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真相啊
衛氏深呼一口氣, 踏進葉玉書的屋子, “你們先下去吧。”
“是。”
四個大丫鬟放下手中的活計，一一退出屋子, 並貼心的帶上了屋門。衛氏站在屋子中央, 直到被許嬤嬤在後背推了一把, 才轉身走向內屋。
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太多, 終於安定下來，葉玉書一時撐不住, 早已躺在床榻上睡了過去。
衛氏頓時輕鬆道, “書兒睡了, 這事兒還是明天再說吧。”
許嬤嬤恨鐵不成鋼，但也隻好跟著掉頭回去。
“娘？許嬤嬤？”葉玉書聽到衛氏的聲音，揉了揉眼睛，扶著床榻坐了起來。
正往外走的衛氏定住, 幾息之後，轉過身來, 扯起嘴角勉強笑道：“書兒醒了。睡的怎麽樣？”
“睡的還行，但總是做夢，又記不起來是什麽夢。還好聽見娘的聲音醒了過來，不然真是越睡越頭疼了。”
衛氏走過去, 坐在床邊，幫葉玉書掖了掖薄被，“山莊裏涼，別凍著了。”
葉玉書淺笑, “怎麽會？這才七月中旬，能涼到哪裏去。我都睡了一身的汗呢。”
許嬤嬤站在衛氏身後，又拿手推了推她。
衛氏如要跳懸崖一樣，揉著帕子，咬牙道：“書兒，娘給你說個事，你千萬別想不開啊。”
葉玉書心裏咯噔一下，睡意頓時消了大半。他坐正身體，兩隻手攥著被麵，“娘，有什麽事情，你說吧，我都聽著呢。”
“書兒，你可知，你可知為什麽你的肚子大了起來。”
葉玉書低頭，看著就算是蓋著被子，也鼓出來一塊的肚子，輕皺眉頭，疑惑道：“為什麽啊？難道是我得了什麽疑難雜症不成。可這些天胃口好的很，不是這樣才長了肚子的嗎？”
“哎！書兒！你，你！你這是，肚子裏，有了。”衛氏拿起帕子，捂住自己頃刻間淚如雨下的眼睛。
“什麽？什麽有了？有了什麽？”葉玉書以為自己聽錯了，笑著說道，“娘你和書兒說什麽玩笑話呢？莫不是我肚子裏生了蟲子嗎？”
葉玉書看向許嬤嬤。嬤嬤在他印象中，一直是個很懂大道理的人，總不會像娘親這樣胡說八道吧。
許嬤嬤擦掉眼角溢出的淚，“我的大小姐啊，別怕，如今胎兒月份太大，隻能生出來。這事兒老奴就是拚了老命，也會保大小姐安全，更不會叫旁人知道一分一點兒！”
葉玉書雙目圓睜，一把掀開被子，看著自己鼓起的肚子，瞳孔擴張，如同看到一個可怖的怪物，“怎麽會？胎兒？我，怎麽會？娘，許嬤嬤，你們在說什麽胡話啊？”
“娘！”葉玉書拉住衛氏的手臂，“娘，娘你騙我的吧？娘親！我怎麽可能……會不會，是你們弄錯了？”
“孩子，娘怎麽會騙你！”衛氏雙眼通紅，痛惜的看著葉玉書。
如墜冰窟，葉玉書整個人都懵了。
“可是？”葉玉書半信半疑，“我怎麽會有了孩子？”
衛氏傾身，擁住葉玉書，一點一點，將他被賊人擄走，後被江湖上三機閣所救。又因他是受了驚嚇，救回來時意外忘記了這些事情，所以她便一直命下人們瞞著的事件講述了一遍。
“書兒放心，那傷你的賊人已經被那江湖人殺了。這孽種，娘本想瞞著你偷偷墮了，但是娘無能，如今都快四個月了，隻能留著了。書兒，別怕，孩子一生下來咱就把他扔了，書兒，娘隻求你能好好的，書兒，書兒？”
衛氏一邊說，一邊流淚，這會兒已經是涕泗橫流。
葉玉書神情呆滯，如木頭人一樣，整個人都驚楞在那裏。衛氏也顧不得哭了，驚惶不安的晃著葉玉書，又急忙回頭求救道：“奶娘，奶娘，快想想辦法！書兒！別嚇娘啊！書兒！”
這種事情，隻能當事人自己想開，許嬤嬤眼珠子轉了轉，揚聲在葉玉書耳邊說道：“老奴和夫人商量好了，等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這孩子生下來，再遠遠的拋了，到時候誰知道大小姐你生過孩子？大小姐，那顧遠，那小子正在院子外等著你哩！”
“阿遠？”葉玉書抖了一下，整個人瞬間清醒過來，“阿遠？娘，我沒有懷孕，對不對！娘！我沒有！娘，我還怎麽可能？娘，我怎麽辦？……”
衛氏又哭了起來，撫著葉玉書的後背連聲安慰，“書兒，別嚇娘啊。書兒，咱過了這一坎，無論如何，娘都讓那顧遠娶了你！”
“嗚嗚，”葉玉書終是痛苦的哭了出來，“晚了，晚了……”
“不晚，不晚。”衛氏拿帕子擦擦眼淚鼻涕，抬起手輕輕撫著葉玉書的臉頰，“書兒，聽娘的，娘不會害你的。書兒，你要相信娘啊。”
“娘，”葉玉書一臉抗拒的推開衛氏，“娘，你們能先出去一下嗎？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衛氏可不敢放任葉玉書一個人，坐在床邊上不動。許嬤嬤搖搖頭，硬是要拉起她。衛氏便隻好慢慢起身，三步一回頭，擔憂囑咐：“書兒，你可別做傻事啊，你要是但凡出了什麽事，娘也不活了！”
等衛氏一出了屋門，許嬤嬤轉身就把門給掩嚴實了，又把院子裏四個大丫鬟都攆出院子，就豎著耳朵，扶著衛氏在門口守著。
“嬤嬤，你說書兒他會不會想不開啊？”
“不會的，夫人放心。雖說大小姐不是我奶大的，但是大小姐聰慧著呢，都說三歲看小，七歲看老。大小姐從小就是個孝順乖巧的孩子，怎麽會做傻事。”
“哎，那害書兒落到此步田地的人就在京城，可我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逍遙！”
“不急，不急。”
……
一隻碩大的白老虎高起躍過走廊，穩穩落在內花園裏，幾個灑掃丫鬟“啊”的一聲，丟下掃帚，飛快跑出內花園。
衛氏和許嬤嬤也是一驚，快步往院外走去。
等她們兩個剛出了院門，拐角處，一抹身影快似急風，從衛氏和許嬤嬤身後一閃，進了清竹院。
這就是書兒住的院子吧。顧遠掃視了一圈。
這次可真是多虧了白風，看來帶著它還是很有用處的！顧遠高興的走到正屋門口。
院子外，白風一聲長吼。
“吼——”
“哎呀，怎麽這白老虎沒綁住？”許嬤嬤拍著大腿急道。
“先讓人把內花園的門都關上，咱們進清竹院裏，等一會兒叫書兒來看看吧，這白老虎聽書兒的話的很？”
“也隻能這樣了。夫人快先進院子，容老奴去把幾個門都關上！”
“好。奶娘放心，這白老虎不咬人。”
她們要進來了？顧遠將屋門推開一條縫隙，閃身進了正屋裏。
一明兩暗的屋子，屋裏十分亮堂。左手邊的書房中，一個個書架上擺滿了書籍，書桌上的卻不合時宜的放著一個繡篷。
正中央的屋子是待客之用，擺著一張圓形木桌，正對麵的牆上掛著一張清竹圖。
“你們先別進來，我想自己再呆一會兒。”喑啞的嗓音，弱弱的從右手邊屏風後傳來。
顧遠吃了一驚，差點兒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
“你們別進來。”
是書兒的聲音！隻是怎麽啞成這樣？這才幾日不見，書兒不會是受了什麽委屈吧。
糟糕，顧遠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是他帶累了書兒，這裏一向是規矩森嚴，仔細想想自己被衛氏逮住時的動作，也難怪書兒會被責罰。
知道自己一旦邁出腳步，就會更加連累書兒，但是顧遠依舊堅定的繞過了屏風。他還是不放心。
有些事情，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有些人，也是越來越戒不掉了。
聽到腳步聲，葉玉書從錦被上抬起頭。
一抬頭就看到顧遠，葉玉書怔楞了在那裏。
顧遠皺了皺眉，“你怎麽哭了？不會是葉夫人責罰你了吧？”
葉玉書陡然一驚，意識到眼前的人，並不是自己的臆想。他快速拉起旁邊的被子，一把蓋到自己的肚子上。
白著一張精致的臉，葉玉書眼神閃躲，“顧遠，顧遠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你是怎麽進來的？”
顧遠一直看著葉玉書蒼白的臉和臉上的淚痕，哪裏注意到葉玉書不合時宜的動作。他擔憂的走上前，“書兒，你還沒回答我呢。你怎麽哭了？臉怎麽這麽蒼白？是不是你娘責怪你了。書兒？”
“不，不是。”葉玉書擁著被子向後蹭了蹭，躲開顧遠伸出來的手，“顧遠，我，你快走吧。”
“沒事，你放心，我讓白風引開了丫鬟，不會有人發現我的。我就待一會兒，一會兒就走。”
“你，你……”心下才剛升起的羞窘，立即被已經知道的殘酷實情壓了下去，葉玉書麵露痛苦，“顧遠，我，我不值得，不值得你的歡喜，我，我配不上你！你快走吧。”
顧遠笑了，“書兒你說什麽？你的身份我又不是不知道，我並沒有覺得有什麽配不上配得上的。至於我的父母，反正你扮成女孩子，他們也不會知道你是哥兒的。所以，你還怕什麽？你放心，等我有了官職，入了官籍，就一定來迎娶你。”
“什麽？你，你知道，我，我是個，是個哥兒。你你，你怎麽會知道？”葉玉書震驚的抬起頭。
顧遠有些莫名，他上前，摸摸葉玉書的額頭，“傻瓜，你怎麽這麽笨？今日我偷跑進來，也不能久待，你好好吃飯，乖乖的等著我。”
說完，顧遠傾身，吻在葉玉書的唇上。
葉玉書又羞又愧，在顧遠即將吻上時，咬牙錯開了臉龐，這一吻，就落在了他的臉側。
顧遠皺了皺眉頭，忽然又想起自己此舉在這裏確實是莽撞了，他賠笑道，“好了，不惹你了。你要乖乖等著我，知道嗎？”
葉玉書閉了閉眼睛，壓下酸澀，“為什麽知道我是哥兒，你還要娶我？你想要什麽？”
顧遠有些怒了，“我能要什麽？還不是喜歡你嗎！”一說完，他也驚了。
顧遠思索片刻，笑了出來，“是真的很喜歡你，喜歡到天天都在想你。都快成為習慣了。我也知道這次偷跑進來很突兀，但我馬上就要進麒麟衛了，這以後不知道還有沒有時間來見你，所以就跑了進來，實在是心裏真的是很想很想，看看你。”
“真的嗎？”臉頰升起一絲淺紅，葉玉書終於淡淡的笑了，“真好，顧遠，阿遠，我也很歡喜你呢。”
“嗬嗬，我早就知道你喜歡我。”顧遠哈哈大笑，上前擁住葉玉書。
他笑的實在是太暢快，正在門口豎著耳朵的衛氏，二話不說推開了屋門，不顧形象，拎起裙擺奔了過來。
“幹什麽！顧遠！住手！”
顧遠連忙撤開，咬牙站在床邊，正麵迎接衛氏飛來的一巴掌。
“娘！”
意料之中的巴掌並未落在臉上，顧遠睜眼，看到葉玉書撲在床邊，身體搖搖欲墜，兩隻手緊緊攥住衛氏的胳膊。
他心裏一擰，急忙把葉玉書扶到床上坐好，“沒看就快從床上掉下來了嗎？怎麽這麽不小心？”
衛氏愣了，抬頭看看顧遠，再低頭看看自己低眉順眼的孩子，一肚子的火都給潑沒了。
許嬤嬤站在衛氏身邊，拉了她一把，嘴角卻是翹起的。
衛氏驚醒，大聲嗬斥，“顧遠！你還不快放開你的手！你這是要幹什麽！”
顧遠後知後覺的又站回到床邊，低頭致歉，“真對不起葉夫人，不過我顧遠此次進京，就是為了當官，然後迎娶書兒。還望夫人多多包涵。”
衛氏一瞬間心思轉了百千回，卻還是指著顧遠的鼻尖嗬斥，“本夫人才不管你那些花言巧語！你三番兩次私下見書兒，哪裏是想要迎娶書兒，分明是想要毀掉書兒的名聲！我看你就是居心叵測！哦？莫非你看中葉家的家勢，想要攀附？還是你……”
“葉夫人！”連忙叫停衛氏的陰謀論，顧遠哭笑不得，“我知道說再多都是無用，還是請看一看顧遠接下來如何做吧。”
顧遠轉身，看向擁著被子低著頭的葉玉書，“書兒，你保重，等有機會我再……等我！”
說完，顧遠衝衛氏點點頭，從她身邊走過，出了屋子，又迅速跑出清竹院。
一直到顧遠的身影消失在院子裏，衛氏方才反應過來，咬牙切齒道，“怎麽能有這麽無恥的小人，不行，我都快要被氣炸了！”
許嬤嬤笑著勸解，“夫人，先別著急。”
作者有話要說： 三千字改成了四千字，我果然是改文小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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