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節
掬。罷了。自私也罷、單純也罷，守著我的他，是幸福的；看著他的我。是快樂的。
我們的世界如同一個封閉的空間，這個空間中隻有我和伊風。
他幸福了，我也就快樂了。
偶爾，還會看見昔日的家人。心潮在最初幾年，也曾澎湃過。現在，也漸漸淡化了。
時間，確實是撫平一切的良藥。
尾聲
“明佳，天，要下雨了……”多少年過去了，他的聲音依然悅耳，連風聲都無法令它失色。
“是啊，快下雨了。”我依然凝眸與那枚戒指，一生的契約、一生的牽絆、一生……
“記得第一次和明佳說話，就是這種天氣……”
沒聽見他說話，因為我正專注於剛剛疾馳而過的轎車。李家專用的、接送總裁的轎車，我曾經坐在上麵。現在，上麵做的是明禮——我的弟弟。歲月已讓他變得更加成熟了……本以為早已釋懷，如今……
“還是明佳坐在上麵帥氣呢！”伊風的話，讓我將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斜斜上挑的鳳眼半眯，唇角勾起略帶嘲諷的微笑，以及那調侃味十足的說話方式……這是伊風的說話方式——車禍前的說話方式——雖然隻有一句話的時間……
最重要的，我接任總裁時，伊風25歲……
雨，密密的下了起來。流進我眼中，冰冷的；從我眼中流出，滾熱的。
伊風，你的戒指套住了我的一生啊……你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乃至每一天都是……你的一切都是……
“明佳，你聽到了嗎？雨之聲與風之聲，和在一起的歎息之聲……”淺藍的瞳看向我，如晴朗的天空般蔚藍。
不…那不是真的……我想的一切…不是真的……我不相信…自己曾最相信的…自己……
你沒有用折斷的雙腿牽製我一生，你沒有用失憶來換取我的憐惜，你沒有用愛淒慘的樣子和最簡單、最直白的愛語來讓我一生內疚，你更沒有用自己的生命來套住我的生命……沒有，你都沒有……你隻是愛我，愛到癡了……
跪坐到你腳下，仰望著你清澈的眼睛，唇鄭重的吻在你左手無名指的戒指上。
“伊風，你幸福嗎？”
你用最美的笑容和最悅耳的聲音回應我：
“幸福。因為有明佳在，所以我幸福。”
“伊風，我也很幸福。因為有伊風，所以我也幸福。”
即使，這幸福來的虛幻。
即使，這幸福需要欺騙。
《伊風》完
續《青蓮》
青蓮，應該是在一泓湖水中，靜靜的，隻為深愛的那個人，不蔓不枝的開放。
玫瑰，引誘著別人采擷卻用一身尖刺拒絕著任何人，微笑的等著不怕被傷害的人帶走他的心，他將會一生隻為那個人盛開。
手中的玫瑰花好美，嬌豔欲滴的花瓣上仍留著露珠點點。在最美的時候以最美的樣子被保留下來，對於花而言，應該是最幸福的。比起在開在無人經過的田野中，自生自滅，過著受人垂青的生活，那樣才更能實現生命的價值吧。
我喜歡收到花做為禮物，因為我喜歡花。有很多人送花給我，比如此刻我手中的玫瑰花。我從來不拒絕別人送的花，因為我知道，如果我拒絕了，那束花的生命就會提早結束在垃圾桶中。我是個男孩子，更懂得何謂憐香惜玉。有很多人送花給我——男人、女人，我不拒絕和任何人交往，正如我不拒絕他們送的花。
喜歡花，或許是因為我的名字——青蓮。據說，這個名字是在我滿月抓周時才取的，至於原來叫什麽，我早就忘卻了。剛剛滿月的我，對著琳琅滿目的稀罕物不屑一顧，隻對這院子裏怒放的青蓮笑得燦爛。
所以，我叫青蓮。至於姓什麽，並不重要——我早就不知道自己應該姓什麽了。林，或者淩。
長男和幺兒時家中最受寵的孩子，可惜我既是長男又是幺兒，卻沒有人寵愛我。因為，我的身世。
那個會在夏季盛放一池青蓮的家是我兒時的家——林家，那時，我叫“林青蓮”。現在我住在一個會有楓葉落下的家——淩家，現在我叫“淩青蓮”。又有什麽不一樣麽？四個家族，一副嘴臉。姓“林”或“淩”而或是“韓”、“李”，對於我們，隻有兩種感覺——慶幸或不滿。
給我取名為“青蓮”的，是我的祖父，林遠達——聽說他的妹妹——我的姑奶奶是個很美的女人。但我眼中的姑奶奶是個老太太，有著一雙尖銳的眼睛。我並不喜歡她，雖然她的名字很美，叫做“倩卿”。我的祖父很喜歡我，因為我是長男和李家最得寵的幺女所生的長孫。但是，李家的幺女還是改嫁了淩家的長男，並把長孫一同帶走了。林家對於這種毫無禮法的事情什麽也沒說——誰讓林家在那幾年開始敗落了呢？所以，我成了淩家的幺兒。
而我，青蓮，身位林家的人，卻不在是長孫的身份；名為淩家的幺兒，卻是個林家來的拖油瓶。反正我隻是個普通的孩子，既無野心又無利欲，隻要可以種花，怎樣都好。
“男人女相，必是禍矣。”外祖父總是這樣說我。長相又不是我決定的，就像我很喜歡外祖母的藍眼睛而自己卻永遠都沒有一樣，長得像女人沒有什麽幸或不幸的——不過是一幅長相而已。
“青蓮你好漂亮哦。”從小就有男孩子、女孩子這樣對我說。我總是對他們笑，別人誇獎你，理應有禮貌的對待人家。
“青蓮我喜歡你。”有很多人也這樣對我說，我也靜靜的朝他們微笑，並回應一句：“謝謝。”
“青蓮你喜歡我麽？”每當有人這樣問我時，我就會笑著說：“喜歡。”
是的，青蓮喜歡所有人。然而，青蓮隻愛一個人。
狹長的鳳眼斜斜的吊稍了上去，懸膽似的鼻下紅唇似丹朱傾心勾畫。這樣的長相再加上一對彎彎的月牙眉，湊在尖尖的瓜子臉上，是一幅讓人稱為狐媚子的相貌。柔軟的頭發披在讓人可憐的頸子上，而頸下的身軀也是單薄的徒有一幅骨架。
這就是我愛的人，當我閉上左眼時，他會閉上右眼；當我抬起右手時，他會抬起左手。
林家的宅子裏，有一架雕著梅花的古式通身穿衣鏡，映在鏡子裏的世界，仿佛是世界的另一端。鏡子的這端是我——青蓮，鏡子的另一端是“他”——我叫他“玫瑰”——擁有我的臉孔我的體格的，我的“玫瑰”。
青蓮喜歡所有人，但他隻愛玫瑰；玫瑰不喜歡任何人，但他隻愛青蓮。
鏡子此端的青蓮，愛著玫瑰；鏡子彼端的玫瑰，愛著青蓮。
我們隻擁有彼此，我們隻愛彼此。
秋風輕輕吹淡碧空中的白雲，火紅的楓葉飄飄搖搖的落下，碰觸到那一泓湖水，激起淺淺的微波，悠閑的在湖麵上，飄來蕩去。
這景色很美，但它是這個複古式庭院中的一景，我不喜歡。淩家是楓之院、林家是荷之院、韓家是梅之院、李家是櫻之院。四個家族，每當有聚會都會隨著時令的不同而選在不同的庭院設宴。庭院仿古而建，與植物相呼應，如畫舫般美若夢幻。無論是誰，都以進入過這名為“華之苑”的庭院而自豪。但在這如畫景致的掩映下，借設宴為名，行的不都是阿諛逢迎之事，為何要沾汙這自然美景？
淩家當家——我現在稱為“祖父”的人作80大壽，曆來的打躬作揖之後，沒興趣聽他們用鄙夷的神色竊語什麽，我溜進了庭院中。
冷風吹過來，我打了個寒噤。天也漸漸涼了，而平素的我，總是不大怕冷的。但今日，看著人們仿佛粘在臉上一樣的假笑，一想到自己是其中的一分子，自己剛剛還和他們一樣的笑著，我不禁從肌理向外發著寒。
現在，我好像回到那個有暖爐的家去——那裏有兩個爺爺，一個是我外公的哥哥，像父親一樣慈愛對我的明佳爺爺；另一個是我外婆的哥哥，有著美麗的藍眼睛。像母親一樣包容我的伊風爺爺。他們家裏有一隻總是蜷在爐邊的貓，新近生了一隻白色的小胖貓，我叫它“依蓮”。守在爐邊，抱著依蓮，喝伊風爺爺泡得茶，聽明佳爺爺講故事，那樣，該有多麽開心……
又一陣冷風吹來，“好冷……”我喃喃著，即使想著快樂的事，也不能減輕我的寒冷。這溫暖反而對比著心中的寒冷，令我更加寒冷。
忽然間，身體仿佛一瞬間暖和了，就像被什麽包圍一樣，從背部到手臂，傳來的盡是溫暖。不是身體上的，是心靈上的。心中寒冷漸漸融化了，滿滿的暖意、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