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坑一把
對於莫毅和嶽立群的暗中交鋒，桃嫵和馬豪這樣的高手自然看在眼裏。
“這……”桃嫵有些為難，但權衡片刻，還是點頭道，“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住店的事你們不必擔心，等我見過師傅之後立刻下來尋你們，抱山鎮幾家客棧的掌櫃都跟我有些交情，即便客滿也會給我騰出幾間客房。”
“有勞了。”莫毅笑著抱拳。
嶽立群見莫毅不打算上山繼續糾纏桃嫵，以為是剛才的無聲警告起了作用，心裏樂的跟什麽似的。
未免這小白臉在跟自己心上人產生過多瓜葛，嶽立群連忙道：“嗬嗬，住店的事師妹不用擔心，既然莫兄弟喜歡這山下的熱鬧，我就讓小七陪他們一起去客棧，要說跟那些客棧掌櫃的交情，我恐怕比師妹還要好上一些。”
此地無銀三百兩，這下別說桃嫵、馬豪、空海，就連兔美和衛青也知道這位遠山門少掌門打的什麽算盤了，各個隻翻白眼，心裏鄙夷至極。
桃嫵今天才知道嶽立群竟如此心胸狹窄，莫毅不過是自己的朋友而已，跟馬豪空海一樣的關係，無半點曖昧，竟然也釋放出這麽強烈的敵意，未免氣量也太小了。桃嫵心中對嶽立群的評價直接拉低三檔，要結為道侶，這輩子打死也不可能。
“既然師兄願意幫忙，那我就放心了，我還要回去拜見師傅，先走了。”桃嫵朝莫毅等人抱一下拳，理也不理嶽立群，身形拔地而起，點著層層疊疊的屋脊朝衡山麓林掠去。
“師妹，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嶽立群急忙揮手追趕，忽想起馬豪他們到底遠來是客，隨口朝人群中道，“小七，你留下好生招待諸位俠士，我先走了。”
幾個兔起鶻落，人已在數十丈外。
十幾名遠山門弟子中，一個身材清瘦，眼神靈動的少年走了出來，朝莫毅等人規規矩矩的抱拳一敬，“遠山門田小七，見過莫少俠，馬大俠，和諸位俠士。”
莫毅抱拳還禮，“住店一事，勞煩田小兄弟了。”
“嗬嗬，應該的，應該的，諸位是桃師姐的朋友，就是我田小七朋友。”
田小七似乎人緣兒很好，一聲令下，一眾遠山門弟子便簇擁著莫毅等人去往鎮上的客棧。
田小七帶著莫毅等人去了抱山鎮最大的連升客棧，無視門口掛著的客滿招牌，徑直走進大堂，拉住忙的腳不沾地的掌櫃交談幾句，掌櫃的往外看看，立刻點點頭。
“想不到這客棧居然是遠山門的產業，江湖傳說嶽卓群不但修為出眾，更有陶朱公的本事，極擅斂財，如今看來，傳言非虛。”馬豪豎了豎耳朵，輕聲道。
他沒用生財有道，而用了極擅斂財，話語中諷刺意味幾乎到了直白的地步，聽得衛青和顧盼兒一頭霧水。
“管他呢，有的住便住，反正經過剛才那一遭，我是不打算付錢了。”莫毅自然也將田小七的話聽進耳中，尤其是那句“都是肥羊，給我狠狠的宰”，更是聽得清楚的不能再清楚。
不多時，掌櫃的便帶著夥計樂嗬嗬的出來迎客，莫毅不等將韁繩交給夥計，便笑著對田小七道：“讓少掌門破費了，還請田兄弟轉告少掌門，就說改日我請他喝酒。”
“破費？”
田小七和掌櫃的同時一愣，兩人看看對方，都從這句話裏感受到吃霸王餐，住霸王店的意味。
什麽叫讓少掌門破費了，這不是明擺著想住店不花錢嗎！
“少掌門何時說過要……”田小七話沒說完，就被幸災樂禍的馬豪打斷。
“田小兄弟，還請你帶我向少掌門轉達我的謝意，就說遠山門的熱情好客，我馬豪見識了，將來行走江湖時，必定將少掌門的慷慨廣而告之。”馬豪爽朗笑道。
“額……”田小七瞬間被噎的胸口發悶，有心破口大罵句不要臉的江湖油子，又怕大庭廣眾之下害的嶽立群丟了麵子。
他向來擅長察言觀色，之前僅憑語氣和細微的表情變化，便知道嶽立群跟這個莫毅很不對付，這才想出了很宰莫毅等人一筆，來替嶽立群出氣的主意，為此甚至不惜搬出少掌門的名號，將那棟一天房費三十枚銀大錢，尋常人根本不給入住的“連升小別院”要了過來，卻沒想到莫毅和馬豪一招打蛇隨棍上，竟反將他一軍。
“怎麽，少掌門如此豪爽好客，莫非還要我們在他地頭付錢住店不成？”莫毅見夥計停下了牽馬的動作，明知故問到。
“這……嗬嗬……自然不可能啦，諸位是師姐的朋友，少掌門怎麽可能不盡地主之誼，房錢……房錢自然要算到，也必須算到少掌門的賬上，否則被少掌門知道了，他非揍得我屁股開花不可，嗬嗬……”田小七覺得自己的心肝都在顫抖，一天三十枚銀大錢的花銷，要是多住上幾天，少掌門肯定會收拾自己，自己真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嗬嗬，就知道少掌門是豪爽之人。”莫毅笑著將韁繩交給小二，“這幾匹馬都跟我們一起風餐露宿多日，勞煩喂寫上好飼料。”
小二忙不跌點頭，將馬車馬匹一起牽往馬廄。
進了客棧，大堂內上百江湖人的攀談聲立時清晰起來。
喝酒劃拳的，交流江湖消息的，麵紅耳赤掰腕子的，竊竊私語密謀的，無數的混在一起，好不喧鬧。
“掌櫃的，不知我們住哪裏？”莫毅笑問。
田小七朝掌櫃使個眼色，希望掌櫃能馬上領會，退了連升別院，隨便找幾間便宜的聯排通鋪。
可惜他又想錯了，久經磨煉的掌櫃雖然領會到他的意圖，可無奈五嶽大比將近，連升客棧除了別院之外，連牛棚都注滿了人，他就是想換房也沒房間。
“回客官的話，諸位客官住的地方叫連升別院，是後院一棟最好獨立院子。”掌櫃強顏歡笑的樣子比哭還難看。
楊柳聞言十分驚喜：“獨立的院子啊，那不是比天字號客房還要好？！”
田小七的心都在滴血，“嗬嗬，連升別院是連升客棧裏最好，等閑都不輕易開放，自然比什麽天字號客房要好很多的。”
楊柳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你真不錯，會辦事兒，回頭我見到你們家少掌門，一定好好誇你一番！”
“嗬嗬，隻是我的分內事而已，小女俠就不必特地告訴少掌門了。”田小七臉上笑著，心中卻就差跪地求饒了，“姑奶奶，小祖宗，你可別在去少掌門那裏添油加醋了，你這不是幫我，是恨我不死啊！”
掌櫃直接帶領眾人穿過大堂，來到後院，先過一重有荷花池塘，芭蕉牡丹的院子，過了月亮門，沿回廊往東有過一重院子，推開一扇紅漆院門，便看到一座坐落於水塘中央的兩層小樓。
“哇，少掌門大手筆啊，這麽好的院子，我這輩子還沒住過哩！”
楊柳高呼一聲，沿著漢白玉橋朝小樓跑去。
“嗬嗬，少掌門真是破費了，我們這些江湖人，其實隨便住個通鋪就行，沒必要住這麽好的地方，這一天得四五枚銀大錢吧？”馬豪想試試自己能不能把田小七氣的吐血，便裝作懵懂的繼續落井下石。
“四五枚銀大錢？！”田小七聽到這話氣的渾身發抖，臉都青了，他真想揪著馬豪的耳朵大吼，“他娘的，瞎了你的狗眼，這棟別院一天要三十枚銀大錢，三十枚！”
可為了在做冤大頭後不讓人覺得小氣，田小七還是嘴角抽搐的假大方，“價錢多少，馬大俠就不必問了，少掌門從不讓我們透露這些事情，說提錢就辜負了朋友間的情誼。”
馬豪感慨道：“不愧是遠山門的少掌門，大氣！”
“額……諸位俠士，五嶽大比還有三日就要召開，如今大量江湖同道齊聚抱山鎮，正是魚龍混雜的時候，未免有人借機生事，我先回鎮外盤查去了，失陪。”田小七抱一下拳，扭頭就走，再待下去，他怕自己會一口老血噴在馬豪臉上。
“大哥，這裏麵裝潢很考究哩，床上都是蠶絲被，躺著可舒服哩！”二樓窗戶推開，楊柳高興地大聲嚷嚷。
田小七腳下一個踉蹌，終於栽倒在地。
眾人送別掌櫃於田小七，進了小樓，勤快的小二立刻送來茶水點心於手帕。
由於離中午還有一個時辰，眾人擦了手，用過差點，覺得閑來無事，便決定出門轉轉。
連升別院有一扇後門，直通客棧外一條連著大街的小巷，是專門為那些不想在客棧拋頭露麵的客人準備的，莫毅見走這裏不用穿廊過院，能省不少功夫，便帶著眾人從後門離開。
過了僻靜巷子來到大街，摩肩擦踵的行人沒有三萬也有兩萬，真是個很大的鎮子。
楊柳看著熙熙攘攘的行人，不禁搖頭惋惜道：“這種場合，最適合妙手空空了，可惜啊，姑奶奶我已經立誌要當青史留名的女將軍女俠客，否則非打撈一筆不可！”
“還打撈一筆呢，你沒看見這些人一大半都背著家夥嘛，這都是江湖人，誰要是敢偷他們的錢袋，非被砍斷手不可！”衛青冷哼道。
“切，我又不是不開眼的傻子，就算偷也不會去偷那些背著家夥的人啊。”楊柳翻個白眼，對於衛青如此輕視自己的眼力非常不滿。
“你們快看，那個小孩偷錯人了！”兔美忽然指著不遠處道。
眾人順著兔美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發現一個髒兮兮的五六歲孩子正哆嗦著將手伸向一個背著大刀的漢子腰間。
“完了，那漢子已經發現了。”楊柳經驗豐富，第一時間發現背刀漢子的身體輕微一頓，暗呼不妙。
果不其然，就在那小女孩的手要碰到漢子的錢袋的瞬間，那漢子反手一抓，已將她的手擒住。
那漢子力道使得很大，起初嚇得瑟瑟發抖的小女孩立刻痛的哭了起來。
“他娘的，小小年紀就敢出來偷東西，將來大了還不得上山當強盜，老子非好好教訓你一頓不可！”漢子蒲扇大的手掌抬起，朝小女孩的臉毫不留情的扇去。
這一巴掌帶著呼呼風聲，顯然是用了內力，若是小女孩被一巴掌打到，非受重傷不可，莫毅不及多想，一個箭步竄到女孩身旁，右手抬起格擋，左手閃電扣住漢子右腕。
“朋友，隻是個不懂事的孩子而已，不至於要她性命吧。”莫毅微笑道。
說完左手稍微用力，背刀漢子的右腕的銅護腕立時凹陷，發出咯咯響聲。
“他娘的，是誰的裳子沒穿好，把你露……嘶，你快放手，快放手！”一股劇痛自右腕襲來，漢子疼的直抽冷氣，看著熟銅打造的護腕瞬間被這青衫讀書人捏的變形，知道是碰上了真正的高手，急忙求饒道，“少俠，我不為難這孩子就是了，還請少俠高抬貴手。”
終究是小女孩偷人東西在先，莫毅覺得而自己若是太過咄咄相逼，反而理虧，便鬆了手，“你看看自己的財物有無損失，若是沒丟什麽，這就離開吧。”
背刀漢子哪裏敢多呆，倒退著連說沒少沒少，一步閃入人流，溜之大吉。
如今正是五嶽大比期間，莫說發生衝突，就是早先結仇的江湖人當街廝殺都不算什麽大事，路過的江湖人看了眼莫毅，便繼續更走各的。
眾人走了過來，空海撩起小女孩的手腕，發現小臂上五個鮮紅的指印正越腫越高，蹙眉道：“不過是個孩子，那人也太狠了，居然用上了分筋錯骨手，這次若不是被我們看見，這孩子的手十之八九要廢掉。”
莫毅等人聞言急忙抱著小女孩來到邊上僻靜的巷子。空海從懷中掏出一卷針灸帶，抽出其中最細一根的銀針，在小女孩紅腫處連軋十數次，女孩小臂上立時湧出許多好似果凍的黑血。
嚶嚶哭泣的小女孩見自己手臂上全是黑血，頓時傻了眼，髒兮兮的笑臉嚇得慘白，連哭都忘了。
“別怕，等我給你揉鬆了筋骨，你就沒事了。”空海微笑安慰。
待黑血流幹，顧盼兒掏出一塊手帕遞給空海，後者將小女孩的鮮血擦幹，開始運內力於掌心，揉捏其女孩的小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