽得一聲水響,回過頭竟不見了他的身影,急得大喊:“蘇澈!蘇澈!!”
片刻之後他才從潭中現出頭來,抹了抹臉上的水花,朝夏小沐歉疚一笑:“小沐,我還是離你遠點兒好。”
尷尬,好尷尬……
特麽的,弄得好像是她要占他便宜似的!她也是醉了。這是叫風水輪流轉,還是輪到她坐莊?
從來都是他急吼吼的,現在好像是她要把他怎麽樣了!夏小沐恨恨瞪了他一眼:“滾!你給老娘滾!滾遠點!!”
“哦。”他好脾氣答道,“那我滾了啊,就是……你傷口還要不要我幫忙?”
夏小沐陰惻惻一笑:“多謝關心,不用!麻利、速度、圓潤地滾,越遠越好!”
這個豬頭!他果然滾了!
隻見他往水裏一鑽,許久之後也不見他腦袋從水裏冒出來,夏小沐有些擔心,剛想開口喚他,隻聽得一陣水響,回過頭時他已經上了岸,並且將中衣穿戴好了!
這廝是摔了之後懂得害羞了?
夏小沐看著他三步並做兩步恨不得立馬就離開現場的背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看來某人還是失憶了好。真希望他就這麽失憶下去。
隻是怎麽這麽奇怪,失憶前後的他簡直判若兩人。如果從人的大腦記憶來說,很可能現在表現出來的品性是被他刻意壓製過的,或是說是他某個階段的體驗。若真是這樣,是什麽讓他變得喜怒難辨甚至說有些冷情?
夏小沐洗淨了全身,爬到大石頭上將半幹半濕的肚兜穿在身上,想著將藥嚼爛了敷在後背上,卻發現哪兒有藥的影子?早被蘇澈不知藏到哪裏去了!
問題是這廝滾得還真是夠遠的,環顧四周,早已經沒了他的影子。
“蘇澈!”她火大,衝著林子裏咆哮了一聲。老子又沒要你真滾遠!丫怎麽就變得這麽聽話了……真是,難道沒聽出來姐姐是想要他來回地滾啊!
沒多久,他就出現在她的麵前,抓著一把草藥,定定地看著她,臉頰上飛起一抹紅雲,連耳根都紅紅的了。
“快把藥給我!”夏小沐白了他一眼。
他將藥遞給她,支支吾吾道:“小沐,你這樣穿著……好嗎?”
“不好。”夏小沐歎了一口氣,“可不好又能怎麽辦呢?我這背後還未上藥,就讓這傷口自行發展下去,萬一化膿感染了呢?唉……我真是苦命,原以為嫁了你你會好好疼我愛我,沒想這婚後才沒多少日子,你便變了個人似的。”
他懷疑地看了看她:“我以前對你很好嗎?”
“你還不信我,你還不信我!”夏小沐裝作泫然欲泣的樣子,“剛剛在我呼救的時候你喊我喊的什麽?”
“三……兒?”他遲疑道。
“什麽?”
“三兒!”
“你看,你潛意識裏都記得我的乳名!什麽樣的關係會稱呼得這麽親昵?”夏小沐臉色沉下來,“你若變心了,就承認好了,不用裝得這麽辛苦!我的傷勢也不用你假惺惺來關心,說不定你現在正偷著樂,想要看著我受罪吧?到時候就好去會小情人?然後把她扶正!
蘇澈啊蘇澈,我夏小沐沒想到你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下,竟有著這麽歹毒的黑心!我真是瞎了眼,被你的花言巧語騙得好慘!
你那時候說要娶我,我竟信以為真。將自己托付給你了,你就開始花花腸子了是吧?得了,你現在心急了是吧?巴不得早點迎你那月兒表妹進門呢吧?我告訴你,別做夢了,我們現在被困在這個島上了!”
一番話,真真假假,說到最後她真的難過了起來,眼眶竟開始泛紅了。
“好了,好了,你別說了。我幫你便是。”他忙忙抓了根草藥塞進嘴裏,含糊不清道,“是不是嚼碎了就行?”
夏小沐點了點頭,看著他塞了一根延胡索就開始嚼,淡定地問:“味道怎麽樣?”
他的唇抖了抖,臉上痙攣了一下,轉而眯了眼道:“還不錯。”
“那你就多嚼點。”夏小沐有些幸災樂禍。
他看了看她,沒說話,用力將自己勁裝下擺撕了下來,又將嚼成碎渣的延胡索吐在上麵。
每樣草藥都嚼爛之後,他才輕手輕腳將那布巾包到她背上傷口處。
初一觸碰到,夏小沐“嘶”了一聲。
“疼嗎?”他問。
“不疼。”
他將帶子繞到她胸前,訥訥道:“你自己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