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師弟，請留步
沈長老繼續巡視，不斷有她嚴厲的聲音回蕩在課堂上。
待眾弟子全部理出正確的食材後，沈長老才回到主講台上。
“老身還是對你們中大部分人有些失望。老身有這麽可怕？每次靠近你們，你們心態就不穩。不僅作為廚膳師，還是做任何事，最重要的是要有如常態的心境。”沈長老聲音仿佛天生的嚴厲。
有的弟子苦笑，不知道怎麽的，沈長老隻要一靠近，他們就會不由的緊張起來，仿佛是一種天生的畏懼。
“總體來說還是不錯。”沈長老麵色緩和了些，她餘光卻暗中瞄了方正一眼，“但這僅是第一步。”
“每種食材放入的順序不能亂，若亂了菜肴便毀了。接下來你們要記住這道菜，材料順序。”沈長老將食材放入鍋中的順序足足說了十遍。
十遍之後，沈長老沒有進行抽查，而是一個個檢查，若有背錯的，說不出來的，沈長老就會重新說一遍，並叫弟子寫在紙張後，過會後，她會再進行檢查。
若再檢查還弄錯，那弟子今日課堂就沒有動手操作的可能，即使是花費了貢獻點。
這就是她課堂上的規矩。
方正沒有被這個難倒，輕而易舉的通過，不過不知是不是錯覺，方正總覺，沈長老語氣到他這，仿佛柔和許多。
他有做什麽出彩的事？方正有著困惑，他根本還沒有展示自己。
半個時辰後，所有弟子通過第二項考核。
沈長老手持著鍋，血氣輸入凝火盤，開始講解這些食材在什麽時候放入，為何要在那時間放入，若不在那時間點放入又會有怎麽樣後果。
一步一步，有耐心的進行講解。
期間她也會抽取弟子進行提問，確保每位弟子能夠聽得懂，而不是白白浪費弟子們的貢獻點。待全部講解完畢，沈長老正式開始做《鳳凰沉淪》這道菜。
方正看著沈長老做菜的身影，那是行如流水，一氣嗬成，散發著宗師般的風範。
空氣中彌漫濃濃的香味，眾弟子不由盯著沈長老所做的菜，暗自咽著口水。
“記住這色香味，等會你們也要做到這樣。”沈長老做的是大份的，因此每位弟子都有口福。
方正一吃，心裏隻有一個字-服。
長老不愧是長老。
“你們開始吧。”沈長老沒有留在主站台上，依舊下去走動著，她每次都是下場親自指點。
“你這奇隆蒜放的順序不對，重來，不要太緊張。”
“都已經糊成這樣，還往裏麵加。你要是開酒樓，鐵定血本無歸。”
在沈長老親自指點下，有的弟子慢慢變得像模像樣。
隻是沈長老心裏搖頭，這些弟子在這道菜的火候與時機還是把握不夠。
做藥膳掌握之前的步驟後，生火階段難就難在對火候的把握，對加入食材時機的把握，這兩樣，沈長老明白，她講得再多也沒有用。
因為火候，每個人最佳加入食材時機都不一樣。
這……她也無法指點太多。
一般遇到這種，一是多練，熟能生巧；二便是看天資。
沈長老目光望向葉秋，她不由點頭。
即使她教的是一道新菜，葉秋目前所做的，還是在可以接受的範圍，近四十年的廚藝倒是沒有荒廢。
當沈長老望向方正那邊時，她整個人麵色一變，不動聲色來到方正廚台不遠處，不眨眼看著。
有著沈長老的講解，方正的思路格外清晰。
這不像八荒城研究新菜，要嚐試各種搭配，現在的他隻用按部就班的來。
至於沈長老心中想的火候問題，何時放入的問題，這在方正這裏都不是問題，因為他一直都能感受這兩個節點。
或許在火候上還有不足，但在何時放入上，方正是卡得死死的。
仿佛這食材在告訴他，就是這時候把它放進去，不放進去，那就有問題。
至少沈長老看的就沒有太大問題。
“這真是第一次做藥膳？”沈長老心中不平靜。
不一會一股清香彌漫在整片空間，不少弟子神色一頓，心神來不及收回，他們所做的菜肴直接被毀。他們麵露無奈，開始尋找是誰第一做了出來。
待看到那個人是方正時，弟子們不由張大嘴巴，目露難以置信的目光。
方正是在劍道上出類拔萃，他們知道的，怎麽在廚道上也具有如此的天賦。
這麽強嗎？
“做好自己的就行，別管其他的！”沈長老發出嗬斥聲，眾弟子趕緊收斂心神，重新開始做。
“介意老身嚐嚐嗎？”沈長老走近，她看向方正那道菜，論色澤香氣，這兩項都不錯，現在需要品嚐的是味道與功效如何。
“長老你請。”方正回道。
沈長老伸出筷子，此刻她的心情罕見的有一絲緊張。
她夾起一塊‘鳳凰肉’放入嘴中，慢慢的品味。
她右手一顫，很快就恢複正常，她麵色如常道：“不錯，繼續努力。”
方正也吃了一塊，的確差長老做的很多，落得一個不錯的評價倒是正常。
但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讓長老震驚，獲得長老的看好，那樣才方便接下來的事，就如劍閣一般。
“方正師弟，介意師兄也嚐嚐嗎？”方正正準備進行第二遍的時候，葉秋出現在麵前，在方正菜肴成型時，他內心極度的波動。
方正沒有拒絕，葉秋一口吃下，他頓時帶著極度詫異的目光看著方正。
“的確不錯。”葉秋什麽都沒有做，扭身過去的麵色，卻在刹那間變得異常陰沉。
方正深深看了一眼葉秋的背影。
沈長老繼續巡邏著，她表麵看來很是平靜，心裏卻是波濤洶湧。
剛才方正那道《鳳凰沉淪》菜肴，已經有七成水準。
這讓她想起初次學藝的畫麵，她的師姐也是一次性成功，卻隻有六成，方正現在更勝一籌，竟比她師姐要強。
或許……還是讓她找到了。
陸續有弟子的菜品出爐，沈長老開始嚐試並指點。
“你看看你這菜的樣子，你敢吃？我們雖是味之派，但色彩香味還是要看的過去。”
“你這道菜還不錯。”達到二三成，在沈長老心中已經是不錯。
她轉轉悠悠來到方正的廚台邊，此刻方正正在弄著第六盤菜，看著方正的動作。
沈長老心中再度詫異，那動作行如流水，不快不慢，是正好的狀態。。
片刻，更濃的香味彌漫在整個空間。
“長老，要不要再嚐嚐。”方正臉上露著自信的笑容。
沈長老仔細打量這道菜，最初第一道色彩香味隻能評為中下等，此刻已經有上下等的水平。
她夾起‘鳳凰肉’再次咬下，這下她努力維持的嚴厲不由崩壞，一個大大的好字從她嘴中說出。
這味道已經是上中等水準，功效也達到十成。
碰!
葉秋的鍋掉了在地上，他還沒見過如此稱讚別人的沈長老。
“一周後巳時，你來老身住所，老身有事和你相商。”留下一句，沈長老繼續看其它弟子的成品。
很快這堂授課要到結束的時候。
“老身很欣慰一點，你們當中有人比上次進步很多，但…同時也有弟子退步了。老身之前就說過，廚道是需要天賦的，若是天賦不行，也是白白浪費時間。
有這時間，或許你們更能找到自己擅長的部分。光有興趣，還是遠遠不夠的。”沈長老以一副過來人說著，她目光恍惚，仿佛回到幾百年前，那段學藝的日子。
她臉色罕見露出無奈的笑容，有些東西，真不是努力就能追平的。
底下弟子沒有回話，不少弟子心裏卻歎了一口氣，他們也知道沈長老說這話有點傷人，但話糙理不糙。
方正回望四周，看弟子們的神色，此刻他終於明白廚閣如此少人真正的原因，就是沈長老的勸阻。但方正更加明白，正是因為負責，才會如此說的。
就像他有半顆星的刀道天賦，難道放棄五星劍道天賦，去學習刀，那根本不可能。學刀，現在估計他都沒有踏入兵卒境禁區。
隻是世間之人並不能像他這般，準確無誤找到自己擅長的，總要不斷的摸索。
沈長老懷著愉悅的心情離開，眾弟子也慢慢走出廚閣。方正與那名老弟子走在一起，閑聊著。
“師弟，請留步。我有事找你談談。”說話的是葉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