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12)
讓煙撞到自己的額頭,隻是為了讓其他人逗笑,這種偷偷摸摸地行為確實需要一點兒韻味。
“你要不要來一根?”徐佩喬看著左邊那個臉上被渲染的潤紅的嬌羞小男孩伸出手來遞過去一根煙。
小男孩搖了搖頭,慢慢地,但是整個眼睛都盯著煙霧繚繞的同學們那享受的身影中,他顫抖著右手接過了徐佩喬手中的香煙。卻不知道為什麽,引來同學們的一陣嘲笑。似乎用不會抽煙就會被排斥來解釋這種踏入雷池的行為更加準確一點兒。
徐佩喬的動作行雲流水,甚至讓人懷疑她在這裏從來沒有離開過。就連歐陽鐵蛋翻過那新建的圍牆都有可能會摔倒,但是徐佩喬卻每次都能完美落地。
徐佩喬把剩餘的一根煙夾在自己的耳廓上,另一根夾在了自己被唇膏潤紅的雙唇之間。
“我去,你們連火都沒有,抽的什麽煙。”徐佩喬鄙夷地看著幾位眼巴巴看著自己的小男生,從兜中掏出一個打火機扔給最右邊的男生。
但是這帥氣的一個動作,卻讓打火機在半空之中突然失落地掉在地上。
徐佩喬整個人在那一瞬間都怔住了,就好像無法逃離突如其來的雪崩,而自己卻不甘心地被凝視。徐佩喬在打火機拋物線的尾端看到了一個幼小卻龐大,熟悉卻陌生的身影。
同學們跟著徐佩喬的眼光看去,隻看到楊如雪在那裏靜靜地站著,臉上的表情在無限的煙霧中難以形容。
“她不會告訴老師吧。”這是男生心裏想的最多,在嘴邊嘀咕最多的一句話。隻是因為他們現在處於兩個對立的極端,楊如雪是好學生的代表,從來都是班裏的第一名,後黑板上的小紅花屬她的最多。而這群男生知道自己從來都是老師眼中的壞孩子,作業完不成,成天想著逃課,甚至辱罵老師。
徐佩喬慢慢地從僵硬的動作中解凍,她的眼神一點點兒融化在楊如雪不知所措卻怒不可遏的眼神中。
“沒事,沒事。”徐佩喬猛地從唇間拽出來那根不舍得香煙,扔在了地上,用腳使勁兒地搓撚著。
男生們在兩個女孩的眼神對視中覺得很多餘,所以叼著煙匆匆離開了,罵罵咧咧的。
楊如雪慢慢地挪到徐佩喬的麵前,根本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你要來一根嗎?”徐佩喬看著楊如雪嚴肅的樣子,噗嗤一下笑了出來。同時把耳廓上的那根煙遞給楊如雪。
“吸煙有害健康。我不要。”楊如雪氣鼓鼓地雙手叉腰,轉過身去背對著徐佩喬。眼睛裏卻喊著淚光,她想要用這種冷漠的方式來表達自己心中的不滿。
“好吧,你不抽就算了。”徐佩喬重新把煙夾在耳廓上,另一根點著的煙已經快要被煙灰掩埋,她趕緊用食指敲了敲煙身。
“你也不許!”在徐佩喬沉醉於煙葉燃燒的快感貫穿全身的時候,楊如雪轉過身來看準徐佩喬手中的煙,伸出手狠狠地夾住,仍在了地上。用力地,奮力地搓撚著,生怕那些可憐的煙草會複燃似的。
“好吧,那我不抽了。”徐佩喬象征性地把耳朵上架著的煙拿出來在楊如雪的眼前晃著,然後用力地扔在了一處施工的土坑中。
“這樣好了吧。”徐佩喬伸出手想要安慰一下這個生氣的小姑娘,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難道是抽煙會讓楊如雪不開心?徐佩喬跟在楊如雪的身後苦思冥想。
楊如雪在徐佩喬扔掉煙頭的瞬間,轉身就要離開。徐佩喬在楊如雪的身後緊緊地跟著。
“走這邊啦。”徐佩喬一把抓住楊如雪的手,雖然楊如雪多次想要掙脫開,但是徐佩喬此時無論從身高還是臂力來講,都比小小的楊如雪要強大的多。在此時,楊如雪就像是一個孩童一般,需要嗬護。
徐佩喬拉著楊如雪的手朝著建築工地的後方走去,楊如雪不耐煩卻又掙脫不開的樣子在徐佩喬的眼裏非常可愛。
此時,夕陽那掙紮的餘暉卻也無法穿透層層阻隔的水泥,就如同現在的楊如雪無論如何都無法參透徐佩喬的內心。究竟她在日本經曆了些什麽,吸煙對於一個三年級的小姑娘來說是一件多麽可怖的事情。楊如雪掙脫著自己的右手,卻又跟著徐佩喬堅定的腳步一點點兒地踏著那逐漸顯現的餘暉重新走上了那條回家的路,雖然她們還需要繞一點兒距離。
吸煙的不良少女2
楊如雪已經不再去想究竟徐佩喬在日本經曆了些什麽,她隻是想著要幫徐佩喬戒煙。就是這麽簡單,卻不是簡簡單單的因為“吸煙有害身體健康”。
徐佩喬回到家裏之後,整個眼前都回繞著楊如雪緊盯著自己的眼神。她能從楊如雪的眼神中讀出一丁點兒地恐懼,對自己的恐懼。徐佩喬已經不想對自己踏入吸煙的深淵再做任何形式的解釋,她也根本不想告訴別人自己為什麽吸煙,如果真的有人問的話。
楊如雪回到家之後躲在房間裏悶悶不樂,這時候媽媽回來,“乖女兒,怎麽了?”
楊如雪聽到媽媽溫柔的呼喚一下子撲到媽媽的懷裏哭了出來,伴隨著委屈哭聲的是根本難以分辨的那些呢喃話語。隻是因為她根本就不想讓媽媽知道那些困擾自己的事情。她不想從別人的口中聽出那句話,那句自己已經從老師口中聽到的話。
“徐佩喬是個壞孩子。”
“不良少女。”
或許,徐佩喬會直接忽略掉這種諷刺性的言論。又或許,她會變本加厲,演繹一個更加可惡更加惡劣的不良少女形象。但是這些在楊如雪眼中卻如同刺來的一支支長矛,深入到她的眼睛中,隻能知道楊如雪的眼中全部是徐佩喬的身影。
“乖女兒,怎麽了?有什麽事兒跟媽媽說。”媽媽幫小楊如雪擦幹眼角的淚,溫柔地看著楊如雪。
“沒什麽,明天要考試了。我還沒有複習完。”楊如雪對自己這種掩飾不想多做評價。
“那先吃飯吧,爸爸回來了。”媽媽聽到院內自行車的鈴鐺聲。
“好。”楊如雪點了點頭。
媽媽走到院子裏,看到爸爸正在放下瓦刀等建築工具,她趕緊走過去小聲地對爸爸說:“雪雪哭了,不知道為什麽。”
爸爸來不及把肩上的工具包放下,輕輕地對媽媽說了一句話,輕輕地。
“怎麽可能!雪雪怎麽會跟那種女孩子交往。你一定是看錯了。”媽媽半信半疑,但還是最終用說話的語氣來反駁著爸爸的猜測,雖然她期間也在懷疑是否真的如爸爸說的那樣。
“等會兒問問吧。”爸爸非常擔心女兒因為交往了壞朋友而變壞,所以在建築工地看到女兒和一個打扮妖豔並且叼著香煙的女孩的時候真的有衝動要上前詢問。
“明天吧,今天晚上雪雪還要複習呢。明天考試。”媽媽幫爸爸把肩上的工具包拿下來,整個背麵都被汗水浸濕了。建築工一天真的是太辛苦了。
“好吧。”
“你去洗個手,吃飯了。”媽媽故作鎮靜地說著,雖然她此刻腦海中不斷地浮現任何能夠佐證自己判斷的畫麵。
家裏一成不變的南瓜粥,雖然是媽媽用心熬得,但是楊如雪也覺得有點兒膩了,隻是她盡量不讓自己的這種情緒表現在臉上。她此時需要全副身心地應付媽媽的提問,然後想辦法東拉西扯地回避媽媽的問題。
“雪雪,你今天回來的可比以前晚了。”媽媽夾起一塊清蒸茄子,絲毫不顧及上麵蒜泥的腥味,放在嘴裏。雙眼卻緊緊盯著楊如雪在逐漸升起的新月中變得不自然的表情。
楊如雪在聽到問題的一刹那,停止了手中夾菜的動作。嘴裏咀嚼的飯菜也索然無味,她腦筋在飛速地旋轉著,隻是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合理的理由去掩飾自己的行為。
“嗯,明天考試,我留下來問老師問題了。”楊如雪的眼皮重重地壓著,隻是她感覺自己不敢抬眼看媽媽的表情。或木訥,或欣然,或者根本就沒有在意自己的回答,隻是這種感覺在楊如雪的心裏無限的放大,楊如雪甚至感覺到自己的臉頰火辣辣地燃燒一般,她撒謊了。
可能是從記事以來第一次撒謊,楊如雪甚至放下筷子,在爸爸媽媽閑談的時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真的害怕自己的鼻子變長。不過,讓楊如雪更加害怕的不是因為鼻子變長而變得不漂亮,而是她害怕自己的鼻子邊長之後被媽媽發現自己說了謊。那媽媽該多麽失望了。
可是我也不能說實話啊。楊如雪心裏在進行著博弈,她知道自己放學的時候跟徐佩喬在一起,而徐佩喬在父母眼裏、在老師眼裏就是一個萬惡的不良少女。最起碼從日本回來之後,徐佩喬在村裏大人眼中的形象已經從偷西瓜的壞孩子變成了吸煙喝酒打架的不良少女。雖然大多數都是大人們在臆測。
好吧。媽媽對剛才的回答沒有疑惑,更沒有在意。楊如雪慢慢地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炒雞蛋放在嘴裏慢慢地咀嚼著,隻是這種沉默讓她的表情更加的暴露。
“雪雪最近在學校交沒交到什麽新朋友啊,你們班裏還是就你一個女生啊?”媽媽的問題總是尖銳到不好逃避,甚至楊如雪都想不到任何辦法去旁敲側擊。
“嗯。”楊如雪“咕嘟咕嘟”地仰頭喝幹了自己碗中的南瓜粥。
“哐——”楊如雪把碗放到桌子上,輕輕地,但是這種細微動作在此時都變得那麽的強勁。
“媽媽,我回房間複習去了。”楊如雪一抹嘴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爸爸看著楊如雪走向房間的背影,慢慢地點上一支煙,心裏擔憂地對媽媽說道:“雪兒沒事吧。”
“雪兒剛才撒謊了,她交了壞朋友。等考試過了,我要跟她談談。”媽媽心中泛起一陣憂愁,她害怕那個吸煙的不良少女帶壞了自己的女兒。她甚至都已經在想象以後女兒在大街上穿著暴露的樣子。與媽媽心中擔憂相互回應的是她心裏想的一個荒唐的解決辦法,她覺得如果這樣下去,有必要讓女兒轉學。真的……
chapter037
擦肩而過再回首9 耳光·甩一抔清水
就算擁有著超乎常人的想象力,楊如雪也無法預知這次前往日本的旅行會遇到徐佩喬,而且是在飛機上。楊如雪氤氳在自己的回憶中,一點點兒地回想著那些過往,好像就在眼前。對於楊如雪來講,如果時間能夠停留在這一刹那該是一件多麽奢侈的事情。身邊有著傾心的人,腦海中有著與她相關的事,無論未來會怎麽樣,現在都是楊如雪所能想象得到莫大的奢求。
但是,現實卻從來都比幻想要豐富。那些伴隨在事情背後的排列組合,機緣偶遇的背後是未知的蝴蝶效應伴隨著最為合理的未來。楊如雪現在感覺自己已經沒有了預知未來的能力,就像是以前,不管發生什麽事情,她都會覺得那是必然的。存在即合理?是謬論嗎?楊如雪這樣審問著自己,同時也審問著在窗外安排這一切的造物主。
“啪——”
雲端的一聲清響打破了坐在徐佩喬和楊如雪過道那側一位大叔的酣睡,擾人的呼嚕聲終於有了盡頭。但是,機艙內卻傳來了另外的一聲聲嚎叫。
剛才徐佩喬讓座的那個女人和小三扭打在一起,在空姐空少的閑聊中,她們根本不在乎多少人會把這種囧事變為閑談。
“你竟然敢偷我男人,你看我不打死你。”
原配挽起袖子朝著“小三”的臉上使勁地抽了一巴掌,可憐的“小三”當即撲到在了自己的座椅旁。
“啊——”原配揪起“小三”的頭發怒罵道:“你個‘小三’,看我不打死你。”
反正這種事情見多了總會覺得無聊,而且原配似乎總能占據道德輿論的製高點。而“一個巴掌拍不響”的論斷在這種時候總是一種變相的衝動,沒有人會去過分指責那個在不道德戀情中扮演重要角色的男人,而“小三”總是首當其衝。
每到這時,原配的一句“小三”就給另外一個犯錯誤的女人扣上了一定難以擺脫的帽子,甚至能夠讓她窒息的存在。
“不好意思,請……”空姐聞訊趕來想要阻止這種暴力行動,畢竟現在是在公共場合,而且周圍乘客的意見已經很大。
但是空姐被原配推搡到一旁,差點兒跌倒。原配怒吼一聲,“少特麽管閑事。”
……
對於這種事情,旁觀者已經覺得很無聊了。畢竟這種事情見過了,就連旁觀都會沒有任何胃口。最關鍵的是,在飛機快要降落的時候,沒有人會打開手機攝像。如果不能把這種精彩的視頻拍攝下來放到網上,怎麽證明自己曾經旁觀過。
徐佩喬側過頭來朝著伸長脖子注視“戰況”的楊如雪微微笑了一下,說道:“男人總是很可惡。”
楊如雪的心思倒是沒有放在兩個扭打的女人身上,她的注意力似乎全然放在了剛才那聲清脆的耳光聲中。
耳光,就猶如一抔清水,試圖喚醒那些已經深陷而不能自拔的人。楊如雪還記得自己被打的第一個耳光和打別人的第一個耳光都是因為同樣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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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時代的考試或許沒有太多的功利性,畢竟考試完之後就是一個比較長的假期。不過,對於楊如雪來說,這次考試和以往的考試無異,她如果想要得到老爸給自己買的《櫻桃小丸子》動畫片碟片就需要考到全班第一名。雖然這個目標對於學習極度認真的楊如雪來說隻是小菜一碟,但是她在這一天開學的時候心中卻不免多了一分擔心。
楊如雪已經不需要爸媽接送了,這一天學校門口的標語在準備著重新刷漆,而在彌漫工業氣息的剝落土牆背後是徐佩喬和班裏一眾男生的身影。
那群男生在學校門口圍住了一個低年級的小女孩,楊如雪遠遠地望去隻能看到小女孩已經無力抽泣,髒髒的小手在眼眶周圍抹著淚。
“你記住了嗎,明天帶過來五十塊錢,不然的話,你以後就不要想有好日子過了。”歐陽鐵蛋把小女孩推到牆上,恰好躲開了未幹的油漆。畢竟這種事情還是避免家長的介入,對於歐陽鐵蛋那來講,能夠細水長流地收取“保護費”才是一種絕妙的生財之道;對於小女孩來講,如果一不小心讓自己的爸媽知道這件事,她可能就會遭遇到報複。
“……”小女孩無奈地點了點頭,在頭向下的一瞬間,懸掛在眼角的淚珠委屈地掉落在了地上。在滴落未幹油漆的黃土地上摔成了幾瓣。
“我問你聽清楚沒有。”歐陽鐵蛋抓住小女孩的衣領,他現在已經有絕對能力去把小女孩揪起來。
“聽清楚了。聽清楚了。”小女孩不得不再重複一遍,因為在第一遍回答的時候,她感覺到自己的喉嚨裏泛出一陣沙啞。她可不希望在任何其他事情上在經受那個“惡霸”的欺淩。
“還不快走。記住啊,明天。五十塊。”歐陽鐵蛋本來沒有必要再重複,但是現在徐佩喬出現在他的身後。在這樣一個能夠充分表現自己的時候,誰都不希望浪費。歐陽鐵蛋還故意停頓,並且一聲比一聲鏗鏘有力。眼睛的餘光卻瞥向徐佩喬,那個自己剛認的“老大”,那個敢教自己抽煙喝酒偷錢的“老大”。
徐佩喬確實能夠扮演好“老大”這個角色,最起碼在旁邊觀望的楊如雪來說,徐佩喬都是那麽的可怕。
楊如雪一陣小跑繞過了那群汙穢的人群,對於她來講,徐佩喬已經變得有些可憎。
徐佩喬悄悄地跟在楊如雪的後麵,朝著教室走去。
“我聽歐陽鐵柱說她家挺有錢的……”歐陽鐵蛋斜視了小夥伴一眼,挑著雙眉說道,眼神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種輕浮的做派。沒錯,他已經把楊如雪當成了下一個目標,就像自己的表哥歐陽鐵柱一樣。
楊如雪感覺到徐佩喬在自己的身後跟著,但是卻沒有理她。在楊如雪小小心靈中,對於那些暴力行為的抵觸甚至比友誼的吸引還要強烈。也許,把徐佩喬晾一晾就會好很多。雖然楊如雪把這一切都歸咎於徐佩喬在日本的經曆,也就是從那時開始楊如雪認為日本不是一個好地方。
“喂,怎麽今天這麽安靜啊。”徐佩喬坐在楊如雪的旁邊,故意把臉湊到楊如雪的眼前。
楊如雪一扭頭讓自己的餘光都不去包含徐佩喬,那個她“討厭”的人的身影。但是,徐佩喬此時就是秉承著一種“死纏爛打”的無賴精神,死命地用目光纏著楊如雪。
楊如雪不經意地看到了徐佩喬手臂上的一個疤痕,本來平滑的皮膚上麵攢出了一片褶皺,差點兒把不經意的她嚇哭。
“啊——你這是怎麽了?”楊如雪抓住徐佩喬的胳膊詢問到。
徐佩喬把手臂上的一個護腕拉下來,把那片傷疤蓋住,臉色平和地卻冷冷地回了一句,“沒事兒。”
楊如雪在等待考試的過程中心裏都在想著那個傷疤,她覺得徐佩喬去日本的時候一定受到了什麽傷害。她知道徐佩喬骨子裏的傲氣,根本無法從她的口中得知關於傷疤的任何事情。
“我走了。”徐佩喬強忍著內心的傷痛離開了教室,期間不自如的雙腳絆在了椅子腿兒上,本來安靜的教室讓這種聲響無限放大。
“看什麽看!”徐佩喬對那群男生怒吼了一聲,自己衝出了教室。
義無反顧地樣子讓在教室內默默看著的楊如雪很是揪心。徐佩喬在教室門口還差點兒碰倒抱著油墨試卷的小劉老師。
“什麽素質!”小劉老師抱著的試卷散落在地上,她看到徐佩喬遠遠離開之後才叫了前排的男生幫自己收拾試卷。
“今天考試,時間一個小時。從九點開始。”小劉老師內心一種恍如昨日的感覺,她重複著說了一遍。
楊如雪的心思已經完全不在考試上,就連試卷上油墨未幹的手寫問題在她的眼裏都像是徐佩喬手臂上那塊傷疤。楊如雪真的不敢再繼續想下去究竟那塊傷疤是怎麽形成的。難道她被虐待?這是楊如雪所能想到的最為輕微的一種原因,她真的不知道徐佩喬有多少事情瞞著自己。畢竟,一個人隻是通過短短一年,不可能變成另一個樣子。徐佩喬此時的“可怕”背後的原因究竟是什麽?楊如雪在教室鉛筆唰唰的聲音中想著,暫停,寫著。
時間真的可以延長,如果朋友的那種傷痛可以轉移到自己身上的話。楊如雪真的想要放下鉛筆衝出教室,她想要找到徐佩喬,和她聊一聊。就像是以前兩個人在荒野的柴火垛裏的暢談,就像是以前兩個人無話不說。雖然多數情況下都是自己在說個不停。
“離考試結束還有十五分鍾——”
“還有五分鍾抓緊了——”
“最後一分鍾檢查一下自己的名字寫好沒有——”
“收卷——”
在聽到這兩個字的一瞬間,楊如雪就把試卷拋向了講台老師的手中,自己則衝出了教室。
“抓住她!”
不過,楊如雪的這種舉動在旁人眼裏,尤其是在有惡意的孩子眼裏就是一種逃避。歐陽鐵蛋當然不會忘了在考試之前自己和楊如雪的小小衝突。
歐陽鐵蛋在考試上廁所的時候對楊如雪說,讓她明天帶二十塊錢來給自己買煙。但是楊如雪故意無視他。這讓他以後怎麽在“弟兄”麵前混。所以,歐陽鐵蛋已經決定要在考試結束的時候抓住楊如雪,然後狠狠地揍她一頓,誰讓她冒犯自己。
確實,歐陽鐵蛋也是這樣做的。他比自己的表哥歐陽鐵柱要狠的多,生氣起來根本不會在乎其他的東西。
楊如雪覺得徐佩喬一定又跑到學校後麵的建築工地裏去吸煙了,所以朝著那裏飛奔。不過,在她轉身的時候,她忽略了在自己身後的那個惡狠狠的角色——歐陽鐵蛋。
我一定要阻止她!楊如雪心裏想著,她自然地加快了腳步朝著學校後麵的建築工地走去。
此時已經烈日當空,十月的北國根本沒有那般含蓄,楊如雪的襯衫很快就粘附在了背上,像是沾染的起伏瀝青一般。不過,楊如雪卻沒那麽在意,畢竟她此刻行走在徐佩喬鋪就的人生道路上,她可不想徐佩喬繼續我行我素,更是因為她不想從別人口中聽到關於徐佩喬的任何惡語,那個不良少女?
“佩喬!”
咦?楊如雪卻沒有在那個老地方見到徐佩喬的蹤影。
難道她真的沒有來這邊吸煙?楊如雪嘴角傾瀉出一絲笑意,但是很快就被背後傳來的一聲不懷好意的呼喊打斷。
“楊如雪!楊如雪……看來你今天是癢癢了。”
楊如雪根本不需要回頭就知道那個聲音屬於誰,但是她卻沒有理解明白在聲音背後的那種惡意。
“你要幹嘛?”楊如雪調整了下書包的位置,卻隻能看到曾經不明就裏的歐陽鐵柱的身影。
楊如雪卻沒有太多的時間去關注這個所謂的留守兒童,畢竟在歐陽鐵柱因為意外出車禍去世之後,歐陽家族在村子裏就是一個“悲劇”的代名詞。歐陽家的長輩都希望歐陽鐵蛋能夠安安穩穩地過接下來的幾年,然後結婚生子。畢竟現在他是歐陽家族的唯一血脈,傳承的大事可馬虎不得。
“我想抽煙了,你最好老實的給我點兒費用。不然的話,我就……”歐陽鐵蛋和歐陽鐵柱的最大區別就是歐陽鐵蛋更加現實,他不需要去想任何理由,隻要他決定要做的,就一定會為了達到目的而鋌而走險。沒辦法,作為家裏的唯一,他可是家人眼中的寶。
“你先等一會兒,我找人。”楊如雪心思根本沒有在歐陽鐵蛋嘴角那塊暗紅的痣上,她現在心裏都在想著徐佩喬究竟去了哪裏。
“我看你是不嚐嚐我的拳頭,不知道我的厲害。”歐陽鐵蛋嘴角慢慢上揚,就像是懸掛著一塊厚重的鐵器一般,最終顯露出一種邪惡的笑。雖然他也不能明白在這種笑意背後暗藏著多少未知的情感,但是他始終覺得這個世界就是自己的,而“惡霸”並不是自己的代名詞。他需要做的隻是讓這些愚昧的小家夥知道自己的厲害。而拳頭就是踐行這種責任最好的武器。
“你煩不煩!”楊如雪深呼了一口氣,微微眯著眼睛對著歐陽鐵蛋說道,滿是不屑的樣子。
這種回應確實出乎歐陽鐵蛋的預料,他一直覺得對付楊如雪這種軟弱的女生就隻用稍微揮舞拳頭來示威就會迎來她的投降與求饒,但是為什麽楊如雪竟然如此的傲慢。
歐陽鐵蛋本來期待的求饒變成了這種話語,卻讓他喪失了在這種對峙關係中的主導地位,這是歐陽鐵蛋所萬萬不能忍受的,所以,他覺得自己應該采取些行動。而此時,在逐漸升起的太陽慢悠悠地烤熱水泥牆麵的時候,在這種威脅的場景周邊圍繞著一群看熱鬧的孩子。這些都是歐陽鐵蛋的誓死追隨者,現在歐陽鐵蛋是時候拿出一些做大哥的勇氣與能力來“殺雞嚇猴”了。
歐陽鐵蛋攥起的拳頭隨著袖口一點點兒地挽下去,鋪展開來,罔顧風的阻止與勸說,在刹那之時,朝著楊如雪的臉上猛地抽了過去。措不及防的楊如雪立刻感覺到自己的臉頰火剌剌的,像是被潑灑的一層岩漿在瞬間熔融,而散發的熱量都聚集在楊如雪稚嫩的臉上,渲染著那層釉色的皮膚。整個左側臉頰上本來奔流的血液已經缺失了方向感,或許是另一番的畏懼感,都不敢再向楊如雪的臉上流去,分明能看到上麵殘留著一個慘白的巴掌印。
“啪——”
楊如雪卻還沉浸在那聲突如其來的聲響中,她最後沒有意識去感覺那種被逼退的痛覺,隻是她在“回味”。回味那屬於她的人生第一個耳光……
“這是你逼我……打的。”歐陽鐵蛋言語中多了一分對自己的懷疑,他從來都隻是嚇唬低年級的同學。但是沒想到這次他竟然真的打了楊如雪,隻是為了拿一點兒“保護費”?不盡然,歐陽鐵蛋這時候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楊如雪腳下的水泥地,看著那片地麵逐漸被滴落的水所潤濕,卻又在瞬間變得幹燥。歐陽鐵蛋的餘光卻在旁邊圍觀的人群,或許大家都嚇壞了吧,麵麵相覷卻又裝作默然。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誰都不想打破這個沉默,畢竟這種時候不是找存在感的最佳時機。而楊如雪的鼻尖在耳光燥熱的環繞下一點點兒地變得酸楚,她內心的委屈在胸腔中翻湧著,楊如雪盡量地經受著自己內心的忍受,卻最終爆發出來。
她被打了!
楊如雪終於忍不住了,她從來都沒有被打過。在家裏她是一個乖寶寶,總是熱愛做家務,在鄰裏街坊的口中她也是一個乖孩子。在學校,她從來都是第一名,連老師都告訴她以後一定能考上一所好的大學。這是楊如雪,一個很天真無邪的孩子。她竟然被打了!
這些都不是關鍵,而是楊如雪根本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她不應該被自己的同學以“保護費”的名義打。而她才僅僅九歲……
哇——
楊如雪終於不再啜泣了,她感覺到自己的肋條在一點點兒地擠壓著肺部,呼吸都不再順暢。如同波濤般層層疊疊的苦楚泛到眼眶,她的眼睛立刻洶湧,而後決堤。
楊如雪仰著頭哭喊著。
其他的孩子都已經做好準備要跑了,但是在他們轉身的時候卻被迫停止了腳下攆動的腳趾,他們看到了一個可怕的身影。
“我不是故意的。”伴隨著那個身影靠的越近,歐陽鐵蛋的解釋越發的無力,他的聲音變得顫抖,變得沙啞,變得最後都在自責。如果聲音可以毫無尊嚴的跪倒在這個身影麵前也算是一種贖罪的話,歐陽鐵蛋早就會做出自己的選擇。隻是歐陽鐵蛋的眼睛一直緊盯著那個身影手中的一個黃色的東西,變得模糊卻又很清楚明白的知道那個什麽。
“我請你們吃飯……我……”歐陽鐵蛋的聲音越來越無力,如同蚊子般嗡嗡亂叫的求饒在此時都那麽的虛偽,歐陽鐵蛋知道對方的脾氣,但還是想要試一試。
“你!”那個身影堅定的就像是一尊雕像,雖然此刻楊如雪根本不敢抬頭看究竟是誰。也可能是因為她根本就不需要去想,那種洪亮而可怖卻又親切的聲音隻能屬於一個人。
“抽自己耳光。”那個身影對著歐陽鐵蛋說著,根本不管旁邊經過的村裏的王傻子,或許,王傻子也覺得這種報複是一種正常的行為吧。
“我……我道歉。”歐陽鐵蛋沒有傻到會自己抽自己,畢竟這時候外圍有那麽多的“弟兄”們在“觀摩”。這種時候還是硬氣一點兒比較好。
“道歉個屁,我……”那個身影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她把手中的磚塊仍在地上,在手掌揚起的一瞬間就貼到了歐陽鐵蛋的臉上。
具體力度多大,可能隻有歐陽鐵蛋知道。不過從他的哀嚎之中,卻看不出多少作假的成分,那聲響在旁邊建築的工人都聽得清楚。
“你!”歐陽鐵蛋沒有捂臉,他現在需要沉默,因為在五秒之中他整個人的意識都是模糊的。歐陽鐵蛋被抽蒙了,如果說現在歐陽鐵蛋浪漫的話,一定會像是動畫片中的主人公那樣數一下周圍的星星。
“賠禮道歉。”那個身影用腳把歐陽鐵蛋的書包踢到一旁,緊接著蹲到歐陽鐵蛋的身邊,右手抓住歐陽鐵蛋的下巴把他拉起來摁在牆上。
歐陽鐵蛋整個人像是被釘在牆上一樣動彈不得,清醒之後,他覺得自己一定要采取點兒措施,不然的話,按照眼前這個暴力女人的脾氣,自己一定會被打個半死的。
“對不起。”歐陽鐵蛋輕聲地說著,領口灌封似的把最後一點兒尾音圈養。
“你屬蚊子的?!”那個身影手掌慢慢地下移,卡在一個最合適的位置上,掐住了歐陽鐵蛋的脖子。
“對不起!”歐陽鐵蛋在唯唯諾諾之後最終選擇了反抗,但是隻是從聲音上的一種傲氣上。他根本就動彈不得,畢竟眼前的這個女人已經像是發瘋一般,眼睛腫充滿著一股殺氣。
“啪——”
歐陽鐵蛋期望中的回應可不是又一個耳光,但是他也仍舊倔強的不低頭。
“這一巴掌是替六年級的小燕扇的。”
那個身影換做左手掐住歐陽鐵蛋的脖子,右手甩開之後又朝著歐陽鐵蛋的臉頰扇了一下,雖然這次她故意鬆了點兒勁,但還是爆發出一聲清亮的響聲。
“啪——”
“這是替一年級的二妞扇的。”
聽到這兩個名字的時候,歐陽鐵蛋內心卻又存在著一分疑惑。究竟小燕和二妞是誰?為什麽眼前的這個惡女人要替這兩個人打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