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吉到了工作室,被約好的編輯引見了一下員工,談了談漫畫大致的劇情走向,交稿時間等問題。小吉連載的漫畫因為積累了一些人氣,被工作室連人帶作品直接簽下,最近在做重點宣傳,希望小吉能出麵一些簽售會活動。小吉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不擅長在陌生人麵前展現,即使是喜歡他作品的人,最後隻答應可以辦一次展覽。
聊完已經到了午休時間,小吉跟著編輯解決了午飯之後,想了很久沒有去處,搭地鐵回了秋田蒲。在家睡了一覺,畫完一張稿子,已經將近到了晚飯時間。正要去江家,小吉接到了編輯的電話,說晚上聚餐,請小吉務必參加。見推脫不了,小吉隻好應下了。小吉搭地鐵到了和編輯約好的地方,二人一起去了聚餐地點。
工作室九零後居多,大多是動漫迷,小吉和他們聊得很投機,一不留神就被灌多了酒,進行了一半,小吉已經喝趴下了。
聚餐結束,隻剩兩個還清醒的,清醒的兩人將喝醉的一一處理好了,看著小吉卻泛起了難。他們不熟悉小吉的家庭情況,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幸好江臨臨的電話來得及時,二人將小吉托付給江臨臨,鬆了一大口氣。
小吉躺在後座上,身體軟綿無力,一點聲響都沒有。江臨臨權衡了片刻,決定將小吉帶回虹灣的家裏。
江臨臨住在老城區,這一片都是沒拆過的老房子,近的約有七八十年的曆史,遠的則有上百年。江臨臨的房子雖不是什麽名頭響亮的人物的故居,好歹也是個大戶人家,獨棟獨院。隻是房子落座在深巷子裏,要進得家門,隻能靠步行。江臨臨將車子停在巷子口,打開後車門,看著爛醉如泥的小吉。江臨臨伸手拍拍小吉的臉,叫了兩聲,得到的反應是平緩的呼吸聲。江臨臨躬進身子,江將小吉抗在肩上,大步走回了家。
進了家門,江臨臨想著要給家裏打個電話,不覺有些來氣,空著的那隻手忍不住朝小吉屁股狠狠拍了兩下,說,這下好了,又要挨罵了。
小吉之前在江臨臨肩頭就有些顛得難受,江臨臨這兩下成了最後一根稻草,小吉吐了出來。
江臨臨顧不上被吐得一身,迅速地將小吉扶進廁所,在一旁穩著小吉,等他吐完,又接了杯水讓他漱口。江臨臨看小吉身上也是一片狼藉,顧不上許多,命令小吉去洗澡。
小吉隻不停地搖頭說難受。
江臨臨說,連著喝兩天,不難受才怪。又戳了戳他的腦門,難受死你。
小吉被江臨臨這麽一戳,整個人向地板倒了下去,江臨臨被嚇了一大跳,趕緊將人扶了起來,認命地扒了小吉的衣服,將人抱進浴缸,待小吉坐穩了些,迅速地將自己的髒衣服也脫了,拿過蓬頭,調好水溫,對著小吉一頓猛搓。
江臨臨並不是第一次接觸小吉的肌膚,隻是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受。有時隻覺得滑,有時隻覺得嫩,有時隻覺得視覺上的白。這一次,他隻覺熱。小吉整個人都在散發著熱氣,烘烤著江臨的手。江臨臨的視線隨著小吉身上的水流漸漸向下,劃過臉頰、脖子、胸膛、乳頭、腹部、雙腿,最後順進了浴缸。江臨臨下身腫脹了起來,“都什麽時候了,還想著這些。”江臨臨對自己說。
艱難地洗完了小吉,江臨臨將小吉擦幹,抱進了臥室,直接放進了被子裏,調好冷氣,看了眼小吉的睡顏,自己則出來打掃幹淨地上殘留的嘔吐物,衝了個澡。待到一切弄好,江臨臨打了個電話回家,這次很幸運,是江父接的電話,二人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江臨臨走進臥室,溫度已經降了下來,冷氣打在赤裸的肌膚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江臨臨給小吉喂了口水,看著小吉被水濕潤了的嘴唇,沒有忍住,低頭親了一下。親完有些意猶未盡,因為太舒服,底下又有抬頭的趨勢,還沒到時候,江臨臨想,於是去了客房。
江臨臨因為惦記著小吉,一直沒有睡沉。客房和主臥隻有一牆之隔,半夜主臥傳來一聲巨響,江臨臨立馬醒了,奔去了主臥。打開門就看到小吉趴在地上,揉著腦袋,原來是睡的好好的掉床底下了。
小吉這一下摔得有些狠,江臨臨似乎摸到了一個大包,他哭笑不得,一邊給小吉揉腦袋,一邊說:“你怎麽還像小孩一樣,一摔跤就長包啊。”
小吉口齒不清地說:“你才像小孩,你脫我衣服。”
江臨臨說,天,我給忘了。起身從衣櫃扒了兩件衣服給小吉套上。小吉卻不肯乖乖穿衣服,江臨臨一邊穿,他一邊脫。小吉說:“你別想給我穿,我要留下證據,你別想毀滅證據。”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江臨臨鬧不動了,“行,明天一早起來你可別怪我。”將小吉再次弄進被窩,自己也鑽進去。
小吉迅速睡著了,江臨臨被這麽一鬧已經睡意全無,他撐起身子將小吉的被子攏好,看著小吉,房間隻開了一個小壁燈,江臨臨的臉被收進黑暗中,輪廓鮮明。小吉翻了個身,麵對著江臨臨,感覺到身旁有個物體,伸手摟住了江臨臨的腰,前後扭動了兩下身子,找到了最舒服的位置,咂巴了兩下嘴巴,呼吸變得綿長,打在江臨臨腰側,穿透薄薄的衣服,直達皮膚。
夜深人靜,隻一台空調在嗡嗡作響,江臨臨卻感覺空調失去了作用,屋子裏的氣溫逐漸在升高,或許是小吉身上在發燙,或許是他自己。江臨臨朝著小吉的身子貼近,挨緊的那一刹那,江臨臨覺得舒服極了。
小吉醒過來很是一陣頭疼,腦袋像是重了幾斤。他掙紮著起床,被子從身上溜了下去,小吉發現自己光著身子,再看一眼四周,這的裝修可不太像酒店。他裹著被子出了臥室,在房子裏轉了一圈,這間屋子的裝修有些特別,屋內處處留著年代感,老式的木梯、家具、房門,小吉感覺置身於上個世紀,但是過於現代化的電器又在提醒他,這是二十一世紀。
小吉似乎明白過來自己身處何處了,隻是沒見到屋子主人的身影,小吉裹著被子不方便下樓,站在樓梯口對著樓下喊了一聲:“哥!”
江臨臨從廚房探出腦袋,“你醒了,飯馬上就好。”
小吉說好,於是又回了臥室。
沒多久,江臨臨就在樓下喊小吉吃飯,小吉跑出房間,對著江臨臨說,“你能不能先給我找件衣服穿?”
江臨臨在樓下笑了起來,三步兩步上了樓梯,木製樓梯被他踩得咿呀作響,江臨臨看到小吉幽怨的眼神,對他說:“你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不讓我穿的。”
小吉一顆露在被子外麵的腦袋頓時通紅了起來,江臨臨拿起昨晚小吉不願穿上的衣服給他,看到了他滿臉通紅,想象了一番包裹在被子裏的身子,估計也是紅的。
江臨臨將衣服扔給小吉,“穿好了就下來吃飯。”自己率先下樓了。
小吉坐在飯桌上,吃了一口米飯,瞥了兩眼江臨臨,這貨居然還在笑,他若無其事地問,“你笑什麽?”
江臨臨笑眯眯地說:“小吉,你怎麽越來越傻了,你還沒刷牙。”
小吉愣了會,臉又紅了,忿忿放下筷子,走進了浴室。洗漱台上已經放好了一支新牙刷,小吉拆了包裝,刷好了牙,順道還洗了個臉,做完這些,立在原地思索了片刻,確認沒有漏下什麽沒幹的事,才出了浴室。
小吉剛坐下,江臨臨遞了杯水過來,“先喝杯水。”他說。
小吉在江臨臨目光中喝掉了滿滿一杯。
“給多少你就喝多少,怪不得你會喝醉。”江臨臨將空杯子放在一旁,待小吉坐下後他又說道,“酒桌上喝酒,興頭一好,也就沒了分寸。你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量力而為。”接著教起了小吉一些擋酒的法子。
小吉聽完,問“你就是這樣擋酒的?”
這些辦法江臨臨自己倒還真沒用過,他年輕時也是一個喝酒極狂的人,這些法子根本不屑用,隻不過到了小吉身上,江臨臨還是希望他能少喝點就少喝點。
小吉沒得到回答又說:“你從來不用這些辦法,對吧?卻要我用……”這是關心,我知道。這一句,小吉沒說出口。
飯桌上陷入了沉默,隻剩二人夾菜吃飯的聲音,小吉突然說:“謝謝你。”
江臨臨碰碰小吉的頭頂,“不要謝我。”
“我是說,飯很好吃,謝謝你。”
“那可不。”
“飯很好吃,菜嘛,還欠了點火候。”
“嘿,你小子。”
“你今天怎麽不用上班?”
“沒事,我是發工資的那個。”
“哎呀,炫耀意味有點明顯。”
“你今天不上班沒事嗎?”
“我雖然不是發工資的那個,但是我基本上算個自由職業者,不用坐班。”
“哎呀,炫耀意味有點明顯。”
小吉嗤笑:“江臨臨你好幼稚。”
“剛才誰叫我哥來著?”
“你這種小孩不配當哥。”
“你比我小一歲好嗎,小孩!”
二人吃過飯,決定回秋田蒲。小吉站起來要收拾碗筷,江臨臨阻止了,“沒事,等阿姨來收拾。”
“你還請了阿姨?請了阿姨阿姨你還自己下廚?”
江臨臨能說什麽,難道要說,我怕阿姨在家會撞破你的裸體。我幻想了一整晚你一覺醒來,光著身子衝出來驚慌失措的模樣?這麽想著,江臨臨又覺得可惜,早知道把被子拿了,不行,會感冒的,關空調啊,不行,太熱。
“什麽跟什麽啊。”江臨臨說。
二人出門,小吉回頭看了眼江臨臨的房子,在六月的陽光下,一牆一瓦都在反射光芒。小吉覺得這棟房子像一個深宅大院裏的黃花閨女,藏得很深,美得天然。小吉感歎:“你真是有錢。”
江臨臨解釋,“幾年前虹灣區放消息說這一片要拆遷,原先的主人最初因為急著用錢找好了買主,一聽要拆遷,又不肯賣了。後來因為要保護老城區,這一片不拆了,買主以為房子不賣,在另一片城區買了房。原先的主人為了將房子脫手,低價出售,正好被我碰上了,撿了個大便宜。”
“你運氣還真是好啊。”
江臨臨笑笑不說話,將手裏的一個紙袋子扔給小吉。
“這是什麽?”小吉問。
“都是上大學的時候閑來無事拍的,那個時候秋田蒲大片的房子上都畫了一個拆字,想著以後就看不到了,不知道不覺照片攢了許多。”
小吉打開袋子,一摞照片,拿出幾張來看,全是幾年前的秋田蒲,有些建築和小吉的記憶重合,隻是確實如江臨臨所說,大多房子的牆上都畫了一個拆字,紅色的,在畫麵中很是鮮明。
“這些照片怎麽也有五六年的曆史了吧。”照片的色調有些灰暗,不是時下的攝影器材。
“差不多。”江臨臨說。
“這麽珍貴的東西。”
“那天聽你和芝芝說你的漫畫背景是秋田蒲,我留意了一下。”
“你也時常懷念過去的秋田蒲嗎?”
“過去就是用來懷念的。”江臨臨說感歎。
“所以作畫的時候,我會不知不覺將色調放淺,甚至泛黃。就像是影片裏放起回憶的片段總是會變成另一個色調,並不是幾年前秋田蒲就是灰黃色,那都是刻意加上去的回憶的顏色。有時不帶感情地想想,就算十年前,秋田蒲也有這樣的夏天,陽光燦爛,一切都很明亮,隻是當一切變成了回憶時,天空又隻剩下了灰白色。”小吉說。
“你手中的照片,就是當年的秋田蒲,但是現在來看,也成了泛黃的照片。這不一定是感情色彩,隻是當年所具備的攝影能力,還原不了當年的顏色,再好的像素,經過六年時間,也會變得模糊。相片在不知不覺中留下痕跡,物質也敵不過時間。”江臨臨接口道。
二人終於走出了巷子,小吉臉已經曬紅,腦門冒出了許多汗珠。坐進了車裏,小吉大呼“空調空調。”車子經過一上午暴曬,比車外溫度還高,小吉耐不住熱,伸出手扇風,問道:“十年前的秋田蒲也這麽熱嗎?”
“熱啊,你忘了我們在秋田河洗澡嗎?”
“可是在記憶中好像並沒有那麽熱。”
“你一直都是個不長記性的,現在還一樣,真是一點沒變啊。”
江臨臨發動了車子,車子匯入車流,空調很快發揮了作用,小吉在舒適的溫度中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