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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4章 寬容

  林戰看牛主人不話,便:“是我幫你把牛找回來了。你不謝我反而誣賴我偷了你的牛。”那牛主人讓林戰如此一,一時覺得無趣,便岔開話來罵牛:“我還以為你被狼吃了呢。一會功夫就不見你了,就算是讓狼吃了也應該剩點骨頭吧。那些狼好歹比那些官府當差的心眼還好一點吧。看看你,沒影就沒影了,來就又來了。”


  林戰晾幹了衣服,來到官道之上,不知該向哪個方向去。他已是無家可歸,心中隻有一個想法,就是去找父親。父親到底去了哪裏?他也不知。陳抗鼎當時隻是要去西域,免得在中原被來殺去的。那麽父親一定也要西去查詢陳抗鼎的音訊,隻要沒有自己的下落,父親一定不會放棄尋找自己的。不如先上官道,打聽出一些消息再作決策。


  林戰上得官道西行。一路上聽人“鐵杖毒手在西域見到馬幫的就大加殺戮,不問青紅皂白。”又聽“現在馬幫正重賞招江湖高手對付‘鐵杖毒手’”。林戰聽了這些消息,深為棲五叔擔憂。又想既然有棲五叔的音訊,至少明他還安全,那麽父親的蹤跡也必定在西域。想到這裏便再往西行。這一行便是關山萬裏。


  這一日,林戰來到一座城鎮,西北古浪。這座城名為“古浪”,卻是黃沙遍野,也許古時這裏碧浪滔滔,田野豐腴,不過已是時過境遷,今這裏卻是黃沙荒漠。往前行不多遠,見一芍藥亭,建於路邊,專供行人歇息之所,想必建亭之初,這裏是姹紫嫣紅,如今由亭中四下望去,哪還有半株花木,辦是路過此地的行人還是不少。林戰不覺心意落落。


  解下水囊,低頭喝了幾口,甚是解渴。反腿搭坐在涼亭橫欄之上,看大路上有行人過往,心想看看有沒有南朝江左的商旅經過此地。正瞧間,打東邊“得得”過來一匹駿馬,那匹馬渾身上下純白無雜,緩步而行,馬背上端坐著一位公子,亦是白衫飄飄,端是清雅俊秀,腰懸長劍,纓穗飄曳。那白衣公子來至亭前,翻身下馬,闊步走進亭中。林戰打眼一睢,便知是江南人士,手持一根碧玉簫,佩玉錦冠,此人又不像商旅,倒是個文雅學士。自覺與眼前這人清濁兩分,心中暗歎:如此清韻風采,真是地少有。這樣一位公子不商不旅,不帶隨從仆役,單獨一人出來又做什麽?卻又不便開口搭訕。但見那青年俊士立於亭中。放眼挺立,傲然遠望,口中清念新詞一首:“緣引長劍,遙指昆侖,外阻鐵騎,內撫千裏;藏蛟鱗於山陰,隱韜晦於腹華。北揮南指,三千江山,會六合;未若讀書常行目,扇雲拂霄,醉竹蔭。”


  林戰聽那公子口音果然是江南人士,心中不免欣喜,雖不甚解,但聽他念來朗朗上口,好不動聽,心想此人才思真是敏捷,放眼一望便詞章而就,要是我能多讀幾本書就好多了,也好與他搭話。林戰以拳擊掌,一個“好”字即將叫出,就聽一陣馬快鈴急之聲由遠而近,大道上四匹戰馬飛奔而至,四匹戰馬各不相同,青白灰花四種顏色,再看這四騎驃騎,是人高馬大,及至芍藥亭前驟然黃道黑“籲——噓”勒韁止住,從馬背上躍下四個武行漢子,也一式青白灰藍打扮,快步奔到白衣公子自前,躬身深行一禮,為首的那位滿臉絡腮胡子,一身青衣打扮,聲音低沉道:“公子,出門在外,閻成仁等不能禮全,還望恕罪一二。”那白衣公子手中碧玉簫由右手轉到左手,忙伸手虛扶一下,道:“不必多禮。原來是閻大哥,左二哥,雲七哥,阮四哥到了,你們怎麽找到這裏來的?一路辛苦了,都是我害得你們整奔波勞頓。”


  閻成仁道:“自從二皇子一聲不響離開金陵後,皇上無一刻不掛念於心,寢不安枕,食不甘味,常常怒責我們四人失職,沒有照顧好二皇子。幾次都要責罰在下四人,限我等一月之內要找到公子,否則重責不貸。我們幾個便在九州各地撒下人手,查詢眼線,不找到二皇子便不能敢回金陵了。”


  那四人之中雲七最為消瘦,他上前道:“一路之上尾隨公子已有多日了,隻是怕驚擾了公子,不敢近前問安。今日若不是有要事相稟也不敢上前打攪。”


  林戰眼角一帶,便猜測出那位姓左的一定是個啞巴,沒見手中拿什麽兵器,那姓閻的腰間纏著一條軟鋼鞭,雲七使一把鷹鉤劍,看樣子他比那阮四哥還大些,為何稱為雲七哥呢?


  那四人走到白衣公子身前,用身體圍成一圈,閻成仁從懷中掏出一份公函,交於白衣公子手中。林戰明白他們是嫌礙外人耳目,便抬腳走出亭外自動回避開,解馬自顧上路。


  且閻成仁看林戰走遠,才:“公子,皇上與太子商定,遣二皇子您出使河西節度使李成梁,速與李成梁締結盟約,此事重大,一定要趕在契丹與北漢之前,與河西李成梁結盟。”


  那白衣公子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道:“我李煜向來不過問國家大事,隻顧埋頭攻讀詩書,填詞譜曲,至於國與國之間強交弱攻之爾虞我詐之事,一概與我無關,征戰殺伐與我何幹!~”


  那姓雲的懇求道:“二皇子,還望公子以國事為重,盡棄前嫌,力行使命,才不辜負皇上對二皇子的厚望。雲七等人素知公子熟讀聖賢,智慧過人,必不負眾望。”


  李煜歎息道:“諸位不知此去前途艱險。”閻成仁勸:“二公子,就算為江淮千萬大唐百姓,便是龍潭虎穴,我四人也陪二公子一起闖,誓死保護二公子。”


  李煜又一番搖頭,稍後才道:“閻大哥誤會了我的意思。我當下顧慮的是大唐國運昌盛,太子委任我出使河西節度使李成梁,名為出使,實為人質。再者,北方契丹與楚漢諸國得知音訊,定會用盡手段阻攔,如此一來,我豈不是如魚落砧,如餌銜鉤,米入羅詈,成了眾矢之的。太子不容我於人世,便將這密函差你四位送於我,這密函於我,豈不是美玉鑲冠,引人窺竊。隻怕是自今日起,我將時時命懸一線,刀懸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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