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最珍貴的報酬
我不知道我是怎麽熬下去的,臨近11點的時候,我的心開始慌張起來,各種光怪陸離的想法充斥了我的腦海。
李海會不會不來了,拿著我的皮躲了起來。甚至,直接變成了我。
我越想心中越慌,將《成人用品指南》拿出來看了又看,上麵似乎並沒有說到對方違約的後果。
難道我被套路了。
不,不會的,在我的胡思亂想中,時間走到了11點。
我所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一聲清脆的風鈴聲中,李海按時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李海依舊穿著厚重的黑色雨衣,卻沒有戴帽子,全是血肉的紅色頭顱就這麽裸露在空氣中。
熟悉的模樣。我今天無數次的偷照鏡子,再看到這樣的景象,已經不再那麽害怕,隻是我的皮呢。
我下意識的摸向自己的臉,再也不是那種凹凸而粘稠的觸感。
皮膚和皮膚之間,二十多年來熟悉的觸感,再次回到了我的身上。
我看向一邊的鏡子,果然,我的皮已經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上。
我心中放鬆,看著李海那血肉模糊的頭顱,卻又升起一種莫名的感覺,就好像自己穿著別人穿過的衣褲,很是別扭。
我長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不適,擠出一個微笑道:“我們的合約完成了。”
李海猶豫著點點頭,我則看著他空空的雙手,接著說:“我的報酬呢?”
李海那血肉模糊的臉上露出了糾結的神色,半響才依依不舍的低聲道:“在樓上。”
樓上,我愣了一下,不明白為什麽李海會將我的報酬放在樓上。我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海,點頭,慢慢的走向樓梯。
可是,當我和李海到達二樓,看到李海報酬的時候,我整個人完全的呆住了。
這是什麽情況。
二樓客廳不大的沙發上,躺著一個不足20的少女,雙眼緊閉,頭發有點蓬亂,雪白的肌膚,沒有任何使用化妝品的痕跡。
小巧的鼻子,厚薄適中的嘴唇,似乎夢見了什麽,朱唇微微張開,隱約看到潔白的牙齒。
我張大了嘴巴,用看人販子一般的目光看著李海,李海卻看著沙發上的少女,雙眼之中全是溫情,一步步向著少女走去。
李海每走一步,身上就出現了奇異的變化。
第一步,恐怖的血肉上似乎出現了一層半透明的薄膜。
第二步,薄膜的顏色開始加深,就像在血肉上蒙了一層塑料,擋住了那恐怖的血色。
第三步,薄膜已經變成了彈指可破的皮膚,血肉、青筋都已經被掩蓋,隻露出模糊的影子。
第四步,皮膚已經變得和常人無異,再也沒有了恐怖的感覺,我也第一次完全看清李海的長相。
第五步,李海用已經完全恢複的手掌,輕輕的撫摸著少女的臉頰,充滿了不舍。
“你,你……。”我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李海回頭,對我微微一笑:“我的執念已經放下了,即將離開這裏。”
說著,李海再次將目光放在少女的臉上:“這是我這一輩子最珍貴的禮物,她是我的女兒,希望你以後能夠善待她。”
說著,一滴晶瑩的淚水從李海的眼中滴了下來,落在少女雪白的肌膚上,破碎。
我看著這溫情的一幕,心中卻哭笑不得,這算是什麽。臨終托孤。
可是我怎麽感覺更像是人販子在進行萬惡的交易。
“這,能,能不能換一樣啊?”我結結巴巴的說道。
李海有些詫異:“這就是我最珍貴的啊。”
我知道這是你最珍貴,可問題是,這是人,不是貨物啊。
我看了一眼沙發上的少女,好吧,雖然我也很喜歡這樣的報酬,但是我卻不想成為拐賣少女的通緝犯,除非……
我在心中笑了幾聲,帶著莫大的希望問道:“難道她醒了以後,就會完全聽我的話?”
李海看著我,眼中露出了後悔的神色,再看向我的眼神,就如同看到一隻人渣一般。
過了良久,李海才道:“不會,但是我會托夢告訴晴柔的。”
“晴柔?”我重複了一遍,才反應過來是少女的名字。
李海點點頭:“李晴柔,就是丫頭的名字。”
“哦。”我知道了少女的名字,但是心中的疑惑卻絲毫未減:“你托夢給她,她就會完全的相信我了?”
李海臉上露出了尷尬:“這個,這個,我會盡力的。”
我頓時一臉黑線,李海的話,怎麽看都讓我覺得不太靠譜。
店規第五條:一但達成協議,店主必須收取約定報酬。
難道我為了得到這個報酬,還必須做一次人販子,或者幹脆將李晴柔追到手。
說實話,追李晴柔我倒是很願意的,可是我20多年的求偶生涯中,最好的一次,也不過是成為一個長得並不好看的女孩的備胎。
實在沒有信心啊。
再說了,沒有追到手之前,到底算不算我已經收取報酬了呢。
我可不敢冒這個險,心中糾結不已,想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
最後,我隻能出了一個不是主意的主意。
看著李海帶著李晴柔離開,我無語的關門回到臥室。
躺在床上,拿著一張紙,翻來覆去的看了半天,最後長長一歎,這次的生意應該算是虧了吧。
我拿著的紙,正是我想到的不是主意的主意。
不大的A4紙上,寫著三個大字:賣身契。
在一段段絲毫沒有法律效力的文字後,李海、李晴柔都按下了各自的手印。
我將賣身契放進了床頭的抽屜裏,睡了過去。
睡夢中,我夢到了李晴柔,穿著女仆裝,半跪在地上,對著我微笑,然後,我完成了我人生的第一次。
第二天,將褲子洗了,我心中暗暗發誓,以後還是提出具體的要求吧,這次是個美女,說不定下次人家最珍貴的東西,就是死去多年爺爺的骨灰。
但是,令我沒有想到的是,晚上的時候,李海竟然又來了,一臉尷尬的看著我。
說了一句我做夢都沒有想到的話:“我給晴柔托夢了,還把你的樣子幻化給她看了,不過被她罵了一頓,她說她要來找你拚命。”
當我聽完這句話後,我第一個反應是和李海拚命。
他是什麽意思,我長得太醜。
我氣呼呼的坐在椅子上,李晴柔敢來拚命,我就敢拿著賣身契收拾她,我就不信,連我壽命都能剝奪的小店,還對付不了一個黃毛丫頭。
一連幾天,說要來拚命的李晴柔並沒有出現,不知道為什麽,我心中還有一點小小的遺憾。
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我也漸漸的將這件事拋在了腦後。
成人用品店的生意不算很好,風鈴一次也沒有響起。
我默默的計算著自己剩餘的錢,每天吃著白飯加鹹菜,我突然很想有生意上門,因為淡出鳥來的嘴和開始抽搐的胃部,讓我忘記了恐怖。
直到那一天。
我坐在椅子上,無聊的玩著俄羅斯方塊,那是我這個老舊的手機上唯一的遊戲。
店外下著瓢潑大雨,給一向安靜的小店,帶來了幾絲生氣。
我本來以為又將是寂寞的一天,誰知道臨近一點的時候,迎客的風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玻璃大門被一下子推開,寒風夾雜著雨點直接衝進了小店,我不由得渾身一個激靈。
轉頭看去,卻見一個20多歲的年輕人正打著寒顫,慢慢的走了進來。
年輕人不知道在雨中呆了多久,頭發胡亂的搭在頭皮上,臉已經被凍得鐵青,眼睛微眯著,似乎沒有辦法睜開,烏青的嘴唇不停的哆嗦。
他上身的白色襯衣,緊緊的貼在身上,顯出蒼白的輪廓。雙手環抱在胸前,整個人正在瑟瑟發抖。
讓我最關注的還不是他的樣子,而是他的身上在不停的流水,是流,不是滴,仿佛他就是水源。
短短的時間,小店裏麵已經積起了厚厚的一層水,幸好小店的排水不錯,水正流向店外。
看來開店的時候,就已經考慮到了這樣的情況。
“你好,要買套套嗎?”
我隻能這樣問,因為我覺得這是我店裏唯一積壓的貨物。
但是,令我失望的是,年輕人毫不猶豫的搖頭,用帶著寒冷的顫音說:“我,我,我想找到我的妹妹。”
找人,我眉頭一皺,隨手拿起一邊的《成人用品指南》,上麵可沒有說,我還有幫忙找人的業務。
“不好意思,本店隻賣東西。”我毫不猶豫的拒絕。
年輕人半閉的眼睛猛地睜開,“砰”毫不猶豫的跪在了我的麵前,水花四濺,將周圍的展櫃打濕。
“求您幫,幫幫我,我,我找不到,我,的妹,妹妹了。”
我眉頭緊鎖,無奈的搖頭,對於店裏沒有的業務,我實在不想接,因為那讓我感覺更加危險而不可控。
年輕人重重的磕頭哀求:“幫幫我,什麽條件我都答應,什麽條件我都答應。”
我摸了摸衣兜裏麵,幾乎感覺不出厚度的錢幣,吞了一口唾沫。真是誘人啊。
見我沒有反應,年輕人似乎想到了什麽,開口道:“我不要你幫我找妹妹,我隻要我妹妹的靈魂,我要買我妹妹的靈魂。”
買,我詫異的看著年輕人,聰明人就是麻煩,店裏沒有幫忙找人的業務,但是卻有買賣的業務,我沒有急著拒絕,而是歎了口氣。
“你先說說情況,不過,我先說好,我不一定會賣給你。而且,我的要價很高的。”
“好,好。”年輕人高興的點了點頭。
我一邊在心中哀歎自己抵擋不住誘惑,一邊聽著年輕人述說自己的故事。
年輕人叫做關興,是一名普通的公司員工,而她的妹妹叫做關愛,正在讀高二。
雖然父母過世很早,但是給他們留下了足以安身立命的本錢,關興自己也爭氣,大學畢業以後,找了一份不錯的工作。
兄妹倆過著普通人的生活,沒有波瀾,隻有溫馨和寧靜。
直到一個星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