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她懷孕,對他打擊很大
陸致宇聽說衛晟出國拍戲了,不太放心她,才想過來看看,順便帶她出去吃飯。隻是沒想到,從剛進入別墅區的時候就遠遠地見到她的身影,頹喪、落寞,魂不守舍。
幾乎一捕捉到她的目光,心就似被某隻手緊緊扼住,無法喘息。
發生了什麽?
陸致宇幾個跨步便來到她麵前,雙手攫住她的雙肩,她不認識他,一雙眼睛像是悶在了雲層之中,神情不甚分明。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她臉上藏不住心事,他一直都知道。
林知語好半天才聽進他的話,精神恍惚的搖一搖頭,聲音有氣無力:“沒事啊。”
他不相信,視線掃過她全身,最後停在她手上的化驗單。她不肯給他,即便攥出褶皺也不肯鬆手,陸致宇更沒有妥協,擒住她的手腕放在眼前,一根根、很用力的掰開她的五指。
最後,從她手中奪走那張皺巴巴的紙張,她也像沒了力氣,雙手垂落在身側。
陸致宇以為自己眼花,反反複複幾遍才明白化驗單上的結果,嘴角一動,半天扯不出一丁點聲音。
她.……懷孕了。
歐紹徇的孩子。
這件事對陸致宇打擊之大,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有預料。
知道她如今忘了自己,心也不在他那。但是不曾親眼看著她和歐紹徇親熱,就總覺得自己還有希望。
自欺欺人,害得最苦的人往往是自己。
隱藏在心裏最隱秘的希望,此時如同被澆熄的火苗,一點點的湮滅下去,餘燼不留。
“他……知道了嗎?”陸致宇艱難的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多嘶啞。
她半垂著眉目,臉色蒼白,緩緩地搖頭。
“醫生說,這個孩子不能留。”
她口吻冷靜,語速一如平常,平鋪直敘的給他一個晴天霹靂。
“你說什麽?”繼視力之後,陸致宇以為自己的聽力也出了問題。
她徐徐掀開眼簾,不同於剛才的冷靜,眼圈早已泛紅,看著他的時候委屈更甚,
“醫生說……”
她要重複,陸致宇卻忽然拉住她的手腕:“先回去再說。”
她的樣子看起來要暈倒了,眼下不是談話的時機。
將她半推半抱的上了車,衛晟的別墅距離這裏隻有五分鍾的路程,是他目前唯一的選擇。
她的皮包裏有鑰匙,他找出來,打開別墅的大門,再將木偶一樣的林知語推進門。
“到底怎麽回事?”將一杯水放在她麵前,陸致宇挨著她坐下。
“我患了風疹,醫生說懷孕前三個月得這種病對胎兒很不好,很有可能會將病毒從胎盤帶給胎兒,然後……生出的寶寶會有很大幾率變得和普通孩子不一樣。”
怎麽個不一樣,心思敏銳的陸致宇已經能猜到幾分。
他隻是看著她,瞬也不瞬。
從來不知道她這麽喜歡孩子,和她還是夫妻的時候,她也從未在他麵前提過孩子的事情。
陸致宇看著她說完這番話,安靜的將手心貼在小腹,輕柔的摩挲著還未凸起的地方,眼神哀戚。忽然想到,其實他原本有機會生一個他們兩個人的寶寶。隻可惜,他從未把握住那個機會。
“你的打算呢?”雖然問她這句話很殘忍,但是卻是她不能不去麵對的問題。
“我不知道。”她搖頭,神情迷惘,像是迷路的孩子。
她的一個決定,一條命,或生或死。
她不敢下,不能下,更何況這條小生命的身體裏,還流淌著她的血。
隻是,留下他,又太殘忍。
她有能力將孩子帶大,卻不能替他受苦。她在娛樂圈的幾個月,徹底了解了流言蜚語有多可怕,如果孩子出生後就不健全,那要麵對多少人的冷嘲熱諷?更何況,她還不了解他會有什麽病症。
那幾年,林州洲身體虛弱,頻繁出入醫院,每次打針輸液的時候都要大哭不止,當母親的在一旁除了幹著急之外,什麽也不能做。
無計可施,最可怕。
林知語太了解那種感覺,恨不得將孩子的病痛轉移給自己,但卻是極難實現的奢侈願望。
她逼著自己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冷靜權衡利弊,可是腦中除了一片空白之外,完全沒有頭緒。
她的躊躇寫在臉上,陸致宇輕歎一聲,扳過她的肩膀,麵對自己,四目相對,彼此的臉都映在對方的瞳孔中:“和他談一談,這個孩子他也有份,你不能自己一個人鑽牛角尖。身邊有個男人在,總比女人一個人胡思亂想的好。”
他真是佩服此刻的自己,竟然會提出這樣的提議。
但他得到的,是她刻不容緩的搖頭和否決。
“我不能告訴他。”
“為什麽?”他皺眉,萬分的不解。
林知語垂眸,苦笑看得人心疼。
“你知道我從醫生那裏得到這樣的宣判後,最慶幸什麽嗎?慶幸.……歐紹徇並不知道。”
陸致宇愈發疑惑,黑眸漾出幾絲不解。
她說:“他是信徒,一生向善。做殺手這樣的事,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陸致宇的身體狠狠一震,這個時候,她還在為那個男人著想。
真是傻!
太傻!
傻到……讓他隻想將她拉進懷裏。
陸致宇緊緊抱住她,空虛的懷抱被填滿,卻填不滿真正空落落的心。她曾經也這般的愛他,一切以他為先。隻是如今,卻換了一個人占據了他曾經的位置。
這一刻才真正明白,被一個人用盡一切愛著的感覺有多美好。
他嫉妒歐紹徇,甚至嫉妒曾經不懂珍惜的自己。
“傻瓜,這種事你一個人怎麽承受的來?至少,這個時候也要讓他陪著你。”
她還是搖頭,前所未有的倔強。
歐紹徇說過,他是最虔誠的信徒,因為她,背叛了自己的信仰。
醫生說,這個孩子最好不要留。她雖舉棋不定,但唯一的理智也告訴自己,總是要殘忍一次。而他,內心柔軟,看不得別人受苦,更何況怎麽能忍受自己的孩子死在手術台上。
她寧願,這個壞人由她來做。
她寧願,他一輩子都不知道這個孩子存在過的事實。
心裏下了決定,一切都變得簡單。
陸致宇怕她想不開,主動留在衛晟的別墅,一整晚就合衣躺在客廳裏的沙發。
入夜後,他無法安睡,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的水晶燈,內心紛亂。
忽然,隱隱有聲音從她的臥室傳來,他立刻坐起身,想要確認林知語是否安好,但剛邁出一步,便清清楚楚的聽到她的哭聲。
最終還是沒有去打擾她,也許她此刻最需要的是一個人的寧靜。
一整夜,她的哭聲斷斷續續,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天際泛起白霜,蒙蒙的亮起來。
做壞人,並沒有她想象中的容易。
一早,林知語從臥室裏出來,著裝整齊,臉上沒有任何一絲多餘的情緒,除了紅腫的眼睛透露唯一的心事。
陸致宇迎上她,謹慎而小心的口吻,問:“決定好了嗎?”
她點頭,重重的一下:“我會打掉他。”
輕輕鬆鬆的一句話,背後藏著不為人知的痛苦。
“我已經預約了醫生,今天下午就.……”剩下的話,幾次開口,她都沒辦法完整的說出來。
母子連心,此時的她,最痛。
陸致宇眼裏有著擔憂:“真的不告訴他嗎?”
她搖頭,說的堅決:“不。”
他輕歎:“好,那我陪你。”
她抬起頭,目光沉沉的落在他的臉上,還是搖頭:“這不是你的責任,你不必.……”
“就算是普通朋友,遇到這樣的事我也不能坐視不管。做流產不是小事,你總要有人在身邊照應著。就當是為了讓我安心,讓我陪著你,好嗎?”
陸致宇做事向來不容別人質疑,說一不二,但也許因為對方是林知語,他才放緩了語氣,甚至連姿態都放得很低很低,似乎生怕她會不同意。
林知語看著他許久,他的心思她懂。刻意疏離,是不想給他不切實際的希望。
可此時,她的確需要有一個人在她的身邊。
閉了閉眼睛,自私就自私一次吧,反正她已經惡貫滿盈。
陸致宇為她重新預約了時間,為她做手術的大夫也是找的最好的權威。
雖說科技先進,沒有痛苦,但畢竟是從身體裏剜出一塊血肉來,怎麽會毫無感覺。他能做的,隻是將對林知語的傷害降到最低。
周密的檢查進行了兩個小時,下午兩點一刻,她躺在了病房上,掛著吊針。
林州洲小時候的畫麵一幕幕的掠過腦海,越想,就越渴望肚子裏的這個孩子。
想看著他出生,看著他長大。
閉上眼睛,還是有潮熱的淚水從眼角溢出。
陸致宇推門而入的時候,恰好看到她在拭淚,指尖劃過,臉上不留一滴液體,好似並未哭過一樣。
她很堅強,一向如此。
連他都覺得佩服。
同時,林知語放在床頭的手機響起,陸致宇掃了一眼不停閃爍的屏幕的名字,眉頭輕蹙起來。
林知語盯著電話許久,終於還是接通。
“喂。”她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許是怕歐紹徇會聽出什麽不對勁,刻意放小了聲音。
見她這般小心翼翼,謹小慎微,陸致宇心裏不是滋味,輕歎了一聲,獨自走向陽台,窗簾隔絕了另一個世界,抽出一支香煙叼在嘴裏,點燃,嫋嫋白霧升起,模糊了他眼睛裏多餘的情緒。耳朵,不由自主的聽她和歐紹徇交談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