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這是一個大隱患
林知語看了衛晟煞有其事的表情，微微抿唇：“其實我並沒有想過要折磨誰，不過我也不是聖人，遇到那種情況還能心平氣和的同他說話，才是不可能的事。離開，讓彼此頭腦冷靜一下，才會避免又一次爭吵。而且，那天早上他和傅婭茹的樣子.……我真的看不下去。”
衛晟聽後，理解的點頭：“你的感受我明白，要是換了我，現在可能都不會諒解他。不過你現在出了事，他很擔心，如果真的氣不過，就讓他做牛做馬的好好伺候你，將你當成老佛爺似的供著才行。晾著他，小心又讓姓那傅的女人有機可乘。”
林知語隻是一笑：“他會吸取這次教訓的。”
“你又知道了？”衛晟白了林知語一眼，用不讚同的口吻說：“你也是太容易心軟，他做錯事就該受到懲罰，別這麽輕易讓他好受。”
頓時，林知語有些哭笑不得，明著衛晟是來給歐紹徇當說客的，可是真當她原諒歐紹徇，這個男人反而更不甘心起來。
“對了，你這部電影該殺青了，是不是？我手下又接了一部新戲，女主角的氣質和你很符合，所以我想讓你來拍。”
“你自己決定的？這樣好嗎？”林知語從不懷疑衛晟的眼光，甚至在這一點上對他很信任。當初就是這個男人，對她百般教導，才讓她一步一步走到現如今這樣的地位。
衛晟聳肩，模樣立刻變得拽了起來：“你也不看看我是誰，為了讓我接這部片子，投資方說了，男一女一都可以由我來挑選，就算不是我喜歡的人，也要我點頭才行，更何況，盛世也會帶資金進劇組，你來拍女一號，歐老板隻會雙手讚成，絕不會有異議。”
林知語沉吟了片刻，點點頭：“好，回頭你讓助理把劇本給淺淺，我先看一下。”
“那就先這麽敲定了，具體事宜我會再讓投資方出麵和盛世詳談。”
衛晟離開後，林知語小睡了一會兒，因為她隻是受到了輕微的腦震蕩，短暫的休息過後，打電話叫來洛淺淺幫她去辦出院手續。
隻是，不一會兒，洛淺淺卻將單子原封不動的拿了回來。
林知語麵帶疑惑，問：“怎麽了？”
“護士說醫生沒有批準你出院，所以手續辦不了，如果有什麽疑問，還得去找主任醫師簽字還行。”洛淺淺打量著林知語的臉色：“知語，你真的沒有什麽後遺症什麽的嗎？護士說沒有穩定下病情的情況下，醫生都不會批準患者出院。”
林知語皺了皺眉頭：“我的醫生是誰？”
……
很快，林知語通過護士終於找到了負責她病情的醫生。
一進入辦公室，就直接說明來意：“劉主任，我的頭已經不怎麽疼了，所以我想今天就出院。”
林知語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她住院後也很快有人來關照過，所以對她就上了點心，也格外的客氣，隻是今天手術比較多，才一直找不到時間和她詳談，沒想到這個時候她卻決定要出院。
“林小姐，以你現在的病情來看，我是不讚同你出院的。”劉主任拿出她之前做過的腦補掃描的片子給她：“林小姐，你腦中有一個異物，應該有許多年了，這個你應該知道吧？”
林知語的目光掃過那個片子，點頭：“我知道，是我幾年前出的一場車禍造成的。”
“這個異物這麽多年沒有取出，我想，一是因為醫療水平不夠，二呢，是因為你這個金屬性物質長的位置很敏感，非常接近腦部的大血管，如果輕易動手術的話，很容易引起腦出血，甚至死亡。”
時隔多年，再聽到與幾年前相同的話，林知語的心裏已經沒有當時的波動，而是很平靜的點頭：“我知道。”
“可是我調出你曾經的病曆，發現這個異物開始改變位置。”
林知語不由得錯愕了一下，一年前她也做過一次掃描，當時醫生並未告知她異物有所異動。隻是才短短一年啊……
看到林知語的表情，醫生心裏也有數，說道：“我呢，希望就您的問題，開一個多方會診的會議，和國內其他腦科權威醫生商量一下對策。畢竟如果還是五年前的狀況，我也會和你的醫生說相同的話：動手術冒的風險太大，我不太讚成。可是今天，我卻不能這麽說，這個東西在你的腦部存留了多年，和很多血管都連黏在了一起，如果移動一分，就會多一分腦出血的危險，最好的辦法，是將它取出。”
“取出的話.……”林知語深呼吸，緩慢的問道：“手術成功的幾率會是多少？”
劉醫生看著林知語的目光瞬間變得黯然起來，甚至多了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憐憫的意味在其中：“林小姐，我隻能這樣跟你說，人的大腦構造是非常奇特的，在沒有親眼看到確診之前，我也不知道它和你腦中的哪一跟血管神經接近。也許牽動了其中一根，你會失明，會失去語言能力，或者會失去一部分記憶，等等等等，這些都是無法預估的。當然，也不是百分百會如此，如果幸運的話，動過手術後你會比現在更加健康。”
她的腦袋裏有一顆定時炸彈，她一直都清楚。隻是開始的戰戰兢兢，隨著這些年的安然無恙全部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對這個東西的合理接受，而不是懼怕。
但是今天，舊事重提，她才恍然醒悟，它的暫時安穩並不代表一生的平安，它仍是有機會會引爆，波及到她的健康。
林知語斂眸，許久沒有聲音，饒是再膽大的人，在經曆這些的時候都會變得擔心。
“如果不做手術的話.……會有什麽更糟糕的事情發生嗎？”她聲音幾乎飄忽的沒有重量。
劉主任點點頭：“會，隻是這個，仍是那句話，大腦的結構太複雜，也許它會移動到‘安全區’。有的病患一輩子身體裏帶著某一樣東西，各項機能都能很好的運轉，和正常人無異。但是也有更壞的結果，它的位置會越來越危險，或者影響到你的正常生活，到最後我們隻能被逼得不得不動手術。到那個時候.……成功的幾率會被拉到最低值。”
林知語聽明白了，輕輕的一笑：“所以說，做手術、不做手術，結果都是聽天由命？”
劉主任沉默了半晌，很為難的默認了。對於醫生來說，對病人的無能為力，才是最大的侮辱和遺憾。
林知語從座位上站起來：“那這樣的話，我寧願繼續選擇樂觀，當做它不存在。至少還能安穩的度過幾年，而不是為了某些未知數而賭上我的全部。”
劉主任也理解林知語的選擇：“站在醫生的角度，我不讚同你的做法，但是作為旁觀者，也許你現在的選擇也是一種賭博，某一件事總會有好的一麵，也有壞的一麵，事情可能並不會朝著消極的方向前進。”
林知語微笑：“謝謝您。”
和劉主任道別後，林知語打算離開，但是剛走到門口，突然間想起某件事，轉過身：“這件事，我希望您能為我保密。”
“這點你放心，醫生和病患之間有保密協議，我不會泄露您的隱私。”
林知語感激的點點頭，關上辦公室的大門，才發現自己雙腳有些軟，扶著牆壁吃力的走到走廊的座椅上，對著正前方的玻璃窗，微微出神。
的確，她現在選擇無疑也是一場豪賭。
反正無論怎樣，她的生命都變成了一場未知的結局。
隻是放在幾年前，她對這個結果更容易接受，而她最放心不下的隻有州洲。而現如今，她放不下的東西變得更多了，不止有州洲，還有歐紹徇，還有池冉冉，還有衛晟……
沒有人再麵臨生死時，還能那麽坦然，至少她不行。
她會不由自主的想到最壞的結果，如果死掉的話，那麽還年幼的州洲怎麽辦，失去她，紹徇又會如何？
洛淺淺在走廊找到六神無主的林知語，她的臉色比方才還要更差，幾乎沒有一點血色。
“知語，你是不是頭疼了？”洛淺淺以為林知語是因為之前車禍的後遺症，也不知這個女人在方才經曆了什麽樣的一番處境。
聽到聲音，林知語還有些茫然的抬起頭，對上洛淺淺擔憂的眉眼，心裏的酸澀愈發濃重起來。
還有洛淺淺，知道這件事後，洛淺淺不知道要哭多久。
林知語深呼吸，用手抹了抹眼神，搖搖頭，聲音幹啞的回答：“我沒事。淺淺，扶我起來。”
洛淺淺連忙攙扶林知語，小心翼翼的將她攙扶上車，出院手續的事情隻能回頭再來辦。
洛淺淺開車要將林知語送回別墅，沒想到卻被林知語拒絕，沒辦法，隻好將林知語送回公寓。
因為擔心林知語，洛淺淺熬了粥，從家裏也帶來了換洗的衣物，想要陪在她身邊。
林知語知道後卻連連搖頭：“我真的沒事，倒是州洲那裏，讓我放心不下.……”
知道林知語的困擾，洛淺淺連忙說：“你別擔心州洲那裏了，歐先生下了班就直接去陪著州洲了。我剛才找你之前，州洲和歐先生玩得正歡。有歐先生照顧著，你就放心吧。”
聽到歐紹徇的名字，林知語低垂下眼睛，點點頭。
洛淺淺出去後，林知語坐在床上，雙手捂住眼睛，積蓄已久的淚水終於忍不住順著指縫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