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醒了啊。”小吉說,他的聲音還沒清醒過來,有點鼻音。
“哇哦,你好性感,”江臨臨說,“隻可惜我沒刷牙,不能親你。”
小吉扶額,“你怎麽又開始了。”他似乎漸漸習慣了,已經可以不羞不躁。
“昨晚段琪叫你過去的?”江臨臨問。
“嗯。”
“他沒說什麽吧。”
“沒。”
“不過,他倒是和我說了點什麽。”
“什麽?”
“老實交代,昨晚和你一起吃飯的男的是誰!”
“是芝芝姐的心理醫生。”
“你怎麽會見芝芝的心理醫生?”
“.……”小吉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
“你心理有問題?”
“沒有沒有,”小吉連忙擺手,防止江臨臨小題大做,“就是,認識,一塊吃個飯。”
江臨臨狐疑地看著他,說:“你不能被別的男人拐跑了。”
“你說什麽啊!”小吉鬱悶地坐起來,拉開兩人的距離。
江臨臨跟著坐起來,雙手貼在小吉臉頰上,逼小吉和自己對視。小吉將三口舉起來,擋在兩人之間,三口朝江臨臨揮起爪子,江臨臨離開小吉的臉頰,說沒勁。
兩人起床,江臨臨直接回虹灣,他對小吉說:“這幾天我可能會比較忙,盡量在下禮拜去老家之前結束,有事打我電話。”
小吉說好。
接下來連著好幾天都沒見到江臨臨,兩人也沒有聯係。
小吉和編輯討論好了第一部漫畫書的大致細節,並且預計了第二部的交稿時間。因為小吉第一部和第二部是交錯著畫的,第二部已經存了一大半稿子,剩下的預計在一個月之後完成。而第一部的實體書,在半個月之後就能完成並且上市。
小吉的漫畫講的是以秋田蒲為背景,一對好玩伴之間的日常。故事性不強,主要以兩個主角的互動為主,走的是懷舊風。因為時間無法倒流的緣故,過去老舊的生活成了人們心中難以磨滅的回憶,如果十年前的生活仍舊持續至今,或許人們還不會懂得珍惜,珍惜都是因為已經失去,並且深知無法重來。或許十年之後,如今的日益繁興的秋田蒲又要被列為懷念對象。
七月十八號,江臨臨一早開車到了秋田蒲,小吉將三口寄托在江家,拎著兩個小包,坐上車,和江臨臨回老家。
正值周六,出遊人群較多,高速上有些堵。江臨臨說:“都說昨天出發,你偏偏要今天走,傻子都知道今天會堵車。”
小吉說:“昨天日子不好,今天黃道吉日,宜出行。”
江臨臨將墨鏡往下扯,看小吉,“小吉啊小吉,你伯伯嬸嬸都沒有看老黃曆的習慣,你這跟誰學的?”
小吉說:“看看又不會害人。”
江臨臨重新看向前方,一長條的車隊停在原地,動都沒動。“活這麽小心幹嘛,天要亡我,看黃曆也沒用。”
“要小心的。”我現在擁有的已經不太多,再也不想失去了。
江臨臨伸出手臂搓小吉的頭頂,“傻孩子。”
預計三個小時的車程,足足花了五個小時。小吉的老家在白葵的北邊,雖然相隔不是很遠,但是夏天比白葵要涼爽很多。老家發展速度遠不及白葵,郊區保留下成片的山林,甚至是市裏,因為多寺廟,也有好幾座山被保留下來。
小吉指揮著江臨臨開去了一家民宿。這家民宿的裝修風格很獨特,江臨臨跟在小吉身後,跨過了一扇老式的木門,進了一個獨院,院子裏各處擺放了木質桌椅,此時正值午後,隻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在陰處紮堆聊天。穿過院子,又是一扇和大門相同風格的門,跨進屋子裏,走進去,像是回到了八九十年代。進門左手邊一排墨綠色的皮沙發,沙發靠牆,牆上掛著一些金屬裝飾品,霓虹線纏繞,閃著紅紅綠綠的光。角落裏一個台子,台子上有簡單的樂器以及一個麥克風。正對著的牆壁上釘著一條巨大的喇叭褲,喇叭褲下麵一個半人高的櫃子,櫃子上擱著一台留聲機,留聲機旁邊有一個老式的收音機,放著九十年代的歌曲,旁邊隔了一個人的距離有一個更高一些的櫃子,滿是密密麻麻的碟和黑膠唱片。右手邊整麵牆壁被造成酒櫃,擺滿了瓶瓶罐罐的種類不一的酒,酒櫃前有個吧台,放置著幾批高腳凳,坐著兩個人,各人手裏一杯酒,在輕緩的音樂中交談。
小吉和江臨臨走進門之後,其中一個人回頭看到了兩人,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身,走過來,給了小吉一個擁抱,在小吉背上拍打了兩下,小吉被打得一顫一顫地。
“哎呀,輕點。”小吉說。
“看見你有點激動,一不小心下手重了。”
江臨臨打量起這個人,結實,粗壯,皮膚較黑,五官粗獷,梳了個小辮子,不笑的時候模樣凶狠,一笑起來卻有點憨。
小吉轉身指向江臨臨說:“這是我朋友。”
“就是秋田蒲的那個?”不等小吉回答,就像仍定了一樣,朝江臨臨伸出手:“你好,我是小吉大學室友,我叫池小東,叫我冬瓜就行。”
江臨臨回握:“你好,我叫江臨臨。”
互相認識完,冬瓜引著小吉和江臨臨去他們的房間,一邊解釋:“現在暑假,來玩的多,我就留了一間雙人間,不介意吧?”
“不介意。”江臨臨說。
跟著冬瓜出了屋子,他們往後院走去,原來客人的住房都在後院,有一個小獨棟,三層,能看到二樓三樓各有一個陽台。陽台搭了棚子,曬不到太陽,聚在一塊聊天的人很多。
小吉說:“冬瓜的民宿這很有名,一到假期都爆滿。”
小吉的老家有很大一部分發展靠的是旅遊業,這邊的山多,寺廟多,大部分遊客是衝著幾個名聲較大的寺廟來的。
小吉和江臨臨住在二樓靠裏邊的一間房,冬瓜讓小吉先放東西,一會下去聊天。小吉說好。
關了門,屋裏隻剩小吉和江臨臨。江臨臨打量起屋子,牆壁刷成了灰色,掛了兩串裝飾性的辣椒和大蒜,天花板上一盞油燈,燈的體型雖小,卻很明亮。屋子裏幾個高矮不一的櫃子,兩張床,一個衛生間。
江臨臨說:“這個屋是東北風啊。”
小吉說:“每個屋子的風格都不一樣,冬瓜裝修的時候費了很大的心思,那段時間他頭發都掉得特別快。”
江臨臨說:“看來他頭發的生長速度也很快嘛。”
小吉說:“冬瓜是一個九十年代控。”
“看得出來。”
小吉和江臨臨放好了行李,又走去陽台瞄了兩眼,才返回之前的大廳。
坐在吧台前喝了杯飲料,聊了幾句,冬瓜突然問:“你們吃飯了沒?”
小吉想起他們下了高速直接來了這,看看時間已經一點多了,餓過了頭,兩人都沒想起要吃午飯。經冬瓜這麽一提醒,小吉覺得自己又餓了。
冬瓜說讓廚房下兩碗麵,小吉說不要,他自有想吃的東西。
江臨臨跟著小吉的隻是,開著車在市裏繞來繞去,小吉指著一家招牌寫著“老朱炸醬麵”的店,對江臨臨說:“這裏的東西很好吃,我經常來吃。”
江臨臨找了半天停車位,他看著街邊停得雜亂無章的車,說:“看來開車來是個錯誤的決定。”
小吉說:“是啊,還是坐火車方便,路上也不會堵。”
“你當時怎麽沒說?”
“你知道的,我不太懂拒絕。”
“合著你不想我來是吧?”
“.……”小吉選擇沉默。
車停得有點遠,走了點路才到了店裏,小吉說這裏的炸醬米粉好吃,推薦給江臨臨。江臨臨說聽你的。
小吉坐下點了兩份雜醬米粉。
江臨臨說:“招牌是炸醬麵,怎麽吃米粉?”
“這裏的米粉特別好吃,我吃過比較細的米粉,也吃過特別粗的,不過這裏的米粉粗細是在二者之間,第一次吃就覺得好吃,後來經常來。”小吉說。
江臨臨說:“這就是你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在秋田蒲其實隻待了五年。”
“是啊。”
二人一時沒說話,小吉左看看右看看,突然看到店內貼的小牌子,寫著請勿抽煙。小吉問:“最近沒見你抽煙了。”
“本來就沒什麽癮。”江臨臨說。
“不抽是最好的,對身體也好。”
“還抽,隻是不在你麵前抽。”
小吉說:“江臨臨,我是男人。”
江臨臨笑:“我知道啊”
“可我怎麽覺得你把我當女人對待了?”
“你的錯覺,我真是再清楚不過你是一個男人了。”江臨臨依舊笑。
兩份炸醬米粉上了桌,小吉告訴江臨臨要拌開,江臨臨照做,嚐了一口,果不其然,很好吃,隻是仍覺得有些不倫不類。對麵的小吉吃得很歡,因為辣,嘴巴越來越紅,江臨臨吃飯速度比小吉快,吃完了本想出去抽根煙,看著小吉,他倒覺得不如就坐在這了。
兩人吃完,小吉又指揮江臨臨七拐八拐去了一個小巷子,買了一些香紙,順便去了一趟超市,才回住處。
小吉和江臨臨回了房,因為早起又開了五個小時車的緣故,小吉擔心江臨臨疲勞,要求他休息,江臨臨說自己沒事,小吉卻堅持,直接拉上了房裏的窗簾,關上了大燈,隻留了一小盞壁燈。江臨臨無奈躺下,本來清醒的意識漸漸變模糊了,最後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