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嘿,我家沒人
周飛羽一把將他摟進懷裏——一個星期不見,崔馨悅的臉整整圓了一圈,看起來他回家這段時間真的過得不錯。
見了陌生人就興奮的孫美麗在兩人腳邊轉來轉去,瘋狂地搖著尾巴,還不時立起來扒在周飛羽腿上,蹭了他一褲子白毛。
崔馨悅聞見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有些懷念的蹭了蹭。不料對麵的防盜門突然響了,趁著鄰居人還沒出來,崔馨悅一敏捷地把推開他,將人帶行李拽進屋裏。
箱子不小心撞到了孫美麗,惹來了它不滿意的哼鳴。
對門阿姨慢悠悠地推門出來,手裏還拎著垃圾袋。見到崔馨悅便熱情的打著招呼:“小崔,今天沒去醫院啊?”
“中午再去。”崔馨悅雙頰酡紅著回話,“給他送午飯。”
“這孩子真孝順。”
阿姨笑眯眯地誇了他一句便下樓了。
關上門,崔馨悅轉過身靠在門上,上下打量著麵前的周飛羽,按捺住心裏的驚喜:“你怎麽找來的?我好像沒告訴你我家地址啊。”
周飛羽笑眯眯地走近他,伸手撐在門上,將他攬在雙臂之間:“因為……其實我之前來過你家。”
“嗯?”崔馨悅正納悶著要追問,雙唇便被對方溫柔的含住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壁咚嗎?
崔馨悅心情很好的伸手攬住他的脖子回應他,隨後還是舌頭被調戲得發癢而連連後退告饒。
“好了好了,我輸了,不玩了。”崔馨悅伸手擦了一下嘴角,連忙找了個借口往廚房跑“我灶上還做著湯呢。”
周飛羽還是沒忍住摸了他變得圓潤了的臉頰一把:“這麽熱情,家裏沒別人麽?”
崔馨悅為他找了雙拖鞋扔到他麵前,嚴肅地更正他:“你背後那位可一直在看著你呢。”
周飛羽回頭看到孫美麗正端坐在他身後,隔著幾步瞅著兩人。見他注意到了自己,便起身咧開嘴重新搖起了尾巴。
“你好。”周飛羽蹲下/身,非常鄭重地衝它伸出手,“你就是孫美麗小姐嗎?”
孫美麗向前走了幾步,坐好,歪著頭思考片刻,順從地伸出右爪搭在他的手上,吐著舌頭。
崔馨悅一下子笑噴了,掏出手機:“等等我給你們倆拍張照。”
周飛羽握住雪白而毛茸茸的爪子搖了搖:“長得真漂亮。”
孫美麗非常受用的吐著舌頭點點頭,抽出了手,把頭湊到他麵前,鼻翼抽動了兩下,聞了聞他身上的氣味。
崔馨悅快速地按下快門,順便對狗發出警告:“孫美麗,你注意點,他是我的人。”
孫美麗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臥下,一個翻身,衝周飛羽亮出了肚皮。
……沒眼看。
“它這是什麽意思?”周飛羽仰頭征詢崔馨悅。
“求愛/撫。”孫美麗搖著尾巴扭動著身體,肚皮上的兩排乳頭在淺淺的粉色肚皮上很是讓人尷尬,崔馨悅搖搖頭,“對不起,它平時不這樣的。”
周飛羽伸手揉了揉它胸前的毛:“你要是有這麽熱情就好了。”
“……”崔馨悅覺得周飛羽可能是這段時間被憋壞了。
怎麽弄的自己罪孽深重的樣子。
崔馨悅伸腿碰了碰他:“你吃飯了沒?”
“飛機上吃過了。”周飛羽又揉了揉孫美麗茂密的頸毛,起身,“在哪洗手?”
“衛生間在那邊。”崔馨悅給他指了指客廳另一邊的房門,自己則進了廚房去看湯煮的如何。
之前去看望他爸的親朋好友送了不少燉湯的材料。對於傷筋動骨的毛病,大家還是十分傳統地迷信著食補的療效。
孫女士今天出門前讓崔馨悅燉個當歸烏雞湯,崔馨悅雖然覺得這種坐月子一樣的配料不太適合他爹現在的情況,但還是聽話的把別人送的據說是鄉下買的土雞洗淨斬塊,和幾味藥材合在一起燉了鍋湯。因為怕熱量超標,他已經守著鍋撇了好幾次油,不要的雞油也沒浪費,直接裝在孫美麗的食盆裏給它吃雞湯拌狗糧了。
“好香。”周飛羽洗了手也湊進了廚房,飯盆被拿走又不被允許踏入廚房的孫美麗蹲在門口翹首以盼,哈喇子流了一地。
周飛羽自然地問道:“這是給爸做的午飯嗎?”
“啊?這是狗的。”崔馨悅也沒反應過來他口中的“爸”是怎麽回事,手裏正拿著不鏽鋼狗盆,理所應當的回答。
周飛羽一下子笑出聲:“我說的是鍋裏的。”
“哦……也不都是他的。”崔馨悅撇淨鍋裏浮著的油星,重新把砂鍋蓋好,把食盆端回客廳的角落裏,放回一個低矮的鐵藝架子上——那裏是屬於孫美麗的專屬用餐區,“一會兒我們一起吃完再去醫院送飯。”
周飛羽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插手,該幫些什麽,於是隻好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他進進出出:“媽出去了?”
“退休職工合唱團,去排練了。”
孫美麗一路仰著頭聞著空氣裏的香味墊著腳跟在崔馨悅身後,看得周飛羽眼裏盡是溫柔。
廚房裏的事情忙得告一段落,崔馨悅洗了手倒了杯水遞給他:“對了,你剛剛說,你之前來過我們家?”
周飛羽靠在廚房門框上,目光落手裏熟悉的玻璃杯上,端詳著:“對啊。那時候你還在上高中呢。”
崔馨悅一愣:“我怎麽不記得了。”
因為他媽熱情好客,加上父母職業的關係,來過崔馨悅家裏的客人也算不上少了。除了親戚朋友上門,校友同學回校聚會,昔日學生拜訪老師,同事日常往來,甚至有時是人托人地帶孩子來谘詢教育問題。每年高考前後,他爸媽光是接各種拐彎抹角的親朋好友的孩子高考報誌願的谘詢電話就接成了熱線——崔馨悅一直都很納悶怎麽二十多年來每年都能有熟人的孩子高考。
當然這樣的谘詢有時候在崔馨悅看來也挺沒意義的,好多時候,等兩位熱心答完疑,對方仍然固執己見地為孩子選擇出路。
總之孫女士每次知道結果之後也是頗有微詞,這種負麵情緒積累到她自己兒子高考才徹底爆發——崔馨悅記得當年自己考完之後,被壓著估了三遍分,然後孫女士夫妻倆花了三天三夜幫自己把誌願表填了個滿滿當當。從一本到專科一項沒落。
他抄誌願抄的手都要斷了,拿去給高中班主任一看,老師樂不可支地問他:“你爸媽是多不想把你留下。”
表上除了第一誌願是父母工作的學校,剩下的十幾所都是外地的學校。
然而造化弄人,他最後還是在自己生活了小二十年的校園裏,在爸媽的眼皮子底下完成了本科學業。
所以在崔馨悅研究生離開家以前,在二十來年的成長過程中,雖說他家也不是什麽大富大貴,不可能見過太多大場麵,但每次家裏來人父母都喜歡把他拉出來作陪,所以家中來往的人他算得上見過絕大部分。當然其中有些人因為年代久遠或是來的次數比較少,他確實可能不記得了。反正,他真的覺得自己印象裏沒有周飛羽這號人。
潛意識裏他總認為,如果他之前見過周飛羽的話,應該不會不記得他。
“因為你那天心情不好。”周飛羽喝了口溫度適中的水,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不太愛理人。”
“……”他最討厭說話說一半的人了!
崔馨悅使勁地回憶了半天:“你不要吊我胃口行不行,我會憋死的!”
“我準備申請學校的時候,跟父母來拜訪過崔教授,是你二姨牽的線。”周飛羽見他真的一副抓耳撓腮的樣子,便發了慈悲,“跟他詢問了一下報考意見,崔教授還為我寫了推薦信。後來學校還特地打電話來跟我說,推薦信寫的很好。那時候你好像剛上高一?”
“啊……”崔馨悅算了一下兩人的年齡差距,好像確實是。
高一……好像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時候啊。
他料想了一下當時見麵自己的樣子,一臉的不堪回首:“怪不得你認識我們家。”
“我也沒想到這麽多年了你家也沒有換新房,不過好像重新裝修過了。”周飛羽安慰地揉了揉他的腦袋,覺得剪了新發型的他顯得帥氣了不少,“之前還跟我媽特地確認了一下。”
崔馨悅還沉浸在自己的黑曆史被曝光的悲痛中:“你見我的時候……我是不是特別傻。”
“挺可愛的。”周飛羽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脾氣蠻大,一直吊著臉不願意理我,又好像礙於禮貌不得不喊我哥哥。我記得我們還去學校裏的餐廳吃了飯,你吃飽了就回家了。”
崔馨悅悲痛的捂住臉。
沒臉見人了。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已經不記得自己當時為什麽心情不好了,但是怎麽想都跟當時的情感狀態脫不開關係吧。
而且高一的時候,剛剛軍訓完,他記得自己曬黑了好幾個色號,又因為治療氣管吃了不少激素類藥物,加上為了每天早上不用打理頭發能多睡幾分鍾而留的板寸……
怎麽想都是一個人間悲劇啊!
“別說了……”他抽了抽鼻子,“你見的那個不是我。”
周飛羽並沒有領會到他的尷尬,邁開長腿走到電視櫃旁邊,拿起牆上吊著的架子上放著的一張他中學時候拍的全家福衝他晃了晃:“那個時候你就差不多是這個樣子……多可愛。”
“你再這樣是會失去我的。”崔馨悅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