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已然如此,過程何必推敲?
“小時候,我恨一個不知道模樣的人,恨得天天想將他剁成肉醬,在病得要死的時候,我撐著讓自己不死,因為我要活下來報仇!這個人在我心裏,我天天都想著他!後來我和姐姐相遇了,姐姐比我還恨。” 他第一次跟我說起這些,臉上帶著一絲慘淡的笑容。 “可是後來我才知道,如果隻是單純的恨,人生還是很幸福的。我隻要專心地去恨就好,可是我偏偏我愛上了你。愛你的時候,我忘記了恨,忘記了心中那個模糊的臉,忘記了我還要報仇,我背叛了過去的自己,以為自己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然後他發現了,他心中那個念念不忘的仇人,原來是他愛人的父親。 “當有一天,你心中模糊的影子變成了一個實實在在的人!你不會知道,隻有愛,或者隻有恨的人,是多麽幸福!同樣的強烈的愛和同樣強烈的恨,同時在我心裏煎熬了那麽長時間,那種無解讓我絕望。” 我靜靜地聽著,聽到這裏,我再也忍不住了,對他說:“我當然知道。” 對麵這個男人,我曾那樣愛過他,他卻那樣傷害我。 難道我不知道愛恨交織的滋味? “當我第一次發現我最愛的人,給我下藥的時候……第一次發現他和姐姐背著我商量離婚的事的時候……第一次發現他和別的女人抱在一起的時候……在他將我最愛的父親冤枉入獄,讓我再也沒有親人可依靠的時候……最後一次見麵,他……” 我說不下去了,往事從心底深處翻湧而出。 我們四目相望,無言以對。 我吃驚地發現,我從未像此刻一樣明白他在想什麽,或許他也是如此。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處在同一種境地。 在我們之間,仇恨交織成千溝萬壑,橫亙在我們麵前。 無法跨越。 良久,他艱難道:“栗子,我和林依依,並不是你說的那樣。我,很難解釋……” 我莫名地一笑。 結局已然如此,過程何必推敲? “那就不用解釋了,這不重要。”我站起來,抱走我的孩子,說,“我父親現在被證明是清白的,我很快就會回A市去找律師翻案,無論你有多恨我,多恨我父親,我都不在乎,我要法律還我公道!” “這不重要嗎?”他看我,眼神裏掠過一層陰影。 很重要嗎? 你都已經是別人的未婚夫了!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抱著熟睡的忘川回到了酒店。 這一次,遠山沒有再跟上來。 在黑石縣第二天,嶽華醒來了。 我在電話裏谘詢過律師之後,將嶽華說的情況寫成口供,讓嶽華看過畫押簽字。想要再問是誰威逼他作偽供,他卻緊咬牙關,再也不說話了。 遠山再問其他的,嶽華卻呼吸急促起來,他夫人趕緊按鈴叫大夫,一邊趕我們:“你們行行好,讓他清淨一下吧,這是要逼死他呀!” 我們隻好退出病房。 心中焦慮,嶽華隻想為老師脫罪,卻不願意供出幕後人來,也是為自己家人考慮。 這個口供或許能讓父親脫罪,但不能說明更多的事。 為什麽父親明明被冤枉了,卻依然認罪呢?還有當年的於翔案,真的和父親有關嗎?他會去害死自己的好兄弟嗎? 知道背後的人,或許才能真正了解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