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老骨
換做旁人，周正陽絕不會這麽大方，想想周沫沫也是個可憐人。
果然說完後，方河就露出個感激的表情，朝著周正陽點點頭，“我知道了。”
沒有比什麽老無所依最後病榻纏繞而死更痛苦的了。
都說父母跟孩子沒有仇，虎毒還不食子，這說法絕對是個大屁眼子，不可信。
時間過了半個小時。
“方先生，方夫人，可以麻煩你們出去一趟麽，我有事要跟他說。”方河衝著方舟民夫婦抱歉一笑，“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因為我的嫉妒作祟，我隻是太妒忌，都是爹養娘生出來的，為什麽差別會這麽大，所以我做了錯事，我本以為我用方河的身體故意做些事會惡心到你們，但我沒想到你們居然絲毫不介意，這樣我就更嫉妒，現在我向你們道歉，不求你們的原諒。”
方舟民早就在一旁把之前周正陽說的話都告訴了書記夫人，倆人對這孩子的遭遇又是唏噓又是同情，雖然占了兒子的身體還是有些氣不過，但卻可以理解了。
“方書記跟夫人就先出去吧，他已經沒有了對我動手的力氣。”
見周正陽也開了口，方舟民點了點頭，帶著妻子關門走了。
方舟民夫婦剛離開不久，周沫沫便張了嘴。
“我對那人一概不知，名字，住址，聯係方式統統不知道，我隻清楚一個綽號。”
“什麽綽號。”
“老骨。我聽人稱呼他叫老骨。”周沫沫似乎已經放下了，開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不知道外來的生魂隻能占據活人體七天，最開始我隻是感覺自己在方河體內越來越虛弱，我不甘心自己毀了二魂六魄的代價，換來的就隻有這短短幾天時間，可我卻什麽都做不了，直到第七天的傍晚，也差不多是這個時間，老骨突然來了。”
周沫沫停頓了一下，似乎記憶有些模糊，過了一會兒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他怎麽進的病房，好像一瞬間就出現了，他問我想不想繼續用這個身體活下去，他告訴我他知道一個辦法，用了這個辦法，我想活多久都可以，所以我動心了。”
周正陽沒有打斷周沫沫的話，示意她繼續。
“他給了我駐魂臼，這名字也是他告訴我的，要我隨身攜帶，隻要有了這個東西，我就可以一直在方河的身體裏麵呆著，我知道這不對，卻沒辦法拒絕，我一邊嫉妒，一邊又很享受，享受他們的關愛，跟我奶奶身上如法炮製的關愛。”
聽著周沫沫的哭腔，周正陽皺了皺眉，忍不住問道，“這個老骨沒有讓你幫他做什麽？平白無故給了你一個駐魂臼就完事了？”
“不，他有條件，他讓我幫他做一件事，等事情做完，駐魂臼就永遠給我。”周沫沫快速的說道，接著神色一恍然，“可是……是什麽事情來著……我，我好像忘了……記不住了……。”
他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頭，“我想不起來了，為什麽……想不起來了。”
狀態不對！
周正陽神色一正，緩和了口氣，聽起來顯得不那麽迫切，“想不起來沒關係，想不起來就別想了，但你記得這件事你有沒有完成？”
周沫沫冷靜了下來，一分鍾後，肯定的點點頭，“我完成了，事情我完成了，我記得有一天老骨來找我，就在這個房間裏，還是晚上，我給了他一個東西，他說駐魂臼是我的了。”
周正陽沒有繼續問下去，換了一個話題，“你有沒有什麽心願未了。”
“沒有了。”周沫沫一愣，接著搖搖頭，“對我好的人隻有我的奶奶，現在她也走了，我就沒有留念的人了，不過，如果你不嫌棄麻煩，以後有空的時候可以幫我奶奶上柱香。”
她話沒有說的太滿，是因為周正陽之前說的那句“麻煩的事情不幫。”
說完這句話，周沫沫扭頭看了眼時間，“還有三分鍾，你動手吧。”然後閉上了眼。
周正陽覺得有些糟心，撓了撓頭，“你現在應該弱到沒有痛感了，我盡量瞬間解決。”
“麻煩了，在幫我跟那對夫婦說聲對不起……”
……
周正陽打開門，碗裏的白酒已經幹淨了。
方舟民夫婦在門口等的心裏著急不已，看周正陽出來就立馬一人拽住一胳膊。
“我兒子小河怎麽樣了！”
“情況還算可以，身體差是沒辦法了，如果周沫沫沒有用自己的一魂一魄進到方河體內，方河可能真的就是個植物人，一躺躺上三五年，七八年，一輩子醒不過來，不過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方河隻是會虛弱一段時間，我之前說的，讓你們換個地方住，明天就要搬家，正北朝陽的地方，一個月之內，不能讓他吃肉，吃海鮮，最好配個營養師，正常來。”
方舟民點了點頭，看到周正陽衝他使了個眼色，對著妻子道，“你先進去看看兒子，我還有事要跟周先生聊。”他以為周正陽要說的是關於西北區山頭的事情，主動開口，“周先生，煙台山的事情我會盡快辦妥，這兩天我就會聯係您過手續……”
“這個事情你過幾天跟尹天正說就行，我要說的不是這個。”周正陽一臉嚴肅，“方書記，我需要你好好想想，方河性格大變的這一個月，你的家裏有沒有丟過什麽東西，隨身物品，重要文件……或者是你身體有沒有什麽不對勁……以及方河有沒有做什麽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打扮成女孩樣這不就很奇怪？”方舟民聽的頭皮一麻，難道他們也有不對勁，趕緊仔細回想了回想，半晌後搖搖頭，“除了小兒性格上的事情，我想不出有任何其他奇怪的地方，家裏的東西……重要的也都沒有丟，周先生話說的是什麽意思？”
“你確定？可能也隻是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你以後要是想起來了，不管是什麽，最好都聯係我。”周正陽皺著眉把方河的事情說了，卻隱去了“老骨”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