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節

  我臉上輕吻一下。現在，我也習慣伊風的晚安吻了。“隻要明佳喜歡聽我講故事，我永永遠遠講給明佳聽。”


  有種感覺仿佛從心裏溢出來，那種感覺，讓我想笑、想緊緊抱住伊風。那是我16年來第一次如此快樂。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那種感覺叫做“幸福”。會幸福，是因為有愛情。


  但伊風的故事並沒有講太久。


  當我出門辦事回家後，他已經不在了。


  沒有原因，隻是走了。


  也沒有人告訴我原因。


  一段時間，我每天每天在找他。剛開始，沒有人告訴我關於他的隻言片語。後來，我的乳妹告訴我：帶走伊風的，是韓家的人，伊風，是偷跑出來的。


  再後來，我漸漸淡化了這件事。注定被關在籠中的小鳥，即使飛了出去，也還是會被捉回籠中。


  （四）


  就這樣過了幾年。


  這些年，我開始學著笑——溫和的淺笑，浮現在臉上，優雅而從容，卻有一絲淡淡的疏離感——一隻自己在鏡中窺見，也覺得隨著笑容，慢慢暈開的，是冷漠。


  有意無意的，我也打聽著伊風的消息。據說，他近兩年開始涉足於家族企業——和已經22歲的我一樣。


  鳥還是鳥，即使變成了鷹，交上也拴著鐵鐐，能飛出去多高？


  一向心如止水的我，最近有些心亂。或許……不是的，我不承認。


  “明佳哥哥要出門了？”乳妹在門口問我時，我以笑代答。


  “明佳哥哥笑起來很好看呢！路上請小心。”她也回應了我一個微笑。


  好看？從來不認為自己或是周遭的人笑起來好看。在我眼裏，笑容，隻是一種讓容顏扭曲的方式罷了。笑容下的，應該就剩些赤條條的欲望了罷？

  “明佳少爺，您在笑什麽？”身旁的秘書喚回了我的思緒，抬眸，又見一幅“扭曲”的容顏。


  搖了搖頭，可能在大多數人眼中，我是一個謎，亦或是個無解方程式。觸摸著自己上翹的唇角，不經意湧上心頭的，竟是伊風的笑顏。


  他——伊風，他的笑容，好美。


  廊外的葉子又一次隨風而落，又一種淒美。淩家的賞楓會，是美，是這個幾乎完全陷落於權力與欲望中，唯一的純美——卻也成為了全力者權權相護的工具。


  “明佳……”柔柔的男生飄入我耳中，令我心頭微微縮痛。


  眼光匆匆觸了那人的臉，又垂下眸子，唇角微微上揚，“請問您是哪位？”


  “你…你…你是‘人癡’還是家教太好？”聲音，帶著顫抖。我沒去看他的眼睛。因為我知道，他的瞳中一定寫著悲傷——我無法麵對那悲傷。


  “兩方麵都有了…”


  “明佳，你再生我的氣對不對？”他急急拽住我的手，已比我低的眼睛看向我，讓我無法逃開視線。


  “不……”


  話未完，他擁住我，頭埋在我頸間，微微顫抖著。“不要這樣對我……明佳……不要討厭我……”


  “伊風…不要哭……”我反擁著他，企圖多給他一些安慰。


  “我好想你…明佳…好像好想……”


  聽著他溫柔中滿懷歉疚的聲音，本以為早已無謂的心頭，又一次湧起當初無找尋他時的種種往事，以及往昔於他共處時的種種情愫。


  “明佳！”當我正欲緊抱他時，清脆的女聲在我身後響起。


  “綾小姐。”擁抱時的體溫還留在我身上的男人優雅一笑，然後又優雅的看向我，“李家少爺不是和我妹妹訂婚了麽？”


  “和伊人小姐訂婚的是我弟弟，明禮。我的未婚妻是淩家的綾小姐。”


  “這樣啊。”


  “伊風。”


  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的，林倩卿走到伊風身邊，對我們輕笑道：“明佳表哥，綾小姐。”和我身邊總愛耍小姐脾氣的淩綾不同，她是個有氣質的淑女。其實淩綾的小姐脾氣，似乎隻對我這個未婚夫耍。


  “聽說你們要結婚了？恭喜！”我微微笑著頷首。


  “何時輪到你們？”林倩卿笑了，眸子裏卻是冷的。


  “這可不是我決定的啊。是不是，明佳！”淩綾嬌羞的向我懷裏靠了靠，一臉幸福。


  對於彼此的未婚妻，伊風莫名的隻是我的對象不是他妹妹而已。在望族，從生下來就被決定好了一生，而對象隻能門當戶對。因此，我們幾乎都是親戚，隻是遠近不同罷了。算起來，我和伊風也算是遠房表兄弟。


  “明佳，伯伯有事找你！”說著，淩綾拉起我的手就向屋裏走。


  “明佳。”另一隻手卻被伊風拉住了。應該是有趣的場麵，可身為主角的我卻笑不出來。


  “伊風，回頭再聊如何？”


  “嗯……”他掏出筆，在手帕上寫了一串數字，“這是我的手機號碼，一定要打給我。”


  在我笑著點頭之際，淩綾一把我拉離伊風的視線。


  我沒有打電話給伊風——我怕。怕他那份已露骨的感情，更怕自己的感情。


  開窗，欲丟那帕子出去，但卻沒丟。帕子上有他的味道——淡淡的古龍水味。深嗅著帕子上的味道，仿佛回到那段曾數度與他擁眠的日子。


  伊風，我們不可能也不應該在一起。但在此時，讓總是逃避的我，放縱的去承認一詞：愛你，伊風，隻愛你；我，李明佳隻愛韓伊風。


  （五）


  接到伊風的電話很突兀，電話彼端傳來的聲音微弱且斷續。沒有言語，隻是一直在呼喚我的名字，讓我有不祥之感。


  就這樣，我立刻到了他的私人別墅，一口氣跑上了他的房間。


  “伊風……”眼前的景象讓我呆住了：雪白的床單上滿是血跡，而那血，竟流自伊風的手腕。顫抖的手，死死抱住一個已響忙音的電話；蒼白的臉上同樣蒼白的唇，呢喃著的，是我的名字。


  “不要嚇我…伊風，求求你…不要嚇我……”我瘋了似的跑過去，緊擁著他，仿佛他的生命會因我一鬆手而流逝。


  當伊風的家人和醫生趕來時，我像他們一定大驚失色。李家以冷漠著稱的接班人正摟著他們一度叛逆的不消子如瘋了般哭泣著。


  這些，是我猜的，也是我看出來的——很多人，沒學會或沒學好掩飾。


  伊風在被搶救著，我在門外等著。聽醫生說，傷口並不深，隻是流血太多。現在，以無大礙。我輕輕舒口氣，待會兒伊風醒了，肯定想見我，我要等。


  “明佳表哥。”林倩卿出現在我麵前。


  “倩卿。”我微微頷首。


  “請你走吧！”她突然深鞠一躬，一下子讓素以冷靜聞名的我不知所措。


  “為什麽？我應該知道原因。”


  “難道不知道麽？你們幸福不了的！伊風和你在一起，他會失去一切，你也會。然而我就不同了，我們結婚的話，他會得到的，不比你將得到的少。離開他，你們都會好。”句句話如銅片，冰冷而刺骨。說得同聖女一般，其實不是獨占欲麽？守著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好過麽？林倩卿，本以為你聰明無比，看來我還是高估了你。但她說的話，值得我考慮——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伊風。


  “愛他麽？愛伊風還是愛他將得到的？”她的回答將決定我的選擇。


  “我……愛伊風，不比你多，卻不比你少。而且，我是女人…我們，是正確的……”一向自恃清高、外柔內剛的女人，此時淚雨連連。女人的武器，平時對我並不起作用，現在也一樣。但為了伊風，暫且讓你自作聰明一次吧。


  “那就好好愛他爸，再多一倍，把我的分也算上！”此時的我，笑得如同一個兄長。


  （六）


  自那日之後，我果真沒再見伊風，更沒打聽關於伊風的任何事。無用，一點都沒有。我是李家的接班人，自小就懂得何謂徒勞。


  我又恢複了往昔的自己。隻是現在的我，不若那時，心裏裝滿了伊風。


  緣還是淵啊？

  聽到秘書首淩倩卿找我時，我很意外。然而聽到她幾乎是用求的與其和我說話時，我更是意外。


  然後，我到了醫院——她求我來的地方。


  特護病房中躺著的男人有著我熟悉的臉孔，他的呼吸均勻而平穩，若不是麵色過於蒼白，一切如同6年前的夏季，他偶爾午睡的樣子。


  目光觸及他的左腕，那一圈圈沾著血的繃帶，讓我的心窒息般的疼痛著。


  “怎麽會這樣？”我不知自己的眸中有多少恨意與殺意，但當目光觸及林倩卿時，她不寒而栗的抖著。


  “他後來又割了四次腕，又一次差一點兒就死了。”她聲音很輕，聽得出強裝鎮靜。


  “你的愛讓他欲仙欲死啊！”眸子又一次看向她，我露骨的表達著自己的恨意與侮辱。她那張慘白更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