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Albus,還給我!你給我回來!” 紅發青年一臉憤怒,奮力地追著在前麵跑的飛快的黑發男孩。
“爸爸,媽媽,你們看!你們.……” 黑發男孩一邊跑一邊回頭狡黠地笑著,沒留神,一腳絆上一根木製拐杖,“啊!”
“哦,Albus!你還好吧!?”老人趕忙彎腰要扶地上的青年起來。
Albus 呲牙咧嘴地擺了擺手,揉揉腦袋,自己麻利地爬了起來,衝麵前一臉慈愛的看著自己的老人笑了一下,微微低頭親了一下那人的臉頰,“Sirius 爺爺,你還好嗎?”說著低頭整理了一下老人和自己胸前的虞美人花。
“哦看看你,Albus,” Sirius 也吻了一下黑發男孩的臉頰,“像是比上個星期又長高了。”
這時紅發男孩也追了上來,把自己胸前的虞美人花戴正,氣喘籲籲的擁抱了一下麵前的男人:“哦,對不起,Sirius,你好嗎?”
“James,” 老人朝這個和他母親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孩快樂地眨眨眼,“有什麽東西這麽搶手啊?讓我也看看。”
“Sirius, 你看你看!”Albus 興奮地揮動著手裏的照片。
“哦,Sirius,沒什麽好看的,”James 無奈地看著麵前這個一臉八卦的老人,“不要理 Albus 這個家夥。”
“爸爸,媽媽,快來看啊!” Albus 衝著從 Sirius 身後房間走出來的父母招招手,“快來看,James 的女朋友!”
“James 有女朋友了?是誰?是那個 Olivia 嗎?” 紅發女人好奇地走上前去看著兒子手裏的照片。
“品味不錯,和他爸爸很相似,長得多像 Ginny,是吧, Harry?” Sirius 轉頭朝身後的黑發男子笑了笑。
“哦,是這個女孩!” Harry 也湊過去看著照片,“去年暑假的時候她還來家裏玩了對不對?很漂亮,很不錯。”
“哦,爸爸!” James 有點臉紅,“我本來是要自己告訴你們的,然後被 Albus 發現了信!”
“是你自己不小心把照片放在床上,被我發現了!” Albus 興奮地辯解,“媽媽,我都看見了,James 對著照片親了好幾下!” 說完抬腿就跑。
“Albus!你給我回來!” James 氣的臉和頭發變成一種顏色,又朝黑發男孩逃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三個大人麵麵相覷地笑著,看著兩個已經挺大的孩子吵鬧著跑上了樓。
“Albus 快大學畢業了吧?他想做什麽?” Sirius 轉頭問 Harry。
“醫生。” Harry 抬眼看了下樓梯,笑著搖了搖頭。
“當然,我完全沒有問的必要啊。”Sirius 笑出聲,“你們會去參加畢業典禮嗎?”
“我們會偽裝好自己再去的。”Harry 假裝很嚴肅地和 Ginny 對視了一眼。
“最忠實的劍橋家族裏出了個牛津的畢業生!”Sirius 笑得更爽朗,“發生了什麽?”
Harry 無奈地聳聳肩:“是他自己非要去的,我們也沒辦法啊。”
“我們今天早些吃晚飯吧, 你也可以早些回去,明早不是還要在陣亡烈士紀念日做演講嗎?”Ginny 把一條厚披肩遞給丈夫,“你和 Sirius 先去書房,飯好了就叫你們。”
Sirius 毅然拒絕了厚披肩,挺了挺後背表示身體很硬朗。
這位陸軍上將戎馬半生,從土耳其的加裏波利瓦解了奧斯曼帝國,又到北非沙漠趕走了德國法西斯,南征北戰,殺得了人,斷得了策。無奈英雄一世,卻偏偏折在一個考文垂轟炸上。險些拚上性命得到的消息竟然沒能送出去,爛在心裏成了終生的遺憾。恨帶著悔,悔帶著殤,古稀之年依舊獨自一人,把那人留下的兒子當自己的兒子,把那人留下的房子當自己的家,半是自苦,半是懷念。
可是人都是奇怪的動物,任憑自己怎麽折騰自己,怎麽甘願糊塗,卻也希望自己的孩子清醒些,別走上自己的舊路。
“最近還好嗎, Sirius?” Harry 和他的教父走進書房,倒了一杯威士忌遞給 Sirius。
“都退休了,就寫寫回憶錄,做做演講,倒也安逸。” Sirius 接過酒,站在窗邊,“你呢?醫院裏麵的怎麽樣?聽 Ginny 說你們很忙。”
“嗯,最近來了一些新的技術,還在適應。” Harry 點點頭,喝了一口手裏的茶。
兩個人寒暄著,看著花園裏的滑梯逐漸拉長的影子,Harry 斟酌了一會兒開口道:“Sirius,上次我說的事情,關於,關於那個行動的報道,上麵有沒有批準?”
“還沒有,” Sirius 搖搖頭,“他們說,時機還不成熟。”
“那,什麽時候才可以呢?” Harry 抬頭看到一隻麻雀落在窗外的樹枝上,撲騰了幾下又飛到更高的房簷邊緣。
“還要…再等等。” Sirius 喝了一大口杯裏的酒。
“需要我再提交一份申請嗎?” Harry 看著另一隻麻雀落在剛剛那隻旁邊,一起又嘰嘰喳喳地飛走了。
“Harry,如果這次又被拒絕了,我認為,你可以再等等。” Sirius 將手裏的酒一飲而盡。
“等什麽呢?” Harry 放下手裏的茶杯,“等多久呢?”
“等時局穩定下來,情況明朗之後。”Sirius 看著自己的教子,“Harry,你該知道這些。”
“等你們徹底分出勝負對吧?”Harry 搖搖頭,“如果這次不行,我會去聯係他的族人,我會把我知道的告訴報社的.……”
“你瘋了?!”Sirius 喝止住 Harry,“這樣會亂成一團你知不知道?!貴族不能幹預政治,這是法律!而且他們家族已經沒落了,報社沒有軍部的允許也不會報道這件事情的,你這樣做不僅不能達到目的,反而會讓這件事情更加不能收場!”
“是嗎?”Harry 不屑地搖搖頭,“你想怎麽收場?讓知情人都死光,都像 Severus 那樣進瘋人院?”
Sirius 盯著手裏的杯子,拿起一旁的酒瓶又倒了一點,安靜半晌歎了口氣:“Harry,你要知道,這件事情不止是一個新聞報道那麽簡單,裏麵有很多內情,你也是知道的,有很多事情我們不能透露。”
“那你們能透露什麽?” Harry 反問,“戰爭結束了,該授勳的授勳,該封爵的封爵,可是他呢?他的家人不僅連他們的屍骨都見不到,還要承受作為逃兵親屬的恥辱。這是不是太冷血了?”
“盟軍幾乎所有的國家都派人參與了那次行動,這件事情的曝光會造成很不必要的矛盾,包括和蘇聯,” Sirius 晃了一下手裏的酒杯,“美國和蘇聯正在冷戰,這樣的新聞會讓矛盾更加升級。”
“Sirius,這恐怕不是矛盾吧?” Harry 苦笑了一下,“而是功勞歸屬問題吧?東線打的那麽血腥,死了那麽多人,而戰後我們的媒體幾乎不提一句,很多孩子甚至都不知道是蘇聯人第一批攻進了柏林。這件事情也一樣對不對?有蘇聯人的參與會讓你們丟臉?會讓諾曼底登陸看起來不夠偉大?會讓美國人的貢獻看起來不夠重要?”
“Harry……” Sirius 麵露難色,“這是政治,蘇聯那邊也是一樣的。他們不會報道西線的戰役,不會報道作為同盟國我們對他們的援助的。”
“所以這就是我們宣稱的民主?自由?到最後還是和你們看不起的社會主義做一模一樣的事情?” Harry 皺眉搖了搖頭,“我理解這是政治,不會去妄想太多,因為我知道,我能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少太少了。可是,Sirius,如果連我都不願意幫助他們,就再也不會有人願意了。”黑發醫生轉頭看著他的教父,“他們隻是一個飛行中隊,隻是幾個連上校軍銜都沒到的飛行員,他們為了你們的命令,看著戰友們一個一個的犧牲,卻把任務執行到最後一刻。而到今天,戰爭都結束二十年了,我們竟然吝嗇到不能在陣亡名單上給他們短短幾個名字的位置?”
“Harry,我知道那個 Drabsp;Malfoy 對你來講很特別,” Sirius 深吸了口氣,“在他身上發生的事情,我也非常非常的遺憾。如果保鏢行動沒有蘇聯人的參與,憑借他的社會地位,其實拿到維多利亞十字勳章都不過分。可是,Harry,你已經在這件事情上花了二十年了,不是依舊毫無進展嗎?不如,歇歇吧?”
“Sirius,隻要我還活著,我就不會放棄這件事情。”Harry 盯著書架上那個小小的賽艇模型,“絕對不會放棄。”
“可是,我已經告訴你了當年那個行動的全部內情,也確認了他在加來墜機,雖然我們隻找到了降落傘,並沒有找到屍骨,可是你總算是知道了不是嗎?”Sirius 無奈地看著那張同自己摯友如出一轍的臉,“如果你真的這麽在乎他,知道這些難道不夠嗎?”
“Sirius,也許,對於我來講,這就夠了。” Harry 閉上眼睛,低下頭,“可是對於他呢?你知不知道,Severus 還活著的時候他告訴我,那五個飛行中隊,從抵達加來那天開始,到最後一架飛機墜毀,每一位飛行員平均一共起落了一百多次?Sirius,那不是普通的起落,那是一百多次的甘願赴死!他為了我們所有人的和平,所有人的自由,同那些數十倍於他們的火力周旋,一次一次的起飛,降落,直至最後全軍覆沒,甚至屍骨無存。而世人不僅不知道他們的作為,反而唾棄他們,更不要提說一聲感謝或者掉一滴眼淚!Sirius,這對他來講,公平嗎?”
將軍埋骨,不求天地為愁,不求草木同悲,可若沉冤莫白,昭雪無門,何以祭忠魂?
“Harry,”沉默良久,老人終於開口,“Harry,我答應你,再等等,五年,最多十年,我會幫你的。”
“Sirius,我,怕是等不了五年了,”黑發男人深吸了口氣,“我覺得,我好像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