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晚宴
“公子,咱們已經耽擱了很長時間了,按照咱們的估計張師傅已經到了京師,咱們該啟程了!”李響提醒著李棟。
“唉,媽的就是撕破臉,這次也要和那個斯欽布赫好好說道說道,憑什麽不放……”
忽然帳篷外麵傳來一陣的騷亂,這種亂哄哄的聲音和歡迎寶門巴雅爾和吉布楚和是的騷亂完全不一樣。李棟趕忙出了帳篷,隻見很多武士鎧甲齊備的跑向部落門口,就在部落門口已經匯集了不少的騎兵,正整裝待發,李棟往遠處一看,不僅倒吸了一口涼氣。
草原東南方向的天邊,一大團的烏雲正向浩齊特部的營地漂移過來,逆著風。是的,那是一大團能夠逆風移動的烏雲。李棟眯著眼睛,距離有點遠,看不真切,隻是這烏雲實在是太低了,緊貼著草地快速的向這邊撲麵而來,在那烏雲之下,有什麽東西反射著光亮,一閃一閃的刺痛著李棟的眼睛,緊接著,李棟就感覺到腳下的大地在顫抖。李棟低頭看著地麵,沒錯,不是幻覺,地麵確實在顫抖。
那團烏雲越來越近了,是蒙古騎兵,遼闊的草原上,一股蒙古人的鐵騎形成的洪流遠遠看上去,如風卷殘雲,逆著風迎麵撲來。大地在顫抖,如雷的鐵蹄聲讓人膽戰心寒,等到接近時,那如林的刀槍山頂上高高的針葉林,散發著死亡的氣息。
整個浩齊特部的騎兵都被堵在營地內,所有人都麵如土色,斯欽布赫的臉色更是難看到極點。雖然那些人距離部落的大門還有一段距離,但是如果這個時候他帶著人不管不顧的衝出去,還沒等他列好隊列,對麵的人隻要一個衝鋒順勢就能殺進部落內部!他隻好無奈的下著命令。
“大家依托營寨防守,那些人敢要靠近,就射箭……”
李棟從未看到過超過一千人的騎兵隊伍,雖然對麵僅僅隻有三千人左右的蒙古騎兵,可他們帶來的氣勢卻猶如千軍萬馬一般,那些人的隊伍中除了有少數幾匹馬打著響鼻之外,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那些人和李棟腦海中一般都是亂哄哄的蒙古騎兵完全不一樣。他們穿著的統一黑色鎧甲,猶如地獄的殺神一般,靜靜的看著營地。
就在整個營地內驚慌失措的時候,對麵的騎兵從中間分開,一個五短身材的蒙古漢子穿著一身光亮的鎧甲從人群中騎馬出來,隻見他滿麵紅光,大大的鼻子占據了臉的中央,一雙鷹眼讓人不敢逼視,歲數不大,卻有一個光光的腦袋,腦袋後麵居然好似女真人一般有一根鼠尾辮。
斯欽布赫一看到那人,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衝著身後用力的揮著手,然後讓人打開部落大門,快步迎了出去,走到那人身邊,恭敬的行禮。
“尊貴的烏魯斯博羅特殿下,您怎麽來了?”
“斯欽布赫,我十分想念你們浩齊特部的馬奶酒,怎麽?不歡迎我?”那個人用一雙鷹眼笑眯眯的看著斯欽布赫,不過他的笑讓人十分的不舒服,就好似禿鷲看著待死的人一樣。
“尊貴的殿下,您這是說哪裏話,整個草原誰不知道您的威名,您能到我們浩齊特部來做客,是浩齊特部的榮光!自從上次部落大會之後,我就在也沒有看到殿下,我們整個浩齊特部都十分的想念殿下您……”
“嗬嗬,是真的嗎……”
李棟驚奇的發現斯欽布赫居然恬不知恥一臉媚笑的和那個年輕人說著什麽。他這個樣子在粗獷的蒙古人當中可真是少見,看來這個年輕人一定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
李棟用手指鉤鉤身後的黃世強,指著那個蒙古人。
“你認識他嗎?”
黃世強剛想搖頭,忽然看到對麵的隊伍前麵一個熟悉的麵孔,馬上瞪大了眼睛,然後仔細的看著那些人的服飾,又搖搖頭,不確定的說。
“公子,小的認識他們其中的一個,那個人就是小的跟公子提起過的人”黃世強指著對麵隊伍裏的一個人對李棟說“他叫塔拉,是延達汗次子烏魯斯博羅特的大帳武士”
李棟一驚,然後眯縫著眼睛。
“這麽說這個人極有可能是那個延達汗的兒子?怪不得這夥騎兵這麽精銳!”
李棟猜測的一點都沒錯,這個人正是延達汗次子烏魯斯博羅特,達延汗長子圖魯博羅特早逝,所以據傳聞延達汗極有可能把汗位傳給自己的二兒子烏魯斯博羅特,此人在草原上素來以勇猛異常著稱,但性情暴躁,且殘忍好殺。極為信奉成吉思汗的名言“人生最大的樂事,就在於戰勝敵人。在戰鬥中追上你的敵人,割去他的腦袋,將他所有的財產奪走,然後看到他最親近的人整日以淚洗麵,你還可以騎了他的馬匹,將他的妻子納入你的氈帳,將他的兒女擄來做你家世代的奴仆。”他終日夢想著成為成吉思汗一樣的人物。
在烏魯斯博羅特的隊伍後麵又慢慢的過來一大隊的人馬,隻是這隊人馬衣衫襤褸,個個麵有菜色,好似牲口一般拉著各式的勒勒車,動作稍微慢一些就會有蒙古人過去鞭打他們。
烏魯斯博羅特在斯欽布赫引領下進了部落營地,寶門巴雅爾和吉布楚和兩人也在部落門口迎接。
“大薩滿你也在這。” 烏魯斯博羅特用並不恭敬的語氣對寶門巴雅爾說。
寶門巴雅爾微微點點頭,並不介意。
烏魯斯博羅特看到吉布楚和之後眼睛一亮。
“吉布楚和妹妹,我從火篩大叔那知道你在這裏,就馬不停蹄的過來,幾個月沒見,你又漂亮了,你的眼睛就好似……”
“是嗎……”吉布楚和對於烏魯斯博羅特的讚美有些心不在焉,眼睛卻瞟向遠處的李棟。
“吉布楚和妹妹,我從父汗那裏討來了你最喜歡的藍寶石,你看……” 烏魯斯博羅特獻寶一樣從懷裏掏出來一個袋子,從裏麵拿出來一個閃閃發光的藍寶石,遞到吉布楚和麵前。
“我現在不喜歡藍寶石了” 說完吉布楚和轉身走了,臨走前又看了看遠處的李棟。
烏魯斯博羅特臉色微變,順著吉布楚和的目光看去,皺著眉頭問。
“那些是什麽人?”
斯欽布赫趕忙湊過來,低聲的回答。
“尊貴的殿下,那些漢人是來自中原的商人?”
“漢人的商人?他們什麽時候敢到這片草原上來了?”
“尊貴的殿下,他們的首領治好了我的兒子阿日斯蘭,是我帶領他們來到這裏的。”
“哦……原來是這樣,那……吉布楚和為何總看那小子?”烏魯斯博羅特說這話時臉上已帶著殺氣。
斯欽布赫聽了這話心中一顫,飛快的盤算著。
“回稟尊貴的殿下,吉布楚和非常喜歡中原寶器閣出品的香皂,而這些人恰恰帶著大量的香皂,我估計是雙方的價錢沒有談妥吧……”
聽到斯欽布赫的解釋,烏魯斯博羅特臉色稍好,回頭對身後說。
“塔拉,你去和那些商人講,他們的貨物我全要了”
“是,殿下!”
……
當天夜裏,浩齊特部為了歡迎烏魯斯博羅特舉行了盛大的篝火晚宴!幾十隻羊被宰殺,放在篝火上烘烤成了金黃色,上麵撒上珍貴的鹽和各種香料,發出誘人的香味。
“吉布楚和妹妹,這是我從商人那裏買來的香皂,全都送給你” 烏魯斯博羅特緊挨著吉布楚和坐著,把從李棟那裏高價買來的香皂討好的遞給吉布楚和。
“哦,謝謝”吉布楚和無所謂的說。
昨天發生的事情,紮那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吉布楚和,她很想當麵謝謝李棟的救命之恩,可是就算是蒙古少女在潑辣,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被一個男子親了,少女的羞澀讓她難以開口。
烏魯斯博羅特在給吉布楚和講著各種草原上的見聞,可是吉布楚和卻魂不守舍的四下看著,想找到李棟的身影。終於她看到了李棟那壞壞的笑容。
李棟也被邀請來到這個晚宴,但是這一次不知道為何斯欽布赫給李棟安排了距離他們比較遠的地方就坐,巴根在旁邊作陪。
看到李棟到來,吉布楚和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吉布楚和今天身穿一件短紅襖,紅裙墜地,顯得嬌豔異常,她端起酒碗走到李棟麵前,篝火照在吉布楚和紅紅的臉上。她拿起李棟麵前的酒壇子,給自己倒了一碗酒,然後又倒了一碗酒放在李棟的麵前,她一仰脖,把酒直接送下,衝著李棟露了露碗底,然後把碗放在自己的頭頂上,一言不發身體慢慢的後退,退到場地的中央。
她用手扶住頭頂上的碗,先是衝著李棟微微低頭行禮,之後正直了身子伴著悠揚的馬頭琴翩翩起舞。隻見她雙臂不斷地舒展屈收,身體或前或退,顯得異常的端莊嫻靜、柔中帶剛。昏黃的篝火之下,吉布楚和臉上浮起一層淡淡的紅暈,一雙明亮如晨星地眸子卻一眨不眨的看著李棟,透出一種獨屬於蒙古少女的天真和羞澀。
烏魯斯博羅特在旁邊看的怒火中燒,死死的盯著李棟,一隻手按在刀柄上,咬著牙,然後扭過頭,大口大口的喝酒!
燈下看美人,李棟也被這異域風情的舞蹈所吸引,留著長長的口水呆呆的看著吉布楚和那動人的舞姿。
“我也會跳舞……”趙淑僮撅著嘴,小聲的嘟囔著。
吉布楚和在場中央快速的轉著,好似一個紅色的精靈一般。
“好!”李棟大聲的喝彩著。
黃世強慢慢的湊到李棟跟前,小聲的提醒李棟。
“公子,按照蒙古人的規矩,這酒您得喝,那個姑娘又敬酒又獻舞,她身份尊隆,您若不喝,她的族人會覺得您是在羞辱她,而且蒙古人瞧不起喝不得酒的人……”
“啊?還有這事兒”李棟為難的看著麵前的大酒碗,咬咬牙,心想“不能讓娘們看不起”一閉眼也幹了。
好家夥,一條火線順著李棟的脖子直接進了胃裏“咳咳……”李棟被嗆到了,辣得眼睛裏滿是淚水。
吉布楚和搖曳著來到李棟麵前,又給自己倒了一碗酒,一仰脖,又幹了。
“漢人的英雄啊,請原諒我先前的無知和淺薄,沒有見過雄鷹的人,永遠也無法想象雄鷹能飛的多高……請您飲了這碗酒,我們地情誼將如同聖山上地冰雪般天長地久。”歌聲明快悠長,少女清脆悅耳地嗓音充滿了草原上地獨特風情。
“公子,這酒您也得喝……”
“啊?還喝……我……”李棟的舌頭已經有些大了。
“公子,草原上的規矩,不喝酒就要唱歌”
“唱歌,這個,爺們是強項,嗯……”李棟輕輕嗓子。
“你有一個花的名字,
美麗姑娘吉布楚和,
你有一個花的笑容,
美麗姑娘吉布楚和。
你象一支自由的小鳥,
歌唱在那草原上,
你象一隻春天飛舞的彩蝶,
閃耀在那花叢中。
啊,吉布楚和,草原上的格桑花,
你把歌聲獻給雪山,
養育你的雪山,
你把美麗獻給草原,
養育你的草原。 ”
……
李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的帳篷,腦海中最後清醒的記憶就是吉布楚和那如星星一般閃爍的眼眸。
趙淑僮用濕的毛巾給李棟擦著臉,一臉醋意的看著李棟。
“哼,公子什麽時候也給我唱一首歌呢”
趙淑僮端起水盆走到蒙古包外麵準備倒水,忽然一個黑影從後麵捂住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