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她還是有尊嚴的
劉枚白天的時候能下床活動活動，方文婧回家的時候正巧看到劉枚在廚房裏刷早上用過的碗筷。
方文婧連忙將書包放在地上，鑽進了巴掌大的廚房：“媽，您怎麽下床了？這些事情我來做就好了。”
劉枚躲開方文婧要搶碗的手，說：“這些事情天天都是你來做，我偶爾做一下也沒事，而且我今天精神很好，做晚飯都沒問題。”
方文婧還是不太放心，不過見劉枚氣色確實不錯，才鬆口氣。
這時她想起晚上的事，猶豫了一下，對劉枚說：“媽，晚上我和朋友有個聚會，可能不會留下來吃飯了，我已經和隔壁的張嬸說過了，她做完飯會給您拿來一碗。”
“怎麽，你不在家吃？”劉枚停下手裏的動作，看著方文婧。
方文婧連忙揚起歡快的笑：“今天同學過生日，壽星掏錢請我們在外麵吃大餐。”
“大餐啊？也好，你也好久沒去吃點好東西了。”想到這點，劉枚就覺得愧疚，方文婧自長大後就很少吃好東西，成天也是有一頓沒一頓的，所以才搞成現在這麽瘦巴巴的，和同年齡的孩子相差很多。
“那你給沒給同學買生日禮物？是不是沒有錢？你先去我櫃子那裏拿一點吧，空手去總歸不好。”
方文婧上前摟住劉枚的肩膀，撒嬌似的在她胸口蹭了蹭：“您放心吧，我已經把禮物都送出去了。不過，我可能要晚一些才回來，您別擔心我。”
劉枚聞言後輕笑著拍了拍方文婧的手：“我不擔心你，你和同學關係好我反而還會覺得高興呢。別不放心我一個人在家，多和同學玩一會兒，知道嗎？”
方文婧點點頭，孩子氣的將臉埋進劉枚的胸口，眼睛在沒人察覺到的角落裏微微黯淡下去，那其中閃爍著不為人知的心酸。
……
去酒吧的話肯定不能穿著校服去，不過方文婧的衣服少之又少，而且都是穿得很舊了的。
終於，她在衣櫥的角落裏找到隔壁張姐姐出國前送給她的一件連衣裙，顯然也是過時的了，但是之前她一直沒有合適的場合穿，所以看上去還很新。
方文婧為了晚上的麵試特意打扮了一下，將長發梳成了一個麻花辮，齊眉的劉海也梳得整整齊齊，一雙黑琉璃似的大眼睛如同沁著一汪春水似的，唇紅齒白，肌膚皓白如玉，再加上身形纖細，完全一副很容易讓男人生氣保護欲和占有欲的長相。
很長時間，她對著鏡子照了又照，直到快到了約定的時間，方文婧才和劉枚告別出了門。
她坐了四十分鍾的公交車才到達目的地，然後又步行了二十分鍾，將近一個小時候，方文婧才來到那家所謂的私人高級會所——盛豪。
方文婧有些忐忑，因為她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難免緊張。
許是她的情緒太過不加遮掩，進門的時候立刻遭到了保安的盤查，要她的身份證。
可是她還不到法定年齡，怕被保安轟出去，方文婧連忙說出了甄洛洛的名字。
保安顯然是知道甄洛洛的，他讓方文婧在門口等一會兒，用對講機和裏麵的同事說了些什麽，不一會兒，將方文婧放行。
盛豪裏麵真的很大，甚至比外麵的裝潢看起來還要奢華許多，到處是金黃色的色調和各種看起來就很名貴的裝飾品。
頂著一路漂亮的水晶吊燈，方文婧在甄洛洛提前告訴她的包廂前停了下來。
就在方文婧猶豫著要不要敲門，這時的包廂大門忽然被人打開，方文婧險些撞進那個人的懷裏。
她下意識的抬起頭，動作緩慢，目光從男人穿著牛仔褲筆直而又修長的雙腿一直向上，深V領的卡其色休閑衫露出結實的胸膛和寬厚而蘊含滿滿力量的肩膀。
方文婧知道能來這種地方的人非富即貴，卻不知道還有這樣如同電影明星一樣的年輕男生也會在這裏玩。
他的眉黑而濃，雙眸深邃像是吸人墮落的漩渦，睫毛長而筆直，鼻子直挺，嘴唇菲薄。
幾乎是一眼，就看得方文婧的呼吸一窒。
同時，那男生似乎也在打量她，不過顯然的，她帶給他的震撼並不大，短短兩三秒鍾，男人眼底的的情緒由最初無意間碰到的詫異變為不耐。
“請問.……”方文婧回過神來，想到自己竟然會盯著一個男人看這麽長時間，臉頰不自然的升高溫度：“甄洛洛在這裏嗎？”
男生沒有回答，而是挑起一邊的眉峰，似乎他知道自己這種動作對異性會形成多大的殺傷力，毫不做作而且瀟灑俊逸。
甄洛洛似乎在包廂內聽到了方文婧的聲音，從門口探出頭來。
甄洛洛屬於很漂亮的女生，但是卻和其他上流社會的富家千金沒有什麽太大區別，所以也並不是一眼就美得讓人驚心動魄，比如眼前這個陌生的男生。
“文婧，你來啦？”
方文婧有些局促的點頭，似乎還能感覺那個男生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她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這時，甄洛洛也注意到不合時宜存在這裏的高大背影，於是笑著說：“池學長，你不是要去接人？”
男生這時撇了撇嘴，仍是沒說什麽，雙手插進褲袋，悠哉悠哉的走了。
直到他離開許久，方文婧才再度抬起頭，視線緊緊追隨，一對臉蛋異常的紅。
甄洛洛不知什麽時候湊了過來，說話間的熱氣噴在她的臉上：“怎麽？你也被池學長迷住了？”
方文婧被這個聲音嚇了一跳，連忙看向甄洛洛，不過少了分理直氣壯。
“好啦！不逗你了。”甄洛洛關上包廂的門，一邊說：“我幫你問過了，我有個朋友在這家做人事經理，你的情況我和他說過了，他也說隻要你不是特別的笨，就可以先做一段時間試一試。”
方文婧連忙將注意力放到正事上麵，聽完甄洛洛的話，對她感激不已：“真是謝謝你，洛洛。”
“沒關係啦，舉手之勞而已，走吧，我現在帶你去見他！”
甄洛洛將方文婧介紹給了盛豪的經理李箏。
李箏見到方文婧的第一眼就覺得很驚豔，現在這個時代，這種一看就覺得很單純幹淨的女孩子已經不少了，尤其她還這麽小，竟然還梳著麻花辮，反而更加能撩撥得人心癢癢的。
李箏立馬改了主意，提議讓方文婧做酒水部的促銷員，說白了，也就是陪酒，隻要你能喝，長得符合哪些男人的口味，一個晚上就能賣出不少的酒，那錢就更不用說了。
不過，這個提議卻被方文婧禮貌的拒絕了，她雖然年紀小，但是也不是什麽無知的小女生，她知道陪酒代表著什麽。
她雖然缺錢，但確不會做那種事。
這一點小小的尊嚴，她還是有的。
李箏沒辦法，又不想放棄方文婧這麽有特點又漂亮的女孩子，於是答應讓她兼職，不過前提是希望她能多考慮一下。
得到了李箏的答複，方文婧很開心，在酒吧裏工作雖然不體麵，可是有很多小費，而且盛豪這種地方根本不是一般有錢人能來的，她堅信自己能在短時間將學費和劉枚的醫藥費賺出來。
同時，方文婧又覺得很可悲，大多數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基本上還在家長雙親的嗬護下無憂無慮的成長，不懂什麽人間險惡，更不會明白窮這個字的概念，可是這種生活，從她記事起就一直在體會，從一開始的自卑，到後來的無能為力，再到現在的無奈和習慣。
這，本身就是一種非常可悲的感覺。
方文婧正式上班的前兩天，收獲都不是很大，直到第三天，一個五十幾歲的外國客人見她年紀很小，給了她一百塊的小費，除去給盛豪百分之五十的回扣，最終到手也隻有五十塊，但這也足以讓方文婧覺得滿足的了。
盛豪的工資三天一結賬，方文婧拿著剛到手的六百五十塊，興衝衝的回到了家。
隻是她剛打開門，就被眼前的這一幕給嚇到了——
到處都是被翻得亂糟糟的抽屜、紙張，她上學背的書包也被打開，作業本和書散落了一地。
方文婧還愣著，臥室的門忽然被人打開，一個黑影衝了上來，一巴掌揮在她的頭上。
方文婧毫無防備，險些被打得撞上牆角的破鞋櫃。
她穩了穩身體，隻聞到那股酒味就已經猜到了來人是誰。
“小兔崽子，快說！你把我之前留下來的錢藏到哪裏去了！”
方世達麵目猙獰，顯然已經喝多了，此時他雙目猩紅，憤怒的看著眼前瘦小的方文婧。
方文婧咬牙忍下暈眩，筆直對上方世達的視線，緩緩地道：“沒有錢了。”
“什麽？！”方世達幾乎要用眼神戳穿她。
方文婧表現很平靜，似乎已經習慣被方世達這樣對待。
“你隻留下了一百塊，我還要給媽買藥，還要吃飯。你知不知道，我昨天一天都沒有錢買飯吃？”
方世達並不相信方文婧所說的，甚至親自動手在她身上翻找。
終於，方世達在她身上找到了藏起來的錢，很是得意自己的收獲：“行啊你，知道藏私房錢了！”
方文婧臉色終於變得難看起來，唇也開始發白，緊緊咬住，一個字也不肯吭聲。
不過對於她此時的不敬，方世達並不在意，隻要他拿到錢，一切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