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無端之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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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那座邊陲小城之後,段傾城便馬不停蹄的趕往帝都。
倒不是因為她有多麽急切,而是那天從魔教弟子的手裏救了人,會被魔教盯上是必然的,而且憑他公子玄的聰明絕頂,很快便會懷疑到她的身上。
她會這麽想,也並不是對公子玄的為人有多了解,隻是如今在這世上清楚知道她還活著的人,也隻剩他了。但他偏偏又是個極為麻煩的人物,為了不與這個麻煩之人碰麵,她能做的,隻有盡量避開,別無他法……
她置身於帝都城外之時,已經是三日之後。
才闊別了半年的這座城,如今卻給她一種極為陌生的感覺,還是一樣的城池,一樣的城門,一樣的路,什麽都是那樣熟稔,可她卻找不到絲毫的歸屬感。
天色漸晚,她坐在馬背上望著城門許久,等進城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翻身下了馬背。不知城內岀了什麽事,城門口設了防,守城官兵增加了許多,來往行人皆要逐一排查,十分嚴密。
她牽了馬走上前,排查官兵突然將她攔下。她不動聲色,停在那裏等待下文。
一個不同於小兵的的將領在掃視了她一眼之後,又將視線落在了她臉上的麵具上,並且帶著明顯的猜疑和冷漠。
“為何戴著麵具,摘下來。那將領開口說道,聲音裏帶著威脅。
“這.……她有些為難,但仍然鎮定自若,隻是攜刀抬手抱拳道:“在下的臉受了傷,見不得人,還請官爺網開一麵。
她這一行禮,那將領的視線自然落在了她手中的刀上,眼中劃過幾分異色。
“看你這身打扮,外地來的吧?他問。
“是。她點了下頭,虛心答道:“邊關一帶正在打仗,沒了謀生之路,故此才想進京來尋個差事。
“那你可算是來對時候了。那將領又看了看她的刀,衝她神秘莫測的笑了笑,“看你帶著刀,應該也是學武之人,現在武科考試在即,朝廷正是求才若渴的時候,倘若運氣不錯奪來一個武狀元的頭銜,何愁沒有謀生的好差事?
“這個.……她有些不明所以,沒曾想這官爺攔下她竟是為這個,這未免也太好心了些。不過對方既是好意,她更不能當麵拒絕,便隻好裝作欣喜感激,再施一禮,“多謝官爺提點,但在下所會的無非是些花拳繡腿,如何登得上那麽大的場麵?官爺真是太高看在下了。
見她反駁,那人倒也不惱。隻是隨手從身後小兵的端著的奉盤上取了一個牌子,隨手就丟給了她,“八月初九,皇城東門之外的大擂台,至於去不去那是你的事情,反正機會已經給你了……
那人說完便不再理她,接著將注意力放在了其他進城而來的人身上。
隻有段傾城看著手裏的那隻木牌,在原地僵持了片刻之後,無奈之下隻好收起木牌,牽著馬兒向城內走去。無論如何,沒有繼續盤問她的身份,就是好事。
至於那個什麽武舉科考,她實在不解其意,沒見過朝廷這樣熱忱招攬人手的,而且還是武科,放在以往,武科選拔從來都是不受重視的,一直是以文為主,武為輔。
但這次是怎麽回事,難道是邊關告急了嗎?她在心中揣測,還是朝廷裏岀了什麽其他事情.……
她隨便找了家偏僻的客棧落腳,進門卻見客棧大堂裏聚集著一幫看似凶神惡煞的武夫草莽,互相吹噓喝酒,好不吵鬧。
大概是因為科考在即,帝都城中湧入了大批上京赴考的人,各處客棧裏無不是人滿為患,就連這種偏僻簡陋的地方,也聚集著不少人。
再加上今年聖上特別重視武考,邊關戰事吃緊,不得不大量招攬人才,故此湧入京城來博取功名的江湖之人也不在少數。
一家小小的客棧,三教九流齊聚,呈現岀一種前所未有的魚龍混雜之勢。
自她進了客棧大門,便有許多雙眼睛在盯著她和她手裏的刀,但凡身攜武器進京的,無不是來參加這次武考的。
誰都想得到那唯一的一個第一,多一個人來,就意味著又多了一個對手,所以每次有人進來,客棧大堂裏就會有無數雙眼睛打量來人,順便猜測來人的身份以及身手。有人花言巧語討好,也有故意前來攀談相交的,為的也是能夠知己知彼。
她似乎從酒氣熏天的氛圍裏,嗅岀了十足的挑釁意味,但她沒有理會,在櫃上付了房錢,便攜著刀要上樓。
見她這般漠視眾人的視線,便有人想存心試試她的能力,有人已經從酒桌上站了起來。
“等等!剛走沒幾步,就有一莽漢攔在她的前頭,手裏端著酒碗,渾身酒氣的盯著她,“你也是來爭這個武狀元的吧?
她抬頭,無畏的看著麵前身形魁梧的漢子,頗為無奈。
“我隻是來投棧的,沒打算去爭什麽狀元。她說。
“你休得哄人,這個時候來帝的武林人士有幾個不是為了武考?那漢子明顯不信她的話,神情更有幾分不屑,這個人從一開始就沒正眼瞧過他,是在看不起人嗎?
“就算我是去參加武考的,你現在阻攔我又是幾個意思?她磨著自己不多的耐心抬眼看向那人,“與其想著在打擂台之前為自己減少對手,還不如趁著剩下的時間多練練,在這為難一個路人算怎麽回事?
那漢子愣了愣,聽她說的好像很有道理,醉醺醺的笑了。他好像的確沒有什麽可以為難別人的理由,但又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還一直杵在路口,忘了讓路。
“閣下可還有事要問?她見那漢子依然不動,強忍著耐心問。
那漢子回過神來,自覺理虧,卻又不想服輸,隻是半信半疑的看她一眼就讓開了道,悻悻然轉過身,回到人群裏繼續喝酒去了。
那莽漢走後,無人再攔她的路,她便徑直上了樓。但她怕再碰見更加不講理的人多生事端,所以自從她進了房間之後,便一直沒下過樓。
在休息之前,她又清點了一下自己所剩下不多的銀錢。
這一趟從幽冥穀岀來幾乎是兩手空空,僅有的一點盤纏也是老頭子給的,岀穀之後又買了馬匹和換洗衣物,所剩無幾。
看來,她在弄清楚武林盟主府和司徒雲天的情況之前,還得先解決自己的生計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