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審判
第四十八章：審判
江雲芳進來之後，也不敢隨意出聲，跪在江詩蘊身旁，隻定定看著她，無措地咬著唇瓣。
江詩蘊回以安慰一笑，讓她放寬心，就轉頭看向原告。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那原告幾人當中其中一人，好像在哪裏見過一般。
“啊！是二叔！他怎麽在這裏？”江雲芳看到對麵原告位置上的江大河，頓時震驚地叫出聲來，一時忘了剛才縣老爺說過沒有準許不得開口的話。
“梆！”地一聲驚堂木，江雲芳被嚇得一顫，眼皮也情不自禁眨巴起來，忽地腿一軟就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匍匐在地：“大人息怒！大人息怒！民女不是故意的！隻是……”她又扭頭看了一眼原告位置，見江大河神情倨傲地跪在那裏看都不看她一眼，不過她還是能夠確定，這人就是早段時間一回來就搶了自家銀子的二叔！
江詩蘊向江雲芳投去一記詢問的眼神，見她篤定地點頭，才舒展了眉宇，唇角微微上揚，勾起一道邪佞的冷笑垂下頭俯身作萬福：“啟稟大人！家姐並非故意擾亂公堂，隻是突然看到了熟人，一時忘了身在何處。民女竟是不知，原告曹氏夫婦當中，竟還有民女的二叔在，家姐也是見二叔竟然和原告在一起，覺得很驚詫罷了，望大人明察。”
“哦？原告曹氏，被告所言可是真的？你夫妻二人身後之人，可是被告親屬？”章舟也覺得很是愕然，這幫外人陷害自家侄女的事兒，可實在鮮少聽聞！如今竟在自家衙門遇到這等匪夷所思之事，實在稀罕的很！
原本被江家姐妹認出，江大河還不覺得如何，此時被縣老爺當堂提起，就有些慌了。不過隨即他就想到上堂之前娘子說過的話，又瞬間放下心來，篤定自己不會有什麽事兒，態度便有些傲慢：“啟稟縣老爺，小人名喚江大壯，是本庭原告的證人。小人早已於十四年前就從桃李村搬到縣城來了，雖說的確是稱得上是被告的族叔，卻與她們並無關係！即使如今她們還稱得上一聲二叔，小人也要忍痛大義滅親，助我友人曹氏一臂之力！還請大人明察！小人本與此案無甚關係，隻單純為了給好友作證而已！”
這番話說得倒是很大義凜然，可在江詩蘊兩姐妹聽來，就跟吃了一隻蒼蠅一般惡心！差點沒當堂給他吐一臉！
江雲芳卻沒忍住，憤怒地站起身，死死咬住唇瓣，眼中漸漸盈滿淚水，看著江大河的目光無比怨毒。雖然自小對二叔就沒什麽好感，自從上次他突然跑到家裏大鬧一場，還硬是打著要幫她們打理錢財的旗號，硬生生搶走那筆銀子，她就對這個所謂的二叔無感了！
然而，此一時非彼一時，再怎麽不喜歡，再如何氣惱，那也畢竟是自己的二叔。於大是大非上，她怎麽也想不通，二叔為何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其實，一看到江大河，江詩蘊和江雲芳就明白了，這次的事件，江大河肯定有份參與！而且，他居然還有臉來公堂上為原告作證！實在是！都不知道要用什麽言語來形容江詩蘊心裏此時的複雜了。
按理來說，她對江大河全然沒有任何親人的感覺，甚至比普通陌生人還不如，可是此時此刻，她還是被江大河的卑鄙無恥給惡心到了。
可是，令江詩蘊感到詫異的是，這等漏洞百出的案件，縣令怎麽就還能信了原告曹氏的滿嘴謊話？
章舟又是一記驚堂木，指著江詩蘊道：“原告申訴完畢，被告江氏可有何話說？”
江詩蘊趕緊做了個深呼吸，拱手淡然道：“稟大人，民女有話要說！”
“準奏！”
瞥了一眼原告夫婦，江詩蘊勾著嘴角冷笑：“原告所訴民女拒不認罪！民女要為自己辯訴！還請大人批準。”
章舟默然與主簿和師爺對視，見於主簿和師爺都點頭了，才輕咳一聲說道：“準了！”
江詩蘊微眯了雙眸，看出縣令和主簿之間的小動作，雖然猜不出到底有些什麽貓膩，卻大抵上能猜到，估計是那個主簿和江大河有什麽勾結，而章縣令又收過劉錢的賄賂，所以兩廂為難，才征求師爺和主簿的意見再做決定。
不得不說，無論在什麽朝代，像這種官場肮髒交易還是屢見不鮮！
江詩蘊理順了思路，才輕咳了一聲，淡然道：“多謝大人！首先，作為被告方，我有權讓對方拿出確卻證據，證明我是強占了他家的土地，對吧？”
章舟點了點頭。
江詩蘊唇角微勾，斜睨了江大河一眼：“然而，他們還沒拿出證據，就一口咬定是我在沒經過他們同意的情況下開挖了地皮，還私自在那兒起房子。那麽請問原告，你們說我沒有地契證明自己買下了這塊地，那你們又有什麽證據證明是我故意違法強占土地呢？靠你們不知打哪兒來的地契？還是靠當初交接文書的時候做的假文書？”
曹氏夫婦嚇得一愣，霎時白了臉色，驚慌失措地轉頭看向江大河。
江詩蘊瞥去一個嘲諷的眼神，氣定神閑地說道：“江大河，既然你已不願認我們，那索性咱就有一說一。當初你來我家強搶銀子，我礙於你是我族叔，不便將這等家醜公諸於眾，便隱忍不發。可是如今，我剛想買地，就碰巧曹氏夫婦想賣地，也是原告曹有根自己跟我說，想要趕緊把地賣了還債，地契和轉讓文書會親自交到衙門批複。銀子先給你了，如今倒是反過來誣陷我，你們可是不知，我每筆銀子的出入，都是有記載的！”
曹氏夫婦一聽這話，更是嚇得沒了章法，那江大河卻半點不慌亂，看起來底氣很足：“記載？哼！你做的記載又有什麽用？這種事換成是誰都可以造假！日後你在添上，想添多少都行！還不是一樣？要拿證據就拿有力點的！別瞎掰扯些沒用的東西！”
章舟本想喝止那囂張的江大河，卻被主簿給拉住了衣袖，衝他輕輕搖了搖頭。
一想到昨晚主簿跟他說的話，章舟還是選擇憋著，可是同樣是在昨晚，他也收了劉錢的禮，這案子其實說實在話，真的沒那麽複雜，不過請保人來做個證就行了，哪裏用得著對薄公堂這麽麻煩？
然而，主簿是他的左膀右臂，又是他愛妾的娘家哥哥，若是駁了他的麵子，恐怕不太好。
想著，章舟有些愧疚地覷了江詩蘊一眼，卻驚愕地發現，這個被他同情的“可憐人”，竟毫不畏懼這樣的情況，依然鎮定自若地站在那兒，還時不時回頭輕聲安慰自家姐妹。
這江詩蘊如此鎮定，不是年少無知，就是有更強硬的後台支撐，所以才半點不畏懼。
此時，章舟有些猶豫了，到底是該聽主簿的去幫曹氏，還是還了劉錢的人情放了江氏？
陷入深思的章舟顯然已經元神離體了，所以根本就沒聽清楚江詩蘊的辯駁，而等他回過神來，就聽到原告方的江大河梗著脖子怒視著江詩蘊。
章舟有些愣忡了，這是鬧到哪裏了？隨即扭頭看向師爺，師爺瞬間便了然章舟的意思，靠過去用手遮擋著輕聲在他耳邊道：“老爺，江詩蘊說有人證能夠清楚地證明此事，而江大河卻說江詩蘊家中無男子掌家，江詩蘊又是待嫁女子，根本就沒資格辦理地契和轉讓文書。”
章舟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愣愣看著堂下爭辯得唾沫橫飛的兩人，耳朵裏嗡嗡地響個不停，便不耐煩地抓起驚堂木猛地往桌案上拍去。
“梆”的一聲，眾人皆是被嚇得一愣，不知這縣太爺為何突然發飆，都感覺有些莫名奇妙。
章舟揉了揉眉心，不耐煩地沉聲道：“雙方辯護內容可屬實？來人！快去桃李村查明真相再說！先下堂！明日再審！吵得我頭都疼！”說著便也不理會主簿詫異的眼神，和江大河不甘心地大叫，袖子一甩就背著手往後衙走去。
官差見老爺都走了，自動走出兩人來押著江詩蘊回牢等候明日的提審，另外都頭還派最機靈的兩位衙差去桃李村收集證據，找證人，剩下的人就負責輪班守衛了。
所以，當大家都四散而出時，江大河還是一副氣怒難消的樣子，叉著腰跺腳。
原本江詩蘊還以為，自己這次態度再強硬一點，理智一點，找到案件的漏洞，抓住漏洞狠狠反擊。卻沒想到，這縣令竟還不耐煩了！就這麽走了！
江雲芳眼見的四妹這邊還走不了，縣令的態度又不明確，再加上江大河，總是抓著四妹沒有憑證這點來死掐，就是不願說出事實的真相，都急得嘴角起燎泡。
無奈之下，她隻好生生忍著，先去找王仁和劉掌櫃商量商量，看看還有沒有別的法子救她。
然而，江詩蘊怎麽也想不到，此時，正有一個人，在默默關注著她，還把她所有的行程都查的一清二楚！
品香居二樓雅間，趙桓賦正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身旁跪著一員身著玄色盔甲的武將，正壓低了嗓音向趙桓賦報告：“將軍，如今已斷定，小姐的確是被扔到了大蟲山腹地，卻不知怎麽被人救下了，如今，最有可能的，就是這桃李村。而且，屬下得知，就在小姐失蹤後不久，桃李村江家就帶回一個長得很秀氣的小姑娘，據說是江家的表小姐，看著很是機靈。屬下猜測，那個所謂的表小姐，會不會就是小姐？”