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9你不用過來陪我

  和江牧在一起,最開始真的是很幸福。他天生樂觀,就像太陽一樣有朝氣。後來隨他來到哦日本,陌生的環境和不友好的江父江母都讓她生活得愈發艱難起來。但隻要一想到每天能和自己最愛的人在一起,這些委屈也變得不算什麽。


  她從來不是一個貪心的人,要求的也不多,江牧能給她的有限,那麽她就不再去奢望其他。但這樣做,都不可以了嗎?


  歐文婧雙手環住膝蓋,將頭枕在雙膝之間。


  她知道他不會來了,登記處的工作人員也很早就下班了,偌大的廣場上忽然間好像隻剩下她一個人。


  背影被燈光照出了長長的影子,每一處都印滿孤寂。


  歐文婧不知道自己再哭,隻是能感覺到臉上冰涼的淚水。風吹了又幹,然後再流出來。


  不知道多久,耳邊似乎想起急衝衝的腳步聲。


  歐文婧聽到了,以至於半晌都動彈不得,心髒似乎要從心口跳出來。


  隨著腳步聲漸響,歐文婧才艱難的抬起頭,隻是眼中驚喜的火焰再看到來人的時候,驀地消失了,像是生命之火隨之熄滅掉了一樣。


  池君赫站在台階下,距離她兩部距離的地方停了下來。


  她雙眼迷蒙,帶著水霧,紅紅的好似格外傷心。眼淚模糊了小臉,鼻尖也哭得紅紅的。


  她眼中的失落他沒有錯過,所以心中也冷了幾分,但更心疼她。


  池君赫緊握著的雙手緩緩鬆開,猶豫了一下,坐在歐文婧的身邊。


  他抬頭,就看到了對麵天幕上最亮的一顆星星,在對著他們閃耀。


  兩人遲遲沒有開口,但時間眼見著越來越晚了。池君赫脫下身上的外套,輕輕地披在歐文婧的身上,收回手的時候卻聽到她沙啞的聲音:“他不會來了,是不是?”


  池君赫垂眸看著她,眼底寫滿了心疼。歐文婧抬起頭來的時候恰好捕捉到了這個眼神,心中刹那間明了。


  “我好失敗啊,君赫。”她極力扯著笑容道。


  池君赫眉目間的折痕更深了,她已經許久沒叫自己的名字了,卻沒想到時隔這麽久,卻是在這種情況下,聽到她說起自己的名字。


  “你不要我,蘭博然不要我,現在,江牧都不要我了。”她想笑,帶著些許自嘲,可是聲音聽起來卻帶著哽咽。


  池君赫搖頭:“我沒有不要你,是我當時太笨、太愚蠢,才看不到你的好。蘭博然也沒有不要你,他愛你,隻是他不想委屈你。至於江牧.……”


  他還沒說完,歐文婧就已經點頭,打斷他的話:“我知道,我了解他。他在為我考慮,他說過了,他要對我的未來負責。”


  隻是,她的心都在他身上,拋下她就真的是為她好嗎?

  “今天,他已經做了決定,也為我做了決定。”


  沒有出現,就是已經給了她答案。


  池君赫不知道該說什麽,歐文婧是一個可以為感情付出一切、毫無理智的人,但是有時候,她卻很聰明。


  她了解江牧的苦衷,也理解他。很多時候不是兩個人相愛就可以在一起的,現實生活遠遠比想象的要困難許多。


  不管心痛與否,江牧已經做出了選擇,如今,他最怕的就是文婧會受不了。


  “那你現在.……作何打算?”池君赫問,心裏卻很緊張她的答案。


  歐文婧抬起頭,摸了摸臉上的淚水,望著夜色,說:“我想回家了,君赫,我真的好累。我想爹地了,也想媽咪,還有點點……”


  江牧已經不在她身邊,她還留在日本做什麽,除了給他增添困擾還有什麽意義。


  “我想,他也是希望我回到家人身邊吧,這樣,他就會對我放心一些。”她微笑。


  池君赫望著她,心疼不已,這個時候,她卻還在為他著想。


  池君赫情難自已,伸出手攬住歐文婧的肩膀,將她帶向懷裏,哪怕給她一點溫暖,讓她知道此事並不隻是她一個人,都是好的。


  歐文婧的額頭抵著池君赫的肩膀,眼前一片黑暗,感覺到的隻有從男人身上傳來的源源不斷的熱流,她還是哭了。


  哭得很傷心,那聲音幾乎響徹了空曠的廣場,也讓在很遠角落裏,坐在車上的男人,麵容一緊。


  “少爺,我們現在………”司機回頭開了口。


  江牧的視線仍凝結在坐在台階上的兩人身上,片刻後,閉上眼睛。


  “Jeson,開車回去吧。”


  江牧收回目光,甚至看都不敢再看,他怕自己會後悔,更怕自己一時的貪戀會毀了她的一生。他的人生從出生那一刻起就被安排好,演藝圈的生涯,還有遇上她,都是他意料之外的事。


  愛情綻放,經曆最初的美好後,緊跟著就是現實的殘酷。


  他真的能將她鎖在身邊一輩子嗎?讓她不僅失去親人、沒有朋友,還要每天活在隨時出現危險的驚恐當中?

  江牧知道,文婧離開了,他的快樂也會跟著一起走失了。


  隻是,他寧肯一個人去麵對這一切,也不想將她當做寵物一樣困在自己身邊。


  他是愛她的,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

  見到歐紹徇出現在日本,歐文婧絲毫不吃驚,甚至一句話都沒問,因為她知道結局已定,其他一切都沒有什麽好去追究的了。


  將自己的東西一點點的收進行李箱,歐文婧看起來一點傷心的樣子都沒有,隻是有些沉默。


  池君赫一直默默注意著她,心中擔心不已,更希望她能像那天一樣哭出來。


  許久之後,歐紹徇歎氣,在池君赫耳邊耳語幾句,池君赫有些不放心的看了歐文婧一眼,點點頭,將臥室留給這兩父女。


  “想哭就哭出來,想罵就罵出來,不要忍著。”


  聞聲,歐文婧收拾東西的手一頓,抬起頭望向歐紹徇,片刻後卻搖了搖頭:“我不覺得委屈,也不覺得生氣,所以哭不出來,更罵不出來。我知道江牧做出這個決定是為我好,這一刻,他不一定會比我好受。所以,我就更沒資格流眼淚了。”


  對於這樣的女兒,歐紹徇更氣,氣自己沒有好好保護好自己的掌上明珠,又讓她不快樂。


  “我離開以後,還有你們疼我、愛我,寵著我,可是江牧,就隻有他一個人了。”歐文婧看著不遠處桌上擺著的照片,裏麵的一對男女笑得很開心:“一想到這些,就很心疼他。也會不由自主的想到每天晚上,他都要回到空蕩蕩的家,再也沒有人為他留盞燈,為他熱飯、煮咖啡。”


  沒見到光明,就不會知道黑暗有多可怕。


  如果他們沒有在一起過,或許江牧對未來的一切都還會很適應。


  可是現在,就連她也要走了,他能照顧好自己嗎?

  歐文婧苦笑了一下,她現在甚至有些期盼,那些名門千金如果真的能和江牧在一起也好,至少能陪著他,不讓他在這條路上,一個人走的那麽辛苦。


  眼睛湧上一股潮熱,視線掃過房間裏的一點一滴。從來時的一無所有,到現在處處都留下自己的影子。


  江牧,希望我走之後,你一切都好。


  ***

  12月份的紐約,天氣有些冷。


  因為快到聖誕節,街道上的節日氣氛很濃鬱,各家各戶門前都擺放著有關節日的裝飾,聖誕櫥窗秀是紐約冬天的一道溫馨亮麗的風景,即便你隻是有急事匆匆路過,都會忍不住停下腳步欣賞櫥窗裏的美景。


  歐文婧有些懼冷,攏了攏身上的大衣,還是不禁凍得鼻尖發紅。


  這兩年在紐約求學,雖然遠在他鄉,但是歐文婧在學校裏認識了很多朋友。這裏的人都很開放爽朗,更加喜歡交朋好友,歐文婧甚至已經有點愛上這個國家。


  同學露露留她在家裏過節,不過歐文婧還是婉轉拒絕,她怕麻煩別人,更不想打擾人家一家的計劃。


  疾步走到自己的公寓樓下,打開大鐵門然後上樓,走進樓道後才感覺身上稍微暖和了一些,剛掏出鑰匙準備開門,這時卻注意到門邊凹進去的位置,此時露出了一角黑色的布料。


  每個人到了這個時候或許都會害怕,懷疑是不是壞人盯上了自己。


  不過歐文婧想到今天的日子,輕輕歎了口氣。


  腳步略微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走了過去,聽到腳步聲,原本依牆而立的男人這時才睜開了眼睛,看向來人。


  歐文婧穿著平底球鞋,搭配白色的大衣,看起來似乎比兩年前還要稚嫩一些。


  池君赫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剛才實在太累了才靠在牆邊閉目養神,但這一刻,見到她,疲憊一掃而空,隻覺得不管多辛苦、多遠過來一趟,隻要能見到她,就都值了。


  歐文婧沒有出聲,打開門先讓池君赫進去,池君赫拉著一個不大不小的行李箱走進她那間小公寓,半點陌生感都沒有,將行李箱放在腳邊,然後坐在沙發上。


  歐文婧脫掉大衣,為彼此倒了一杯熱水暖暖身子,目光幾經落在池君赫的身上,最終還是說:“其實,你不用每年這個時候都過來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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