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自己的屁股自己擦
也算是間接體驗了一把唐朝最高禮待——冷板凳,李君羨深知其痛,而長孫無忌似乎有心與他比試耐力,接待了一茬又一茬賓客,中途還去偏院探望了一眼長樂公主,仍是未有進廳接待之意。
與其說是探望,不如說是去叮囑長樂公主莫要插手,因為適才婢女途徑正廳,見李君羨前來造訪,回到偏院與公主閑聊時,說起此事。自東宮池子亭一事後,長樂公主一直未有機會與李君羨親自道謝,想著正是新春,不妨過來道個福,見貴客真成了跪客,雖不好當麵言說,也叮囑鄭勇莫要慢待。
而鄭勇又豈能壞了他明公的叮囑,左右為難,這才脫口去催長孫無忌,由其親自前去安撫公主。
眼見天色放晚,府內漸漸亮起燈火,往來賓客也開始向主人道別,喧鬧了一天的趙國公府終是有安靜之相。
可憐鄭勇為了承長孫無忌之意,作陪了四個多時辰,先是侃天侃地,侃到實在無話可說,又從敘話家常,聊到今載收成,一直到奴仆進廳上燈,自己的腿腳麻了,還口幹舌燥,頗有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囧相。
他人生的極其消瘦,作陪期間隻簡單吃了案上幾塊糕點,扛到此刻,已是上氣不接下氣,想要倒一杯茶水緩解,雙手卻震顫頻頻,應該是低血糖的跡象。
“鄭先生可是身有不適?”李君羨近前遞上一杯茶水,緩緩喂其送下,又將自己案上的糕點取來,捏碎成瓣,伴著茶水一同灌下,順勢將其依在木台上。
或許是有奴仆在窗外盯著,很快長孫無忌匆匆趕了過來,看到鄭勇的模樣,急喚奴仆取來熱羹,為其灌下,約過片刻,鄭勇這才稍有意識,左右看了二人一眼,連連搖頭歎息。
見狀,長孫無忌漲紅了脖子,朝門外喝道:“本公事務繁忙,府中來了賓客,爾等刁奴也不好生招待。瞧這茶水冰冷刺喉,是給姥姥吃,還是給你老母吃?”
說時,將案上硬如磚石的糕點一個個砸向門外:“再瞧這糕點,硬到惡狗都不吃,爾等刁奴拿出來招待賓客,是想丟我趙國公府臉麵嗎?”
做戲做全套,一腳將那冰冷的木台踢向廳門,長孫無忌順手取過廳中懸掛的寶劍,長劍赫然抖出,寒光凜冽:“若是再這般肆意妄為,慢待賓客,本公就斬了爾等刁奴手腳,送去劍南道,過幾天苦日子,也好長長記性!”
此刻廳外除了撲朔燈火,以及窗戶上妙趣橫生的剪裁,何來奴仆,這番話分明是說給李君羨的。
“君侯消消氣,府上賓客往來頻多,若是每日都如這般動氣,憂心傷了身子!”
話音未了,長孫無忌一把豁開李君羨:“五郎莫要幫此等刁奴言好,若是再這般驕縱下去,我趙國公府遲早為人笑柄!”
本是想看他心中究竟有多少氣要撒,但想到杜崇還被困在藍橋,萬一主使之人下了死命令,或是杜崇心切陳皮與侄兒杜懷恭,與賊人拚個你死我活,那就得不償失了。
見他罵的氣喘籲籲,李君羨硬著頭皮近前捏住長孫無忌手腕,卸下其手中瑟瑟抖動的長劍,笑臉陪道:“君羨此番前來,有要事與君侯相商,雖有耽擱,也是天色已晚,卻仍有一絲生機,還望君侯暫且息怒,正事要緊。”
這時,鄭勇臉上已是有了氣色,回過神來,近前頻頻給長孫無忌使眼色,奈何長孫無忌罵上了癮,嘴裏不帶停歇,直到鄭勇強捏住其手腕,拉過一旁,耳語了幾句,長孫無忌這才略有皺眉:“先生可敢當真?”
側身瞄了李君羨一眼,鄭勇掩聲道:“今日我作陪許久,這李五郎明知明公有意刁難,卻仍是百般誠懇,以其謀略著實不該如此。依我推測,定然是來者不善,刻意在此與明公拖延,此刻已是親自點破,想來已是刻不容緩,若明公繼續刁難,恐中其奸計!”
聞言,長孫無忌半信半疑看向李君羨,隻見其神色自若,嘴角笑意頻頻,偶爾泛起的狐笑,實在讓人心中有些發毛,忙鎮定心神,順水推舟,笑迎道:“當日於長安縣懈,我與五郎爭吵一番,想著五郎從此怕是記恨我趙國公府了,不成想親自前來寒舍,胸襟之廣闊,果然乃聖人倚重之大將。”
話音剛落,鄭勇已是附和道:“既是有要事相商,不妨移步廂房,我三人邊飲邊談,想來五郎也急於一時半刻吧?”
“君侯與鄭先生都不心急,君羨又何以心急!”
換了一間暖房,溫酒備上,鄭勇連敬三杯:“今日府上確是繁忙,慢待了五郎,切勿見怪,若有要緊之事,不妨直言,昔日之恩怨,又豈能與同朝情誼相比?”
“鄭先生所言有理!”李君羨親自斟了兩杯,一一遞上:“昔日確是與君侯為難,不過,乃君羨為求自保,想來君侯心中有知,也會體諒君羨之苦,所以才敢貿然拜訪,共商大事。”
言罷,忙誠然施了一禮,不待二人搭話,直言道:“如今京畿突顯病情,坊民人心惶惶,為求一袋草藥,不惜大打出手,正逢新春佳節,實在有失大國體麵。幸得太子殿下急中生智,於雍、涇二州臨時調來些許,以鎮人心。然藥草之急缺,非三五袋能夠壓製,此前我與聖人分別遣派人馬於江南、嶺南二道押送藥草馳援京畿,可惜,遣派人馬一去如泥牛入海,音信杳無,心急企盼之際,再度差人前去商州接應,不想是有賊人覬覦藥草,還是有心之人,意欲借此之際,壞我大唐國運,竟派人馬將前去接應人手截拿於藍田縣藍橋……”
“竟有此事?”長孫無忌急切打斷道。
卻見李君羨大手一按,繼續道:“君侯勿憂,來此之前,我已與諸位公侯有所商議,由英國公、魏鄭公等人前去延康坊,請魏王調派人手,由鄂國公率領各府家童前去解救,而君羨貿然拜訪,便是念在鄂國公所帶人手皆為府上家童、奴仆,萬一賊人有備而去,任鄂國公再驍勇剽悍,難免損傷各府家童,還望君侯能盡快調集府中護衛前去馳援,以報萬一。”
話至此處,長孫無忌臉上陰一陣晴一陣,變幻非常,那鄭勇更是雙拳緊握,眼珠幾欲迸出。
到底還是長孫無忌沉得住氣,緩了片刻,冷眸一皺,猛拍案幾,起身喝道:“大膽賊人,敢趁國難之際,謀財害命,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將爾等狗頭斬下,豈非欺我京中無人?”
“來人,備馬吹號,拿我兵器來!”
大喝之際,鄭勇顫顫巍巍起身,要與其同行,卻見長孫無忌接過奴仆抬來的陌刀,將其按下,老臉通紅道:“先生文弱,身體要緊,此事非我親自前去搭救不可!”
這會急了,午間冷落我於大廳時,可想過有這般田地,心念之際,李君羨看熱鬧不嫌事大,緊隨鄭勇附和道:“我與君侯同去搭手吧!”
眼中泛出絲絲腥紅,長孫無忌厲聲喝道:“五郎身負玄武門重任,豈可擅離職守,隻管於府上靜候佳音,我且去會會那狂妄賊人!”
片刻,兩隊人馬疾馳奔向城門,所過之處,勁風席卷,果然,趙國公府人馬的集結速度堪比左右飛騎。
自己的屁股自己擦,祝你好運,趙國公長孫無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